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親……”小瀟灑一聲驚呼 ,顯是已經嚇着了。
白清水亦驚出一聲冷汗,紫鳶已經拋下手中抱着的大盒小盒,將白清水一攔,喝道,“郡主小心。”
腰上軟劍一抽,已經迎了上去。
這些年白清水輕易不外出,每逢外出,必有恭親王親自調教的隱衛跟隨,彼時這幾個蒙面人突現,三個隱衛便也現了身,二話不打執劍便迎了上去。
白清水一時只顧着小瀟灑的安危,心神早已大亂,幾人又在人海之中,此番打鬧之下,四周人羣早炸開了禍,一時奔走逃命的衆人一衝,便將幾人給衝散了。
白清水左右環顧之下,便見府中那小廝正護着小瀟灑混在人羣裡狂奔,頓時又驚出一聲冷汗,嘶聲喊道,“瀟兒……”
那小廝只忙着逃命,哪裡聽得到。
一時擡步愈追上時,卻又聽得遠處紫鳶大喊一聲,“郡主小心!”
白清水一回頭,便見不知打哪裡又冒出來了一個人,劍尖閃耀着一點金茫,正朝自己撲了上來。
她這些年修得平和從容的心早亂成了一鍋粥,下意識裡舉起方纔買的那把生了鏽的劍便擋,來劍氣勢極猛,正正巧刺在她手中的劍身之上,竟是將她逼得極退了數步,虎口發麻,站立不穩,一屁股便跌坐在地上。
“郡主!”那廂紫鳶嘶喊了一聲,無耐卻叫對手纏住了,竟是脫不得身。
白清水到底也是貴親王的種,這些年雖是養在閨中,平日裡卻也偶爾跟着紫鳶練些拳腳,加之其本向來便是個傻大膽,此刻叫這人逼得沒了去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抓過掉在地上的劍,就手一扯,不料這鞘生了鏽的劍,瞬時便叫她扯出了鞘。
劍一出鞘,竟是一股寒氣逼人,銀光一閃,那蒙面人竟叫這銀光逼得退了一步,便是這麼一疑惑,白清水舉着那劍已經就手便是一刺。
那人的劍彼時正架在白清水脖上,而白清水手中的劍已經刺入了他的胸膛。
兩個人一時竟都怔住了,那人緩緩低下頭,望着自己的胸膛正順着那劍汩汩冒出鮮血來。
白清水亦驚着了,一雙清水眼,瞪得似銅鈴還大,手中劍一抽,便見那人胸膛的血噴涌而出,噴在她裙上,睜着一雙眼撲的便倒在了地上。
她嚇得驚叫一聲,手中的劍落了地,一屁股跌在地上,一張秀臉早嚇得蒼白。
身旁的人羣還在四處奔逃,聽在她耳中,只覺嗡嗡作響,無比嘈雜。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方感覺到有人正奮力搖着她的肩膀,“阿水……阿水!”
她猛的一驚,回過神來,便就見到貴親王擔憂的臉,她環顧四周,見到白氏、祿郡王、祿郡王媳婦、紫鳶,還有今日跟在一起出來的府中下人俱都一臉擔憂的望着她。
她這才捂着胸口,長長長長的出了一大口氣。
心中那口氣一出,人竟是如虛脫了一般,站立不穩,就往地上崴,叫身旁的紫鳶一把扶住了,“郡主……”
“快扶她
去一旁坐下,喂些水。”貴親王吩咐道。
一時又是手忙腳亂,衆人將她扶至一旁的一處小攤前坐下來,討了一碗熱水來餵了。這才方終於是回過魂來。
不刻又聽得腳步聲響,便見幾個着甲佩劍的軍人踏步行來,朝貴親王一抱拳道,“王府,刺客均已拿下,只是無一活口,當場皆服毒自盡了。”
貴親王一雙眉頭擰作一團,臉色驀的沉了下來,“自盡了?”
“是。”那人抱拳道,“屬下無能,遲了一步,這幾人牙縫中藏毒,待屬 下發覺不對時,臉色都已青了。不知是何方派來的死士!”
“死士?”貴親王疑惑道,隨即便重重哼了一聲,“給本王速傳任邦原來,本王倒是要問問他這巡城史是怎麼當的!怎會在上元之夜叫這等亡命之徒混入京城來!”
兵士領命而去,貴親王又重重哼了一聲,袖一甩,吩咐道,“速速護送郡主與夫人回府!”
一時白清水叫紫鳶扶了起來,白清水再一環顧,驀的又變了臉色,驚叫一聲,“瀟兒呢!”
此言一出,衆人這才驚覺人人在場,獨獨缺了小瀟灑與那抱着小瀟灑的家丁。
一時衆人都慌了神,若說白清水殺人時被嚇破了膽,此刻不見了女兒,頓時人便就陷入了癲狂。
衆人大驚之下,紫鳶便見遠處有一人面色焦急,在人羣裡四處穿梭,正是那方始抱着小瀟灑逃命去了的家丁。
一時衝上前去,一把揪住道,急聲喝道,“小姐呢?!”
