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殤又是一巴掌拍過來，“你當我傻啊？！”
我沒當他傻，我當他沒長腦子。
可是柒殤說的果然沒錯，站在秦牧樓下，不代表就是從秦牧家裡跳下來死的，因爲我很快就發現了別的陰魂，一隻瘸了腿的中年婦女，還有一個臉色蒼白的年齡少女，我看着他們，很是奇怪。他們怎麼也出現在這裡呢？
柒殤顯然也看到了，他眉頭皺了皺，正準備過去，我連忙拉住他，誰知道這羣陰魂是來幹嘛的啊。
“你松下手，我去看看他們到底是來幹嘛的，陰魂是不可以聚集在人家門口的，陰氣過重會讓屋裡的人輕則做噩夢，重則夢遊的。”
柒殤說得理直氣壯，一個勁兒地要往那邊去，我只好鬆開手，沒想到他自己站住了。
我擡頭一看，眼前竟然又多了幾隻鬼魂，這是怎麼回事？怎麼他們都跟過來了？
難道他們知道我們要來秦牧家裡，故意來阻攔我們的？我心中念頭一轉既逝，手中已經攥緊了黑劍的把柄。
柒幽這時也走了過來，面對着越來越多的鬼魂，不由擰起了眉頭。
“幽幽，不對勁，這羣陰魂似乎是衝着我們來的。”我低聲說道，一個閃身脫離了柒殤的保護，手握着劍柄，和柒殤背對背面對着越來越多的陰魂。
柒幽不動聲色，也貼了過來，背對着我們，手指輕輕一擡，大黑鐮刀冒着黑氣出現在她手裡。
“現在怎麼辦？”柒殤也掏出鐮刀，戒備地看着陰魂們。
“先不要輕舉妄動，”柒幽沉聲說道，“他們看起來不像是衝着我們來的。”
我定睛一看，貌似真的是這樣，大部分的陰魂都晃晃悠悠往秦牧家門走去，只有少數的一些扭頭戒備地盯着我們。
“他們確實不是針對我們的，”我悄聲說，“他們好像要進秦牧家裡面的。”
可是爲什麼會這樣呢，我本來還以爲他們是衝着我的純陽之體來的，還以爲這羣鬼魂又是被撒旦蠱惑了。沒想到他們竟然對我視而不見，一個接一個地往秦牧家裡鑽。
“不對，梨子，快點給秦牧打電話。”柒幽突然叫了起來，“他有危險。”
我心中一驚，連忙掏出手機，慌得不行才找到他的號碼，顫抖着手指點開了撥打鍵。
可是秦牧的手裡根本沒有人接，四十五秒以後，電話自動掛斷了。
“沒人接啊。”我能感覺到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了。
柒殤和柒幽對視一眼，突然一個箭步衝了上去，一掌拍在那鐵門上，大聲叫道，“有人在家嗎？救命啊，救命啊。秦書記…”
我一個汗顏，這是什麼招數，在別人家門口喊救命。
“秦書記啊，我冤枉啊，這羣人要殺我啊，你快點開門救命啊。”柒殤叫的愈發慘烈，好像他真的在遭遇一場羣毆似的，撕心裂肺。
屋內傳來了電子鎖打開的聲音，秦牧家裡的門是需要密碼的，看來來開門的是他的家人。
門果然被打開了，我和柒幽跟着就要跑進去。
可是開門的並不是秦書記或者秦夫人，而是一個長得十分怪異的老頭子。
說他長得怪異，是因爲他臉上的五官都深深凹陷在皮膚之中，正常人的鼻樑，嘴巴眼睛都應該是凸起在面部，他的鼻樑卻埋在下面，眼睛也像綠豆一樣擠得圓圓的，這樣的臉看起來就像是被馬蜂叮了一樣，然而他的身體卻十分乾瘦，佝僂着腰身彎在門口，顫巍巍的樣子像是一陣夜風就能將他吹走。
“他是誰？”我疑惑地看着他，心裡開始思索過濾秦牧家裡曾經出現過的每一個侍者或者是僕人。
“他怎麼變成這樣了？”柒殤卻突然叫了起來，停止了自己又哭又喊的表演，我竟然真的看到他的一滴眼淚掛在嘴邊。
“你認識他？”我顧不上嘲笑他的眼淚，抓着他袖子急聲問道。
“換了張臉你就又不認識了。”柒殤舉步上前，握緊了手裡的鐮刀。
柒幽低聲嘆氣，“梨子，他就是秦牧啊。”
什麼，這是秦牧？我驚呆了，秦牧怎麼可能會是這個樣子呢？這全身上下哪一點也沒看出來是他啊！
可是這個醜陋怪異的老頭子一看到我就露出驚喜的神情，雖然這神情在他臉上表現會讓他看起來更加恐怖。
“不會吧？”我半信半疑地走上前，這老頭子竟然笑了起來。
他的嘴巴深陷在臉裡面，一張嘴巴嘴角深陷，嘴尖卻翹了起來，他使勁地扯着嘴角，卻讓嘴角陷得更深了。
“你是，秦牧？”我看着他，帶着疑惑的眼神。
他先是點點頭，卻又突然搖起頭來，乾瘦的手像是蝙蝠的爪子，使勁搖晃着，嘴巴里發出“嗚嗚”的聲音。
