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頓時變了臉色,謝念生更是嚇得一聲驚叫,就鑽進了謝夫人的懷裡。
“你是什麼人?”謝夫人望着這抓着刺刀的蒙面大漢失聲喊道。
白清水便覺謝夫人這話問得着實奇怪,這人蒙了面,自是不想叫你知道他是何人了,此言一出,豈非多此一問?
“下車!”那蒙面大漢果然不理會她,只惜字如金道。
白清水一見到這架式,心中就是一沉,知道這是遇上歹人了。耳聽得車外寂靜,竟然不知是到了何處。她下意識的猛起了身,將謝念生一把就攔在了身後,並還在他臂上重重掐了一把。
謝夫人亦皺了皺眉,眼中微有讚賞之意,朝白清水輕輕點了點頭。已是自顧站起來,行在她前頭下了馬車。
白清水一時心中暗贊,謝府的幾個主子到底不愧是見過世面的,遇上這等事,竟然也就開始時微有慌亂。便是她身後的謝念生,此時都只是緊繃着一張小臉,竟然不哭也不鬧,緊隨在白清水身後,緩步挪至了馬車邊來。
而白清水臉色已經變得極是蒼白,渾身打着顫的將車簾子掀過頭頂,只一眼,便見馬車旁竟還有另兩個蒙面人,其中一個將一把刀架在謝夫人的脖子上,而另一個瞧身形倒像是個女子,正將一把刀架着夜心,而原本趕車的車伕卻不知所蹤。
她心中擰了擰,知道今日這事看來是早有預謀,一時心思極轉,思量着對策時,就聽那立在馬車旁的另一個蒙面漢手中的刀也架在了她的身上,“趕快給老子滾下來!”
白清水嚇得一抖,卻是雙手抓着兩邊的車壁不肯下去,嘴中不住求饒,“好漢,饒命啊好漢,我只是謝府的一個丫環,什麼都不知道啊……好漢你是要錢還是要命,我小命一條,不值錢的。我家中還有老母需重供養,還請好漢饒我一條賤命啊好漢……”
她一邊說,一邊眨巴着眼,極力做出可憐害怕之態,指着謝夫人道,“這,這是我們謝府的大夫人,你們抓她就好了,她有的是錢,你看她穿的衣裳,頭上的戴的首飾,手上的鐲子,都極是貴重,你們抓她,抓她就好了……求好漢放我一命啊好漢,哇啊啊啊……”
那位好漢的眉頭就擰了一擰,朝那蒙面女子道,“確定是她?”
“不錯,就是她。”另一個蒙面漢道。
白清水心中就咯噔一聲,難不成這飛來橫禍竟然還是衝着自己來的?會是誰?莫不是想要自己的命?
她心中雖是如此想着,面上依舊是一副顫顫驚驚的模樣,一雙眼迅速環顧四周,見此處乃是一條極深的巷弄,四周只見屋宇森森,根本不知身處何方。無怪得方纔這馬車行了這麼久,原來竟是早已被這兩個歹人暗渡陳倉,將馬車趕至這僻靜處來了。
如此一來,倒是心中微微鬆了一鬆,就聽那蒙面大漢頗是不耐煩道,“你下不下來?”
“不,我不!”白清水抓着兩邊車尚的指尖都泛起了白,哭喪着臉大喊,“我不下去,我堅決不下去,下去
我就沒命了,沒命了呀……”
那大漢只叫她吵得惱仁兒疼,沒好氣的怒斥她,“你給我閉嘴。”
一手提刀,另一手就來抓着白清水的衣襟,想將她扯下馬車去。
白清水如何肯,死命掙扎之下,到底是鬆了手,不料卻是腳下不穩,踢着車沿,一聲驚呼之下,整個人就猛朝那蒙面大漢撲了上去,那大漢叫她被這麼一撲,難免就後退了兩步,而白清水已經尖聲喊道,“小少爺快跑!”
她身後的謝念生已經嗤溜一聲下了馬車,邁開小短腿瘋了一般往旁邊的巷子中跑了進去。
三個蒙面人大怒,呼喝一聲就想去追。所幸謝夫人、夜心、白清水三人的反應都是極快,不管不顧的就攔着這三人,又是抓又是撓,又是高聲呼喊,這三個蒙面人雖是手中有刀,但卻似乎未起殺意,一時叫三個這樣一鬧,竟然有些駐足不前。
無奈三人到底是女流之輩,如何是這三人的對手,不消片刻,三人便齊齊竄了出去,朝謝念生追去。
彼時謝夫人竟是如同瘋了一般,抓住其中一個歹人死也不肯放手,只一邊口中呼喊,“念哥兒,跑啊,快跑!”
