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的目瞪口呆,忍不住拍手喝彩,“太厲害了,這白鶴不僅精緻而且能夠起舞,魯大師,不愧是建築業的鼻祖啊…”
魯大師摸着鬍子,故作淡定高遠,“鼻祖,是什麼意思?”
我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大師,你是真的不懂還是逗我小姑娘玩呢?”
魯大師挺了挺脖子,“真的不知。”
我默默看了他一會兒,然後摸出了手機,找出一張曾經在老家李木匠家裡拍到的照片遞給他看,“喏,這個是你的畫像。”
他看了兩眼,皺着眉頭,一副很嫌棄的樣子,“把我畫的這樣醜,嘖嘖。”
我趕緊又解釋道,“主要是大家也不知道你到底長得有多帥,故而想着一個帥的人一定做不出來這樣精緻的東西,所以才把你畫的醜一些,然而你放心,我回家一定讓李木匠把你畫得帥一些…”
魯大師這才滿意地點點頭,“他們畫我做什麼?”
我一拍腦門,“對了,重點忘了講了,你知道後來的木匠家裡都會掛着你的畫像,拜你做師傅,天天給你供奉香位,奉若神明。”
“這就是鼻祖了?”老頭半信半疑。
“這只是其中一部分,因爲你是當代最初一個會建造的人,所以人們說你是鼻祖,就是說,你是第一人。”
魯大師揉着鬍子,滿意地點頭,“嗯,這個稱號確實不錯,我也確實當的起這樣的名頭。”
我又接着問道,“魯大師,據說你能削竹爲鵲,成而飛之,三日不下呢,就是這種白鶴嗎?”
他搖搖頭,帶着我向裡面走去,我這才發現原來這座小木屋真的不是一般的大,這樣漫步其中,遠遠的還能看到裡面的東西。
柒殤跟在我身邊,低聲問道,“你都從哪裡知道的魯老師的故事,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我低聲笑道,“這是我們人間的記錄,你個冥界的死神又怎麼參悟得透。”
哼,讓你經常在我面前噉瑟,我也能在你面前得意一次了。
果然,柒殤有點欽佩地看着我,“你果然會拍馬屁,魯老師都被你拍得一點脾氣也沒有了。”
我一個白眼翻過去,這貨總是這麼不會說話,總是不願意承認別人比他懂得多一些。
魯大師反而十分開心,步伐矯健,帶着我來到屋子一角,指着地上一處說道,“這是最初期的飛鳶,你看一下。”
那是一隻製作輕巧的小鳥,個頭不大,大概只到我的膝蓋位置,然而體內鏤空,細密的竹條撐開了她的身軀。
“這是飛鳶?”我訝聲問道,要知道我所聽說的飛鳶可是十分巨大,能裝下兩個人的,是用在軍事方面的戰鬥機啊,後來的飛機就是模仿飛鳶而來的。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笑着指向後面,“我都說了,這只是最初期的飛鳶,喏,後期的飛鳶被我加大了軀體和內臟,是可以坐人的。”
我扭頭一看,一架巨大的鳥兒出現在我眼前,巨大的翅膀雖然和飛機還有所差距,然而已經足以能塞進去兩個人了。
果然是魯大師啊。
後面更是驚喜連連,我在屋子裡四處走動,每一件都是工藝品,精妙絕倫卻又嚴絲合縫,十分結實。
而後我就發現了另外一個令人驚訝的發現,這個小木屋竟然比我想象之中要大了許多,我每次都覺得走到了邊緣,然而往遠處一看,又覺得邊緣還十分遙遠。
“魯大師,你這個小木屋好大啊,我怎麼也走不到邊…”我不由叫了起來。
魯大師笑呵呵地看着我,“我這木屋大,但是一般人還真是看不到,小殤從小在我身邊長大,他還沒有看完過我的作品呢。”
我吃了一驚扭頭問道,“是嗎?”
柒殤瞥了我一眼,沒好氣地點點頭,“是的。魯老師作品太多,我總是看不完。”
魯大師悠悠看了他一眼,聲音十分平和,“小殤,你怎麼不說實話呢?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不如實相告呢,這樣的態度可不會讓你父王滿意的,做人是需要誠實的。”
柒殤低下頭,好半天才小聲嘀咕着,“好吧,沒看完是因爲我的眼睛只能看到一部分,另外一些放在角落的我怎麼我看不到。”
魯大師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對了,這纔是誠實的好孩子。”
而後又笑眯眯地看着我,“這下你懂了吧?你的眼睛可是世界上罕有的好東西,要好好珍惜啊。”
我愣住了,難道他之前說的都是真的?
