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楠生來時,白清水並沒有睡着,反點着燈,靠在牀頭髮呆。猛聽得輕輕的磕門聲,還有那人輕喚聲傳來,“水兒?快開門。”
白清水一驚,就坐直了,將牀頭的那燈呼一聲給吹滅了。
謝楠生望着門縫裡的燈光一閃,世周歸於黑寂,一絲聲音也沒有。只氣得想要一腳將她的門給踢開了纔好,但到底這院中住了許多下人,他若那般幹了,不知又要給她惹來多少非議,只恨恨在門上捶了一拳,怒衝衝去了。
待至第二日,天未破曉時,耳聽得雞鳴聲聲,白清水就睜開了眼,簿被一掀,坐起來,便就起了牀。
推開窗,晨風撲面而來,她深吸一口氣,感受到一絲清明後,方又轉身去到屏風後更衣。
不料才脫了衣,就聽得外頭咚的一聲響,她心中一驚,忙將衣裳往身上一裹,胡亂繫了腰帶,轉出屏風,往窗前一看,只見一個男子,身上青衫小帽,赫然是謝府小廝的打扮。但他身形頎長,極是健碩,一雙桃花眼含情將她脈脈望着,竟然是謝楠生。
“你……”白清水只覺自己都要瘋了。
這大早晨的,他不好好去院中打拳或是晨讀,穿着小廝衣裳又翻窗進來,他是想幹什麼?
如此一想,便沒有了好臉色,冷聲道,“三少爺怕是翻窗翻習慣了罷?好端端的,跑到奴婢的房裡做什麼?還請三少爺即刻出去,若是叫人知曉奴婢與三少爺共處一室,不僅於奴婢的名譽有損,三少爺的清譽只怕也要毀於一旦……”
她的話沒有說完,謝楠生已經大步行了上來,雙臂展開,將她一摟,嘴脣就將她說個不停的嘴巴給堵住了。
謝楠生還是覺得她的嘴用來親吻比較合適一些。
白清水如何肯依,唔唔叫了兩聲,自是掙扎不停,叫他摟着挾着,就往後頭退,直退到牀邊時,她站立不穩,驚呼一聲,人就叫他壓倒在了牀上。
一時就更是方便他的爲所欲爲,一雙手將她的雙手壓在牀上,對着她又啃又咬,那舌在她嘴中攪了個翻天覆地,只氣得她雙頰痛紅,喘起粗氣來,哪裡能依他?
使了渾身懈數的掙扎,一陣拳打腳踢之下,不知是膝蓋頂着了他哪裡,只聽得他悶哼一聲,痛苦的就從她身上翻了下去。
“你……”白清水一驚,只怕是撞着了不該撞的地方,紅着臉問道,“你怎麼了?”
謝楠生夾着雙腿,弓着身子,一臉痛苦的側躺在她牀上,一聲也不吭。
白清水頓時大急,忙來掰他,“你到底怎麼了?撞着哪了?”
謝楠生疼得吟了一聲,偏過頭氣惱道,“你若踢死了我,我看你一個寡婦這下半輩子怎麼過!”
白清水見他竟還有心情開這樣的玩笑,想必是沒有什麼大礙了,頓時臉色就冷下來,哼一聲,坐在牀邊不吭聲。
謝楠生哎喲哎喲又叫了兩聲,見她全無反應,一時偏過頭來看她,只見她背對着自己坐在牀邊,倒是頗有幾分與丈夫鬧彆扭的小媳婦模樣。
他就猛的手臂一展,攬住她的腰,將她往後一帶,再一個翻身,便又將她給壓住了。
白清水見他竟還笑得出來,心中如
何不怒,一雙眼冷冷望着他,說道,“放開我。”
“我不放。”謝楠生道,“我一放,你便又跑了。”
“你放不放。”白清水道。
“就不放。”謝楠生一邊說一邊又想來親她。
她頭一偏,冷聲道,“你若再不放開我,我就喊了。”
“你喊呀。”謝楠生道,“隨你喊。”
他諒她也不敢。
豈料白清水竟然當真扯着嗓子就尖聲喊了起來,“來人吶,有賊,快來人吶,救命啊,府裡進賊啦……”
謝楠生嚇了一大跳,想要伸手捂她的嘴時,已是遲了。
彼時正是這院裡下人們起牀的時候,聽到她的這喊聲,就猛傳來了開門聲,還有人在高聲問道,“哪裡有賊?賊在哪裡?”
“在這裡……”白表水又高聲道。
謝楠生頓時氣得臉色發白,可知他這一大早的過來,還特意換上了府裡小廝的服制,就是怕叫人看到他一大早的來尋她,若惹出什麼閒言碎語,她還不將自己恨死?
原本以爲她不過是一時的氣話,哪知她竟當真叫喊起來。
他眼下這副模樣,若是被傳了出去,說他堂堂謝府的三少爺,爲了個丫環,特意穿着下人的衣裳一大早翻窗跑到人家屋裡來……
那他哪裡還有臉?
耳聽得外頭的聲音越來越大,謝楠生只好氣呼呼的爬起來,指着她,咬牙道,“你,你好樣的!”
