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咪走出小房間,將房門鎖上,再將外面的痕跡全部清除掉,不讓人發現冷靜依在這裡……
艾咪剛剛走到走廊的轉角處就遇到剛纔那個醫護,醫護焦急的說:“艾咪,你跑哪裡去了?我到處找你。神父該吃藥了,我們趕緊過去吧。”
“好。”艾咪跟着醫護匆匆往醫藥房走去,路過之前那個醫療室,看見一個隨從拖着墨兒往後殿走去。
艾咪眉頭一皺,眼中逝過一縷複雜的光芒,她已經知道墨兒是冷亦寒的兒子,也就是冷修凡的親侄子,照理說,她也不希望墨兒出事,可是很現在情況複雜,她暫時還救不了墨兒,只得見機行事……
與此同時,陰暗冰冷的酷室裡正傳來夜血瞳淒厲的慘叫聲,如同瀕臨絕境的野獸發出絕望的慘叫,帶着對命運的控訴,讓所有聽見的人都感到難過,他倒在地上不停的打滾,手腕處的傷口還在流血,鮮血在地毯上留下斑斑痕跡……
那些殺手和醫護們看着夜血瞳這個樣子,都忍不住感嘆:“昔日不可一世,威風凜凜的血影聖主,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死神殺手竟然淪落到這個下場,真是可悲可嘆啊……”
過了好久,夜血瞳終於停止慘叫,像死了似的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沒有任何反應,臉色蒼白得可怕,。
銀豹瞟了一眼牆上的時間,對執行醫生說:“還有二十五分鐘到一小時,到時候將他擡到烈焰殿。”
“是。”醫生恭敬的回答。
銀豹帶着十幾個黃金殺手撤離,酷室裡只剩下醫生和十幾個醫護,醫生做了個手勢,醫護們也跟着離開了,醫生摘下手套,走到洗手間仔細洗手,出來發現一件醫生袍掉在地上,於是彎腰去撿,直起腰的時候,一個細微的東西忽然飛向監視器的攝像頭,攝像頭晃了一下,醫生的嘴角微微勾起,他知道,攝像頭已經定格了,從現在開始至少三分鐘內,沒有人知道這裡在發生什麼。
他將醫生袍隨手丟在椅子上,那雙的纖細修長的手比女人的手還要漂亮,雖然戴着口罩,看不清樣子,但是那雙狹長的眸子卻是幽深如海,閃爍着神秘莫測的光芒……
他就是易容喬裝的斷炫!
斷炫站在夜血瞳身邊,像冷靜依曾經說的那樣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夜血瞳,卻找不到那種勝利的滿足感,有的只是一種失落。
從懂事以來,斷炫就將夜血瞳視爲對手,同時也曾真心將他當作朋友,夜血瞳救過他幫過他,他曾感激過他,但夜血瞳也間接害他母親慘死,害他被神父視爲眼中釘,他們之間亦敵亦友的關係微妙而複雜,他曾無數次幻想將夜血瞳踩在腳下,也曾想過要殺死夜血瞳爲母親報仇,可是現在,他親手將藥物注射進夜血瞳的身體,看着夜血瞳悽慘的樣子,心裡卻沒有絲毫塊感,反而感到很可悲……
這就是昔日那個無論什麼事都比他強一倍的勁敵???這就是那個曾經擋在他身前保護他的兄弟?這就是那個盛氣凜然將他踩在腳下,對着他心口開了一槍的敵人???這就是那個搶走他的父愛,搶走他心愛的女人,搶走他一切的仇人???
怎麼會變成這樣???
斷炫突然覺得自己恨夜血瞳恨了那麼多年很沒意思,夜血瞳並沒有他想象中那樣所向匹敵,無堅不摧……
斷炫有些可憐夜血瞳,爲了一個女人變成這樣,真的值得嗎???
其實這個問題斷炫在心裡問過自己無數次,他也是真心愛着冷靜依,這是他唯一一次付出的情感,他可以不要命的救冷靜依,除了尊嚴和仇恨!!!
他的愛情永遠都是排在尊嚴和復仇之後,他不能像夜血瞳那樣傾盡所有,所以也無法得到真正的愛情……
他曾經對夜血瞳那種茫目的愛不屑一顧,可是現在看到夜血瞳弄成這樣,他心裡無比感慨,終於明白冷靜依爲什麼可以放開一切,跟隨夜血瞳浪跡天涯,原來愛情是最誠實的東西,誰值得她愛,她心裡知道……
“夜、血、瞳……”斷炫低低的喊着夜血瞳的名字,彎下腰,冷冷看着他,“你不是很厲害嗎?站起來!”