而彼時另兩人亦是急急就朝往謝念生逃跑的巷中也追了過去。白清水大急之下,緊咬着牙,不管不顧的往前一撲,雙臂一張,竟然就抱住了那兩個人的腿。
一時反是夜心也都了自由,想要來幫她,卻見她一張臉通紅,尖聲高喊道,“夜心姐姐快帶着小少爺跑啊,跑啊!跑……”
夜心瞬時反應過來,也不多言,咬着脣亦瘋狂的朝另一條巷子裡竄了進去。
那兩個叫白清水抱住腿的人頓時大怒,拖着她還想繼續追,白清水卻是牙關緊咬,死也不鬆手,任這兩人拖着自己一步步往前追,無奈謝念生那小子年歲小,跑了這麼遠,竟然還未跑至盡頭,大急之下,張嘴對着一人的小腿就是一咬,那人吃疼之下,暗罵了一聲娘,手一擡,一個刀背就砍在了白清水的手臂之上。
白清水吃疼之下,“啊”的驚呼了一聲,卻仍是牙關緊咬,死也不肯撒手,只在嘴中不停的呼喊,“小少爺快跑,跑出去巷子裡去,跑,跑啊……”
那廂的謝夫人糾着那人亦是不曾討了好,學着白清水的樣,也一把撲在地上抱住了另一人的腿,死也不撒手,被那人拖着在地上拖出了半丈來遠,眼見着夜心已經追上了謝念生,牽着他的手跑出了那條巷子。
三個歹人心中一急,竟然照着緊抱自己腿不撒手的兩個便是一腳,重重踹在了背上,兩個都只覺喉中一甜,嘴角溢出幾絲血跡來,悶哼了一聲,一時一口氣湍不上來,渾身力氣散盡,當場就昏死了過去。
……
白清水醒過來時,只覺渾身骨頭散架一般疼,背心處更是隻要微微一動,便能扯得一陣陣的疼。
她緩緩睜開眼,只覺四周黑寂,有不知名的小蟲正孜孜叫個不停,她皺了皺眉,生出一股今昔何昔之感。身子朝後一抑,腦袋
就撞到一個硬梆梆之處,才知自己是靠一堆柴垛之上。
方眼一望,便見對面一個窗孔,有淡淡的月華從窗孔裡漏進來,照在自己所呆的這屋子,才知原來這是一間柴房。
白清水動了一動,卻又扯得背上一陣悶疼,暗道那人踹自己一腳中踹得也忒重了,忍住就哼了一聲。
“青水?”
黑暗裡猛然有人喊了她一聲。
白清水聽出是謝夫人的聲音,心中就是一喜,忙道,“夫人。”
這才方緩緩適應了這黑夜,就着月色,便見對面柴垛之上,也靠了一個人,看形容,應是謝夫人無誤。
“你沒事吧。”謝夫人靠着柴垛無力問道。
“我沒事。”白清水道,一時身子一動,才知竟是叫人綁住了雙手雙腳。
一時心中吃了一驚,忍着疼掙了幾下,再緩緩探手去摸,知道是被一截粗草繩給綁住了,想掙脫竟是不得。
“夫人。”白清水就急道,“我們這是被人綁架了嗎?”
謝夫人在黑暗裡點了點頭,“應該是了。”
白清水只覺自己的心一下子就跌到了谷底,頓時就驚出了一聲冷汗。
這是得罪了何方神聖?
怎麼毫無徵照的,就會遭此一劫?
她還想說話,就聽得這柴房門突然吱呀一聲響,下一刻便見亮光一閃,有一人提着一隻燈籠行了進來。
白清水與謝夫人同時擡頭去望,見是一個婦人,與謝夫人相當的年紀,看那容貌,年輕時應也是個嬌麗的美人,只是不知爲何竟是會行出這等歹事。
“是你?”謝夫人驚訝的聲音猛的響起。
白清水眉頭一皺,就見那提婦人突然冷笑一聲,提着燈籠在謝夫人與白清水的面前照了一照,說道,“不錯。是我。”
竟是聲音沙啞,如同一隻粗獷叫聲的鵝,與她的年齡相比,竟是老了數十歲。
“你的聲音……”謝夫人聽她一說話,似乎也極是吃驚。
“哼。”那婦人冷笑,行至謝夫人面前,居高臨下望着她道,“沒想到吧?當年你一碗啞藥罐進我腹中,我竟還能說話!”
“你……”謝夫人眉頭緊鎖,微有些遲疑,“你想怎麼樣?”
“想怎麼樣?”婦人喃喃,沙啞的聲音似乎是從她肚中傳出來的一般,“我想怎麼樣難道你不知道麼?我的好姐姐,從你當年那樣對我,便該想到有今日了啊……啊?哈哈哈,真是老天有眼,竟然真叫我尋着了機會……”
“你到底是什麼人!”白清水見這兩人打啞謎打得不亦樂乎,心中焦急,脫口就問,“你們到底是想求財還是想要命?”
那婦人驚詫的轉身,隨即就又哈哈笑了一聲,那嗓子如一個破砂鍋摔裂了一般,只笑得白清水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我是什麼人?我看你這穿着打扮,想必是謝府比較得臉的大丫環之類?與你這謝夫人關係很好?你不如自己問問她,我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