言罷,再不多停留,跑到牀後,將後窗推開,忙翻了出去。
外頭已經傳來了打門聲,“青水,青水,方纔是不是你在喊有賊?”
白清水奔過去將門打開,說道,“是有賊,從後窗跑了,快追……”
那躲在窗下的謝楠生都要叫她給氣炸了,又聽得腳步聲漸,哪裡還敢躲,跳起來,扶着帽子一溜煙就跑得沒影了。
幾個小廝追到窗邊時,便就只見一個青衫背影一閃,有幾個從窗口翻出去的小廝忙一路追過去,到底也是沒有追到他。只得又行了回來,去報了院裡的管事,只說是院裡進了賊,需得好好查查。
待一層層報到謝楠生那裡時,他正坐在書桌前讀書,聽得福泉道,“今日大丫環們住的院子裡,說是進了賊,府中的家丁追了一路,也沒有追到,只撿到一頂帽子。奴才看着,這似乎就是咱們府中未等家丁平日戴的帽子。奴才懷疑,只怕是咱們府裡出了家賊……”
謝楠生望着福泉恭恭敬敬遞上來的那頂青色小帽,只差一點便要氣得吐出血來,這可不就是自己今日早晨因跑得太急而跑丟的那一頂嘛?
福泉見他臉色極是難看,只當他是生了大氣。
想想也是的,平日裡固若金湯的謝宅鬥墨軒,竟然出了個內賊,換做是哪個主子都要生氣的。
何況那個膽大包天之徒,竟然膽敢一大早跑入青水的屋裡去!
三少爺的人也敢覬覦,當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因而福泉在謝楠生這陰沉的眼神下,忙表忠心道,“少爺放心,奴才一定將這一大早敢摸入青水房裡的採花賊給捉了,到時候交到少爺手中,任憑少爺處置
!”
謝楠生只恨不能一口老血當真就噴出來纔好。
一時福泉退了下去,自來院中訓話,安排着如何抓賊諸事云云。
而這廂白清水卻是與巧蓮依舊是隻一心一意放在繡花樣與照顧謝念生的起居之上,絲毫不管那廂福泉的熱火朝天。
謝楠生卻是如何不惱,趁着上午無人時,又前來尋她,一入到偏院的花園裡,就聽到一陣銀玲般的笑聲。
他沉着臉,徇聲而去,就見白清水立在那鞦韆架後,巧蓮坐在鞦韆上,叫白清水推得蕩起老高。
他就一個跨步跨了出來,冷着一張臉將白清水看着。
巧蓮一見到謝楠生,便嚇得一抖,所幸她抓着鞦韆的繮繩抓得極緊,否則一個不穩便要從鞦韆上崴下來。
待停穩了,兩人齊齊向他行禮,謝楠生的一雙冷眼至始自終,都不曾從白清水身上移開過,說道,“你下去,我同她有話說。”
巧蓮自然知道這話是對着她講的,於是又朝他福了一福,望了白清水一眼後,擡步去了。
白清水見狀,便也擡步欲走,叫謝楠生將她手臂一抓,力氣之大,差點令她驚叫出來。
只待巧蓮走遠,這園內再無一人時,謝楠生方一把甩開她的手臂,怒氣衝衝道,“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奴婢不明白三少爺話裡的意思。”白清水道,“還請三少爺明示。”
“你……”謝楠生氣得咬牙切齒,想起今日一大早自己慌不擇路時的狼狽,眼下福泉還四處張羅抓賊之事,他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雙手就抓住了她的肩,怒道,“你要跟我鬧彆扭鬧到什麼時候!”
“奴婢聽不懂三少爺在說什麼。”白清水道。
“你當真是想氣死我你才甘心?”謝楠生捏着她的肩胛骨,只恨不能將她捏碎了纔好,“我昨日同你說得清清楚楚,那些事事出有因,我也是被逼無奈……”
“三少爺是天之驕子,自然是想做什麼便做什麼了。”白清水面無表情道,“用不着向奴婢解釋什麼。”
“你現在到底是什麼意思?”謝楠生咬牙道。
“奴婢沒有什麼意思。”白清水將頭偏向一邊,“奴婢現在只想安安靜靜的過日子,好好服侍小少爺,在謝府過完這幾年……”
“不想同我好了?”謝楠生一聽到她這等沒心沒肺的話,臉色就變得鐵青,前幾日康宗巖上門之事頓時就浮現在眼前,喝道,“還想同康宗巖好?他又同你勾搭上了?他許諾了你什麼?替你籌銀子去啦?”
“奴婢不知道三少爺在說什麼。”
“我告訴你!”謝楠生幾乎是爆喝起來,“你想叫他替你贖身,你想都別想!今時不同往日,沒有一萬兩白銀拿來,你看我鬥墨軒放不放人!”
白清水只當這人是瘋了,冷眼將他看着。
謝楠生暴怒之下,將她一推,轉身便走,瞬時就不見了蹤影。
而白清水叫他這一推,頓時就噌噌後退了數步,只撞在那還在晃悠悠不停的鞦韆架上,猛的一摜,那鞦韆板撞在她腰上,只疼得她驚呼一聲,人往前頭一撲,撲在地上,叫她許久都起不來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