“小姐……小姐她……”那大家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嘶失哭喊道,“小姐不見了……”
白清水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又往地上崴了下去。
彼時因那幾個死士被除,原本亂哄哄的街心恢復了正常,早有穿甲佩劍的軍人前來人值守,街上次序如常,原本街心之人散去,街頭街尾之人涌來,已是又恢復了人往穿梭、熱鬧喜氣之態。
只人羣中散着幾個貴親王府的人,尤以一白衣女子最爲瘋狂,只見她紅着眼、白着臉,雙掌張開,不住哭喊,“瀟兒!我的瀟兒……”
“你有沒有看見的瀟兒……手中提一盞小兔兒燈、戴一頂小兔兒帽,穿一雙小兔兒鞋……”
貴親王見着自己女兒這等失神之態,心中如何不急,咬牙厲失喝道,“找!給本王找!就是掘地三尺,也將本王的孫女給我找出來!”
這等上元之夜,向來便是人販子出入之地。加之方纔又經那幾個死士一番鬧騰,眼下竟不知小瀟灑到底是叫那死士帶走了,還是叫人販子順手給牽走了。
若是叫死士帶走了,又到底是誰?怎會對小瀟灑下手?
莫非是謝楠生?
貴親王瞬間便將此等想法排除在外。
以那小子對白清水的用情至深,斷不會用這等傷她之法。
若是叫人販子牽走,這京中酒肆林立,人往穿梭,隨便抱着她鑽入某個巷子裡去,便是想找也找不着……
貴親王額上頓時便
冒出冷汗來了。
想他堂堂親王,竟有這等手足無措之刻。
那廂白清水已是聲嘶力竭,眼見着就要體力不支了。
一時着急之跡,便想叫手下傳令下去命手底下的一衆士兵去找人,不料尚未開口,便耳聽得一個聲音響起,“王爺。”
貴親王一回頭,就見一個男子健步而來,行至跟前行了一禮,說道,“下官參見王爺,下官是謝將軍的副將,將軍命下官前來報王爺一聲,方纔將軍在街口逛花燈時在一個人販子手中搶下了王府的小小姐,眼下已送回王府去了。將軍因怕王爺與郡主着急,特命下官在街上尋找王爺,若是遇上王爺與郡主,還請速速回府,無需憂心小小姐安危。”
此人聊聊數語,便將事情去脈交待了個清清楚楚,遠處白清水聽着,已是哀嚎一聲,人就倒在了地上。
貴親王眼中一閃,忙命手下將白清水扶起,又吩咐手下與那副將前去尋找旁的王府中人,自己則帶着白清水上了馬車,急急往王府而來。
一入到王府裡,便見謝楠生抱着小瀟灑坐在廳中,小瀟灑坐在他膝上,手中正把玩着一隻毛絨絨小布兔兒。
而謝楠生則微俯着頭,眼角含笑,正脈脈注視着小瀟灑。
慈父之態,纖毫盡現。
白清水一見着小瀟灑,人就瘋了,猛從外頭撲了進去,哀嚎一聲,趴在謝楠生膝上便將她緊緊摟在了懷裡,哭喊道,“瀟兒!你去哪裡了呀!你嚇死娘了,你知不知道!嗚嗚嗚嗚……”
小瀟灑一見白清水哭,頓時便又想起方纔在街上的驚恐之景,頓時便也哇哇大哭起來,小手臂緊緊摟住白清水的脖子,那淚珠兒灑得到處都是,“孃親,孃親,嗚嗚嗚……”
謝楠生望着在自己膝上哭成一團的兩人,一時竟也是悲從中來,展臂便將兩個給齊齊摟住了。
不刻便又聽得腳步聲聲,白氏、祿郡王等人均都回了家來,見了這等狀況,這才方俱都長鬆了一口氣。
而那廂白清水如此痛哭了一場,卻是女兒失而復得的欣喜,待逐漸冷靜下來,聞到一股淡淡的桂香之氣,方發覺自己竟正摟着女兒扒在謝楠生懷裡。
頓時臉色一變,猛掙開來,將小瀟灑一把抱在懷裡,站起來連連退了數步遠。
謝楠生見她如此反應,如何不知她心中所想?
一時只覺心中淒涼,卻是有苦難言。
早有丫環上了熱茶來,又煮了元宵端上,滿屋子的人都經了這等大驚恐,竟有一股劫後餘生之感,一時便就在這廳中喝了熱茶,吃了元宵,身上的熱氣便也逐漸一點點復了原。
那廂祿郡王執過方纔白清水在街上殺人的那把劍來,在燈下一打量,眉頭便輕輕擰了起來,再就手一拔,那劍出鞘,只聽得刷的一聲響,寒光一閃,大喝一聲,“好劍!”
眼中的興奮讚歎之意,竟是毫不掩飾。
見慣了生死的貴親王與謝楠生也來了興致,紛紛行上前來,執過那劍一觀,亦嘆道,“好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