我更加疑惑了，湊進他的臉細細查看，他卻捂着臉朝裡面狂奔而去。一串黑影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看得我更加目瞪口呆。
“這是怎麼回事？”我指着他的背影問柒幽。
柒幽不再說話，只是小心翼翼地走進了客廳，“進來吧，看看這裡發生了什麼。”
我輕輕走了進去，客廳裡只亮着一盞玄幻那裡的小燈，燈光昏黃看不清楚四周的環境，影影綽綽的，我能看到那些剛剛進來的鬼魂，排着隊伍站在陰暗的地方。
“這些是？”那些鬼魂都低着頭，一動也不動。
“不要動。”柒幽拉住了正在四處找客廳大燈開關的我，“不用開燈，已經看得很清楚了。”
我不明白柒幽到底爲什麼不要我開燈，但是她不讓開，那我就不開，她說的話一向是不會出錯的。
柒殤早已不知跑到哪裡去了，我和柒幽對視一眼，沿着樓梯慢慢走了上去。
奇怪，這個時候秦書記和秦夫人不是應該早就休息了嗎？爲什麼我沒有聽到他們因爲熟睡而發出的沉穩呼吸，確切點說，我在這裡沒有聽到別人的呼吸。
難道他們不在家？
我摸到二樓的主臥門口，耳朵貼着木質的門，詳細聽着裡面的動靜，沒有人。裡面是空的。
“幽幽，秦書記竟然不在家啊。”我訝異扭頭，沒有發現柒幽的痕跡，卻迎頭撞上一張滿是鮮血的臉，忍不住一聲尖叫脫口而出。
樓上傳來飛快的腳步聲，柒殤的聲音遠遠傳來，“梨子，怎麼了你？”
我驚魂未定，扶着胸口看着眼前這個兩眼泛白，一臉血跡的臉，輕聲問道，“你怎麼站在我後面？我朋友呢？”
那張臉面無表情，直直向臥室裡面走去，彷彿她就是想進去休息一樣，果然，她就那樣很自然地翻開牀上的被子，把自己的身體塞了進去。
“你怎麼了梨子？”柒殤一下子衝到我面前，大聲問道。
“你，你姐不見了。”
我這纔想起來柒幽怎麼不見了，她剛纔還在我身後來着。
“我在這兒~”柒幽的聲音竟然是從主臥的窗邊幽幽傳來。
“你怎麼在那兒？”我趕緊跑了過去，儘量不讓自己看牀上那張血跡斑斑的臉。
“你推門的時候我就已經進來了。”柒幽的聲音有些無奈，“你叫的那麼大聲，我都被嚇了一跳了。”
我垂着腦袋走過去，“幽幽，你在看什麼呢？”
說完我自己也勾着腦袋向外看去，窗戶外面一片安靜，夜風吹得內層的窗紗層層飄起。
“這好像沒什麼東西啊？”我看了一會兒就把腦袋收了回來，但是眼睛的餘光卻瞟到了樓下的黑影，那是什麼？
我趕緊又把腦袋伸了出去，幾條黑影正沿着牆面攀爬而上。看那動作，不像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難道，是鬼？
“對，就是鬼魂。”柒幽淡淡說道，“梨子，從我們進來到現在，你有注意到這裡一共來了多少隻鬼魂嗎？”
我瞠目結舌，“這個，我沒注意啊。”
“據我觀察記錄，一共是三十六隻。”柒幽安靜地看着牆壁上那幾個正在努力攀爬，快速向上的影子。
“哇，你連這個都要數個清楚啊。”我也看着樓下那幾個黑影，低聲道，“我們要不要把那幾個鬼魂戳下去啊，他們看起來好像不懷好意的樣子啊…”
“我要問的就是這個問題。”柒幽打斷了我的話，繼續說道，“總共三十六隻鬼魂，爲什麼我們還好端端地站在這裡？”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這些個鬼魂好像並沒有攻擊我們。”柒幽離開窗戶，瞟了一眼牀上那個睡着的鬼魂，“走吧，我們去三樓看看秦牧。”
“姐，秦牧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了？”柒殤本來還站在牀邊盯着那個睡覺的鬼魂，聽柒幽要去三樓，就跟着走了過來。
柒幽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着向三樓走去。
三樓的樓梯上密密麻麻站滿了鬼魂，我儘量讓自己的身體不要碰觸到那些魂體。有些鬼魂也會主動給我讓開道，我自然要說謝謝表示我很感謝。
一隻手突然戳了戳我的肚子，我低下頭來，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一個孩童閃着烏黑的大眼睛笑吟吟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