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完,這人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抓着她的手卻突然鬆開了。她一睜眼,就見他彎着腰,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捂着嘴,竟是想吐。
白清水一急,順手就拿過旁邊架子上的一隻銅盆,遞到他跟前,急道,“你,你吐這裡頭……”
謝楠生一把抱過那銅盆,頓時就吐了昏天暗地。
白清水一臉無奈的嘆息一聲,轉身急急出了淨房。不知過了多久,謝楠生到底是自己穿好了衣裳行了出來。
白清水擡頭一望,就見這人彼時一襲月白寢衣,衣襟微敞。因着醉酒,也因着才沐浴完,一頭黑髮披在肩頭,一雙桃花眼中蒙朧,撫着門框一步步朝她而來。整個人竟是帶了一股異樣氣息,與平日裡那三少爺又似不是同一人般。
白清水一顆心不知爲何無來由的撲騰撲騰亂跳得不像樣子起來。
扶着腰從凳上緩緩站起,問道,“你,你有自己再洗一遍嗎?”
“嗯。”謝楠生點點頭,身子搖了搖,行上前來,一把便就撲在了她身上,低聲道,“頭疼得很,扶我去牀上躺着。”
白清水聞到他身上一股乾淨的香胰之味,使出渾身力氣將他扶着,又問,“可漱口了?”
謝楠生默了一默,在她肩頭吐了一口氣,嗡聲道,“漱了。”
這人大約是因自己如此狼狽的模樣叫她瞧着了,心中有些鬱悶,說道,“叫個小丫頭進去打掃乾淨。”
白清水沒來由得又覺得想笑,扶着他往牀邊去,豈料步子一大,腰上又是一疼,“哎喲”驚呼了一聲。
謝楠生這才方從她肩上探出頭來,皺眉問道,“怎麼了?”
“沒事。”白清水道,“你自己能不能走?若是能走自己去躺着,我去喊小丫頭進來。”
“不能。”謝楠生搖着頭,伸出雙臂將她摟住,整個靠在她身上,“你扶我去。”
白清水無言的嘆息一聲,將這人扶至牀上躺好後,轉身便走,又叫他一把給扯住了,急問道,“你要去哪裡?”
白清水見他這醉酒後無措的樣子與那謝念生撒嬌耍賴如出一轍,心中就泛軟,說道,“不是你說叫小丫頭去打掃淨房麼?”
“那你還來嗎?”謝楠生伸手揉揉自己的額頭問道。
“自然來的。”白清水道,一邊半蹲下來將他那未乾的頭髮撥到牀邊上,一邊道,“我去拿個薰爐來幫你薰頭髮,你且先躺着。”
謝楠生這纔有些不情不願的在牀上躺下來,睜着一雙眼望着白清水行了出去。
不刻便聽得腳步聲悄,兩個手腳麻利的小丫頭入到淨房裡去打掃,白清水不刻便轉了進來,放下暖爐,又端來一股湯藥,說道,“將這醒酒湯喝了。”
謝楠生就半撐着坐起來,一口氣將那湯藥給罐入了肚中,喝完又皺皺眉,“難喝。”
白清水就又遞上來一碗清水,說道,“漱漱口。”
他就着她的手乖乖漱了口,復又躺了下來。
白清水這才方倚着牀在塌上坐了,拿個枕頭墊着腰,將暖爐拿過來,幫他烘頭髮。
爐中燃的是淺淡的桂香,一時香氣嫋嫋,往她鼻中緩緩飄來,這才知平日裡這
人身上的那股香味原是來於此。
她一時忍不住擡眼來望他。
這人斜橫躺在牀上,眼睛睜着,從她的這個角度,可以看到他光潔寬闊的額頭,再下去是濃黑的一雙劍眉,他的睫毛極長,將他眼中神色盡掩,鼻樑亦生得好,山根端秀,乃是大富大貴之相……
她就輕輕的嘆息了一聲,說到底,在她心裡對他這人還是沒有把握。經了上回的事,即便他肯主動向她示好,心中仍是有着計較,所以患得患失,生怕跨前一步,今日遂了他的願,允了他,來日一個不慎,要落入萬丈深淵裡,摔個粉身碎骨……
她這般胡思亂想之跡,不知有多少聲愁悶的嘆息飄入了謝楠生的耳中,只待她回過神來,便見謝楠生不知何時已經從牀上坐了起來,皺着眉將她望着,說道,“與我在一起,你就這樣痛苦嗎?”
白清水睜着一雙大眼,一臉驚訝的望着他。
他有些惱意的抓過一個枕頭,往牀頭一放,撲一聲就躺了下去,說道,“你走吧。”
白清水有些呆愣地坐在那裡,見着他這冷漠的舉動,下意識裡便想抽身便走。
心底卻又有似有那麼一絲不甘心,發生了那樣多的事,總不能到了這個地步便當真說走便走?今日若是走了,此生只怕與這人再無可能。
她咬咬脣,撫着腰從塌上跪坐起來,又緩緩移至牀邊,又扯痛了腰,“噝”的吸了一口氣,就見謝楠生的身子微微動了動,卻仍是背向着她,頭也沒有回。
她也不是不委屈的,怎的到了最後,錯的竟像是她?