夜血瞳已經奄奄一息,氣右遊絲,就像已經死掉了似的,根本沒有反半點反應。
“呼~……”斷炫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嘴角揚起嘲諷的冷笑,“你竟然真的倒下了。你怎麼可以倒下?這不好玩,一點都不好玩,跟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樣。”
他想象着夜血瞳注射之後還是清醒的,想象着能夠將壓抑在心裡這麼多年的話告訴夜血瞳,想象着能夠將那口憋了多年的怨氣發出來,可是現在他什麼也做不了,所以他感到很失望……
斷炫往夜血瞳臉上拍了兩下,“我現在殺你簡直易如反掌,可是我不會讓你死,我會讓你活着,一輩子當我的手下敗將!!”
咪面出讓了。夜血瞳仍然沒有反應,斷炫覺得無趣,起身準備離開,這時,他的褲腳忽然被什麼勾住,他回頭一看,不由得震住了,夜血瞳的手竟然在動,手指無力的拉着他的褲腳,眼睛閉着,嘴巴在動……
斷炫怔怔的看着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被挑兩手筋,又注射了洗腦藥物,那蝕心剜骨的疼痛將他足足折騰了大半個小時,若是一般人早就死了,雖然夜血瞳身體強壯,還有一口氣在,可是現在竟然能夠醒過來,這太不可思議了……
斷炫的心被震憾了,急忙彎下腰,將耳朵湊近夜血瞳,聽他說什麼。
夜血瞳太虛弱了,喉嚨裡出發出低低的唔鳴聲,彷彿急於想要表達什麼,可是斷炫根本就聽不清楚,斷炫只得趴在地上將耳朵更近的湊向夜血瞳,夜血瞳反覆重複幾個字,重複了一遍又一遍,斷炫屏住呼吸認真的聽,好久才終於聽清楚他說的話:“帶、她、們、走……”
聽見這四個字,斷炫心裡泛起一股莫名的酸楚,原本冰冷而複雜的目光竟然多了一份憐憫,他想起很小的時候,他在暗夜沒有朋友,連新人都可以欺負他,只有夜血瞳護着他,他在操練場被人圍攻,是夜血瞳將他護在身後,對所有人說,斷炫是我兄弟,誰敢欺騙他就是與我作對;
他想起他第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差點被人殺死,也是夜血瞳出現幫了他,當時情況危急,夜血瞳卻波瀾不驚,一手拖着受傷的他,一手拿槍,堅定不移的對他說:“我一定帶你離開……”
多少年過去了,夜血瞳還是這樣,平時總是一副拒人於千里的冷酷樣子,不願意與人接近,但一旦能夠成爲他的朋友,他就會真心相待,如今他已經奄奄一息,意識將要被藥性侵蝕,但仍然忘不了冷靜依他們的安危,甚至可以放下尊嚴求斷炫……
這是一種怎樣堅定的信念?
斷炫無法理解。
這時,外面忽然傳來腳步聲,斷炫收回思緒,馬上戴好口罩退到一邊,門被推開,金獅帶着四個隨從將夜血瞳擡了出去。
斷炫低頭站在一邊,看見銀豹帶人匆匆趕來,急切的催促:“快點,神父吩咐在四大長老過來之前儘快處理完這件事。”
“是。”
……1d3nr。
一行人匆匆往烈焰堂走去,斷炫在心裡冷笑,老畜生,故意將時間提前,避開四大長老,想要致夜血瞳於死地,你可真夠狠的!!!
烈焰堂,艾咪將煮好的中藥倒了一點在小杯裡,自己試喝了一口,然後才奉到神父面前。
神父喝下藥,皺眉摁着大腿,眉目間隱隱傳來刺痛,自從一個月之前他被夜血瞳打傷之後就一直在服藥,這些藥是他自己開的方子,讓信得過的女侍去煎藥,可是他天性敏感多疑,所以藥全都要讓醫護先試一下再喝,可能是他年紀大了,身體狀況不如從前,以前若是受傷會好得很快,可是現在,中槍後一個多月都沒有恢復,而且一到下雨傷口就傳來切骨之痛。
所以他一直都在喝藥,從未間斷。
“神父,夜墨瞳帶來了!”隨從將墨兒拖進烈焰殿,不顧他身上的傷勢,粗魯的將他甩在地上。
墨兒吃力的爬起來,冰冷的看着神父:“你想怎麼樣?”
“小子,如果不是有真憑實據,我還真要被你給騙了。”神父眯着眼,陰森森的盯着他,“你表面上看起來是忠於我,其實早就心存異心。”
“神父在說什麼?我不明白。”墨兒很平靜。
“那天你爲了保護夜血瞳和冷靜依,居然對金獅開槍。”神父凜然厲喝,“你今天根本就是故意把四大長老找來的,你是不是以爲我不捨得殺你?我告訴你,我能培養出一個夜墨瞳,就能再培養出更多的繼承人。連夜血瞳我都捨得殺,你算什麼???”
神父也是剛剛纔知道那天墨兒開槍打傷金獅的事。
墨兒冷冷一笑:“神父想要殺我根本就是易如反掌,我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人,你根本不必爲自己找個富麗堂皇的藉口,直接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