“很強…”
“這副棺材非常不一般呀。”
“這少年到底是何方神聖,居然真的身懷兩件聖器!”
狂風緊呼,凶煞氣盛,頓驚十方客懼。
古梵這副棺材確實了不得。還未開棺,僅憑棺縫滲出的煞氣便能讓人感覺到毛骨悚然。棺材裡頭的東西到底有多恐怖,此時,莫說是廂房內的幾人能有體會,即便是相隔十數裡外的那些江湖人,也能憑着這副棺材此刻所散發出來的氣息血光,揣測三分。或許如夏尋所言,這副“輪迴聖棺”裡,恐怕還真葬着一具無上神軀!
否則戰魂未現,又哪來的這生猛氣勢呀?
“噌!”
“喳…”
靜看狂風肆掠,三尺青鋒微微顫顫,墨閒似乎有些忍不住了…
兩軍交戰憑的是一鼓作氣,先發制人。這是墨閒行劍的性格,無論對手贏弱,他從來都不會矯情,更不會把自己放在一個被動的位置上去。而現在,面對一件如此恐怖且未知的聖器,雖然他並不畏懼,但他也不想等到這副棺材完全起封的一刻,再去出手。
青鋒劍芒無聲漸盛,墨閒握劍的右手不着痕跡的往後挽起數寸。但墨閒這微小的動作並沒有逃得過一直注視着他的無痕。就在墨閒起劍蓄勢的下一刻,無痕也無聲無息地把他手中黑鐮提到了腰間。淡淡黑芒成濃煙繚繞,從無痕那雙深藏在黑暗中的眸子裡,不難看出他已經凝起了拼死一戰的決心!他很清楚自己贏不了眼前這位冷漠的劍修,所以他也深知自己此時該做什麼。
“不用出手。”
而就在墨閒與無痕之間的激戰再次暴起時,夏尋緩緩伸起手掌,擋在了墨閒正要出劍的右手上。墨閒稍稍斜眼疑惑地看去夏尋。他沒能理解夏尋的用意,但他並沒有說話。夏尋也沒有解釋,只是靜靜地看着對面的古梵…
“呼…”
話俱止,唯陰風肆虐。
九天明月似乎也被這地下的螻蟻,給驚嚇失色了,幾片薄薄的捲雲隨風掩去了它的半邊月圓。河水依舊滔滔,岳陽依舊熱鬧,只是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江湖人、駐守官兵以及瀛水河上的宴客,都眯起了眼睛,也閉上了嘴巴。
“呼呼…”
風愈急…
驚濤拍岳陽樓岸,烏雲聚岳陽樓頂,一隅狂風掀起八方漣漪。
無論是夏尋還是墨閒,又或是芍藥、夏侯,此時都沒有出手阻止那副棺材開棺的意思,都靜靜地看着,看着古梵不斷結起的一道道手印,打入他面前那副“輪迴聖棺”中!
“呼呼呼…”
而隨着一道道血紅色的手印結起,無色陰風逐漸變成了一縷縷猩紅的血綢。似游龍,亦似鬼影,虛無縹緲瘋狂地盤旋舞動在廂房之內,“輪迴聖棺”的四周。就像是煉獄中被折磨了千萬年的厲鬼,正在恭候這一位無上鬼神的降臨。
“唰唰…”
“呔!”
“上升九宮,百神安位,列侍神公,魂魄和鍊,五臟華豐,百醴玄注,七液虛充,火鈴交換,滅鬼除兇,上願神仙,常生無窮,律令攝…”
血影瘋舞,恐怖的氣息急劇濃烈!古梵默默結起第三十六道手印,同時“呔”的一聲大喝!隨之念出了一段極其繞口難明的咒語。兩手結蓮花狀捧於胸前,兩顆猩紅的眼睛隨咒語念起,血光逐漸大盛!
當咒語念罷,古梵沒有停頓,緊接着他再次突然一聲暴喝!
“太上勒令,四生沾恩!”“嗡!”
古梵兩手蓮花印上徒然盛起一團猩紅血光!血光如殘陽,更似染血的雲煙,飄飄渺渺纏繞在他十指間,就宛如一朵憑空長起的血色蓮花!手掌血蓮,此時古梵的神色顯得極其莊重,就像是在完成一個神聖的儀式一般,無喜無憂,不怒不悲,唯葬送萬里黃塵無盡歲月的滄桑。
許久無話的芍藥側臉看向夏尋,輕聲問道:“是上古魔神軀體?”
“恩。”
夏尋聞言,點了點頭,同時也皺了皺眉頭。很顯然,古梵這副棺材所展現出來的異像讓他都覺得出乎意料的強大。稍稍思量片刻後,他續說道:“我能感受到上古洪荒的道韻,它葬着的應該就是上古時期某位天地大能的軀體,這應該錯不了。”
心中答案似乎得到了確認,芍藥的也隨之皺起了一絲小小的眉頭。但有些奇怪,從她這一份謹慎當中,卻讓人看不到多少擔憂。就像她根本就不擔心古梵這副恐怖的棺材會對她或夏尋幾人造成傷害一般,平穩非常。
“煉屍劫祭三十六道,這具神軀還未大成。”芍藥幽幽說道。
看着對面的古梵把手中血蓮緩緩推入“輪迴聖棺”當中,夏尋別有深意地淡淡一笑:“即便還未煉成,那至少也是地煞層次,用來對付我們足矣…”
“嗷!!”