當初那般對她時,他便該想到了有今日不是嗎?她白清水是個有思想,有血有肉的人,不可能這輩子只依附着他,他說什麼便是什麼,總需得給他些顏色瞧瞧。
謝楠生那頭卻是在等着她的安撫,這場醉酒本就令他頭疼不已,心中煩躁不堪,他向來自認天之嬌子,何曾費盡心力去討好過一個女人?
原本在那淨房裡吐了一場後,酒醒了一半,見她肯這般照顧自己,想來心中並非對他無情。因而興沖沖出來,想要與她傾訴忠腸一番,哪裡料到叫她薰個頭發,竟能惹來她嘆息聲無數。有幾根頭髮甚至掉入了薰爐裡,燒焦了她都不曾發覺。
竟然是如此不喜他?
聯想從前,每每兩人同處時,她總是百般推委,從沒有對自己擺過好臉色。
話本子裡不是都說熱戀中的女子,與心上人幽會時,向來都是含羞帶怯,溫柔似水的?
看來她是當真對自己無情。
如此逼迫,又有什麼意思?
……
謝楠生如此想着時,心中就愈發的惱恨,而白清水卻還呆呆坐在牀邊,只氣得他猛又坐起來,朝她吼道,“我叫你出去,你還傻傻坐在這裡做什麼?出去,出去,你聽到沒有!”
白清水抿着脣,一動不動將他瞪着。
他氣呼呼的,又猛的躺了下去,依舊側身朝裡躺着。
“你的頭髮還是溼的,我幫你烘乾你再睡吧?不然明日仔細着頭疼……”白清水道。
“我便是疼死了也不用你管。”謝楠生冷聲道。
白清水如何聽不
出他話裡的賭氣之意,抿了抿脣,伸手就來掰他,“你別耍小孩子脾氣。是你自己方纔撒酒瘋抓着我不肯讓我走,我才留下來的。”
謝楠生猛的翻了個身,坐起來,直湊到她面前,“那我現在酒醒了,你可以走了。”
白清水的眼睛閃了兩閃,說道,“你當真要我走?”
謝楠生的嘴脣嚅了嚅,眼神亦躲閃了兩下,“你要走便走,也沒人攔着你。”
白清水抿脣望了他許久,只聽得他冷哼一聲,將頭偏向一邊。她亦冷哼了一聲,撫着腰就要下塌,賭氣道,“走就走。”
誰料屁股還沒挪下牀,手就叫他給扯住了,順勢將她一扯,扯倒在牀上,怒道,“叫你走就走。平日怎不見你這麼聽話?”
白清水一時卻捂着自己的腰說不出話來。
謝楠生見她雙眉緊皺,面色痛苦,問道,“你又怎麼了?”
“我的腰疼着呢。”白清水道。
“只聽得你喊腰疼,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謝楠生不待她反應過來,雙手極是麻利的,將她腰帶一扯,再抓着她的衣襟一撕,便將她身上的衣裳給撕開了,一時露出淺綠的肚兜來,在白清水的驚呼之下,已經將她翻了個身,一眼便望見橫桓在她腰上那半尺來長的淤紫,頓時就傻了眼。
“這是怎麼搞的?”謝楠生驚道。 Www ◆тt kǎn ◆¢ o
白清水的一張臉早叫他氣得通紅,掙扎着坐起來,一拳就捶在他肩上,怒道,“你對我可有半分的尊重?你我尚未成親,你便總是這個樣子,你,你根本不值得我託付,你……”
她一邊說一邊就氣得眼淚只往下掉。
“我又沒有怎麼樣你,我只是看一看。”謝楠生道。
“我的名節全讓你給毀了……”
謝楠生見她這樣咽唔的模樣,竟是反而笑了起來,說道,“毀了正好,也省得你總想着別人,給我戴綠帽子。”
“我倒是沒有見過哪個男人,爭着搶着想叫人給他戴頂綠帽子的。”白清水狠狠抹了一把眼淚,怒道。
謝楠生臉上的陰鬱之氣終於一掃而光,笑着就朝她撲了過來,一把將她壓在身下,說道,“小東西。我以爲你還在生我的氣。”
白清水驚叫一聲,只覺這人的身上的氣息一篷篷只往自己鼻中鑽。她又叫他扯開了衣裳,夏日裡,本就穿得少,此刻脖上只掛個肚兜。而他身上亦只着了一件寢衣,兩個的身體捱到一處,那觸覺便格外的敏銳,頓時就將她嚇白了臉,急道,“我自然是生氣的。你快放開我。”
謝楠生哪裡肯放開他,本就喝了酒,雖是清醒了幾分,但此刻這等溫玉滿懷,便是沒喝酒之人也要醉了五分,何況他這本就喝醉的人,那五分叫她身上的香氣一噴,便是實打實的醉了十分。
……小劇場來一段……
老布:渾蛋!放開那個女孩!
三少爺:請親孃體諒下兒子。這麼多年了,連口湯都沒有喝過。
老布:再不放開我就讓她給你戴頂綠帽子!
三少爺:(怒)她給我戴的綠帽子還少嗎?
老布:再給你戴十頂!
三少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