夏尋的話才說一半,那頭的古梵已經把血蓮完全推入到了棺材當中。血蓮入棺,棺中隨之一聲吼叫響起!叫聲犀利略帶暴怒,就宛如九泉之下的鬼將一聲怒吼!
“噠噠噠…”
緊接着,整片大地都開始顫抖了!
更確切的說,是棺材裡頭的東西開始顫抖了。只是這東西顫抖的動靜實在太大。急劇的震動,頻率極快,由棺底引發至整個廂房,再由廂房一路延伸至整棟岳陽樓的地基!引動了整座岳陽樓,都跟着一起顫抖了起來!
“嘶嘶…”
震如地裂,血煞升騰。
除了引發地震般的顫動以外,在這同時,絲絲豔紅的血煞氣息由棺蓋四角瘋狂涌出,萬丈血光由岳陽樓迸綻直衝九天雲上。一尊百丈血棺虛影呈現當空,血光染紅了數裡雲卷,染紅了一輪皎月,很快也把這一隅數裡天地然成了妖豔的血色。
如穹蒼溢血,似九天崩裂,恐怖的氣息幾乎實化如煙霧!
“這…這…是不是強得有點過分了?”
“妖魔降世吶!”
“這娃娃到底什麼來頭?”
“……”
看着這道從激射上天的血紅光束。
霎時間,整座岳陽城裡的人都被震驚了…
不知內情的老百姓們以爲是天降大災,而知情的江湖人也都開始紛紛摸不着腦袋。因爲,此時這副棺材開封所引致的異象,幾乎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除了少有的幾人仍保持一副淡然模樣外,其餘的絕大多數人,臉色都被急劇上涌的驚恐所佔據。即便,誰都知道這是一件意料之中的聖器。即便,絕大多數人都猜測到,它的級別很可能和二十年前那位殺神所留下的那把“聖劍七星”同樣層次。但即便這件聖器再怎麼逆天,它也絕無可能引致這樣的天地異像啊!
因爲,再強的聖器也只是聖器,是器而非人!
“呵呵…”
“輪迴聖棺…”
“難怪煉屍的師叔當年會把這副棺材命名輪迴了,原來有此妙用。”
“……”
北城西去三百四十餘里…
問天山,山頂小竹屋門前。
林掩映,浴春風,明月照高臺,恰靜與人言。相較於城北的殺機四伏和戰意沖天,此處顯得格外的安寧。伴風月竹影,賞岳陽三千里夜色,身處此間就宛如處於世外一般,凡塵俗事彷彿都與此無關,唯儒雅的氣息遊離身心。
和城北的小民宅子一樣,這裡也有酒。貼着岳陽樓字號的黃花米酒一壺,瓷杯兩隻盛清酒七分,還有一盤已經吃去小半的炒竹筍。沿着登山石階,伴坐着兩位對飲閒聊的人兒。
一人長髮及腰,着麻衣長袍,神情嚴肅且平靜,甚至還有些許清冷。此人便是這座大山名義上的主人。曹仁軒。遠眺着岳陽樓上空的血月,他的長鬚隨晚風微微拂動,那嚴肅的眼眸裡透着一股讓人說不出味道的深邃,似嫉恨也似欣慰,着實讓人分不清楚…
“生死白骨,九轉輪迴,這三脈同修果然了不得…”
“上古神木成棺,葬上古魔神軀,以衆生精血孕魂,用巫祖血脈養屍,屍養人,人孕屍。有這麼一副棺材在手,這古梵就等同於憑空多了一位王者境大能的助力,着實是厲害,厲害。”
“聖棺養屍破聖登天,這想法還不錯…”
“何止不錯呢?若待他日棺中屍煞成聖,孕育出那位上古魔神的屍魄,那這口棺材恐怕就得改名爲“輪迴神棺”了。聖器成神,器主成聖,這手段可了不得呀…”
“這不很正常麼?”
“呵呵?還正常呀?”
“恩,很正常…”
“……”
此時坐在曹閣主身旁的,是一位鐵塔般的壯漢。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此人身段之魁梧就宛如一頭活生生的大黑熊,就差沒披上一副熊皮了。隨意紮起的麻花小辮子還沾着些油膩,他那身灰袍麻衣就更不用說了,跟剛從油鍋裡撈起來似的,也不知道多久沒有洗刷過了,油膩膩的。然而,在這問天山上能這麼邋邋遢遢就坐在曹閣主身旁還好不拘謹的人,似乎就只有一個了…
那人便是他的師兄,刀師傅。
“吧嗒、吧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