“你的眼睛明亮如太陽,能照亮每一個陰暗的角落,能夠看清楚每一個醜惡的真相…”
“真的有這麼奇妙?可我之前都沒有發現啊,我只知道,我的眼睛可以看到鬼魂。”
魯大師鋪開手掌罩在我眼睛上面,許是常年勞作的緣故,他的手掌溫熱粗糙。
“可惜了這樣一雙漂亮的眼睛,以前竟然沒有人告訴你嗎?”他微微嘆息,我心裡卻升騰起一股奇怪的想法。
他不會要取走我的眼珠子吧?這個念頭剛一跑出來,我就趕緊壓制下去了,低聲唸叨着,“不會的不會的,他這裡這麼多夜明珠,要我這樣的眼睛做什麼…”
過了一會兒,他輕輕拿開手掌,笑着說道,“小丫頭,這麼害怕我啊?”
我慌忙搖頭,故作淡定,“沒有啊,我怎麼會害怕魯大師呢?您這麼親切。”
他哈哈笑了起來,帶着我向外面走去,“雖然是有點拍馬屁的嫌疑,但是這樣的話我卻十分愛聽,小丫頭,難得投緣,我要送你一份禮物。”
我滿心歡喜,立刻就想到了那隻可以翩翩起舞的白鶴。
魯大師卻微笑着撫摸着趴在地上小憩的大黃,輕聲呼喚道,“大黃,大黃。”
大黃似乎是困極了,拼命了好半天才把眼睛睜開,懵懂地看着他,又看着我。
我心中一陣慌張,魯大師不會是要把這頭野獸送給我吧?我想起當時在它背上不過因爲緊張揪了它幾根毛而已,它就吼了一聲,生生嚇跑了那羣聚在我身邊的小魚兒。
於是趕緊擺手,“魯大師,這隻胖老虎您就自己留着坐着玩兒吧,我不要這樣兇猛的坐騎,會嚇到人的…”
其實我更多是怕嚇到了自己。
魯大師頗爲意外地與大黃對視了一眼,大黃眼睛裡也是很意外的神情,骨碌一聲爬了起來。
我慌忙後退了兩步,不由暗罵自己傻缺了,怎麼可以當着禮物的面說禮物不好呢,再怎樣也應該委婉一點啊,背一下也可以啊,這樣裸地說出來,說不定大黃會和我拼命的,因爲據我揣測,大黃也是一頭極其愛惜自己帝王尊嚴的老虎。
然而大黃並沒有搭理我,他只是輕飄飄地看了我一眼,隨即衝着魯大師咆哮起來,這聲音之大,頗有些帝王的威嚴啊。
我慌忙抓着柒殤的手,身體忍不住顫抖起來,還是很有些不理解地問道,“怎麼它竟然不兇我,反而對着魯大師咆哮起來了?”
柒殤用無語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繼而低聲嘆息,“梨子,要我說啊,你吃肉真的是不長腦子啊。”
我鼓起腮幫子,正準備反擊,他卻壓低了聲音解釋起來,“喏,魯大師本來只是叫叫大黃讓它醒一醒,待會兒該送客人走了,你倒好,非得一篇話搶着說起來,說你不要它這樣的禮物,它倒是沒和你計較你說它哪裡不好,它計較的是魯老師竟然要把它當成禮物送走了,這對它獸中之王來說,無疑是種侮辱。”
我徹底暈了,原來魯大師不是要把大黃送給我啊,但是這個大黃脾氣也真夠大的,真把自己當帝王了,但是它剛纔還駝着我們呢,真正的帝王哪裡允許帽子之外的東西掛在自己頭上啊。
果然就聽到魯大師在拼命解釋,“大黃,你不是禮物,你怎麼可能是禮物呢,這一個院子裡面通共就你這麼一個是活着的,我把你送出去怎麼能行呢…”
“好好好,你是帝王,你是這個院的霸主,嗯,項羽!”
“哎呀,不要揪着一個錯誤就不放了嘛,大黃,好了好了,梨子只是誤會了而已…”
我聽的目瞪口呆,魯大師竟然如此溺愛這隻胖老虎啊。
剛看到魯大師把大黃哄好了,我走上前去,行了一禮,十分歉意地說道,“抱歉啊,魯大師,我以爲…”
話還沒說完,只聽旁邊一聲咆哮,大黃舉着龐大的腦袋,張着大嘴巴朝我露出尖利的牙齒,我心中一陣顫抖,趕緊道歉,“那個,大黃,你別生氣啊,我真是誤會了,我以爲魯大師會這麼捨得你,所以,你看我是誤會了嘛…”
大黃又是一陣低吼,絲毫不肯讓步,我一想待會兒還要騎着它出去,實在害怕它會罷工,趕緊又開始說好話,然而這隻傲嬌的老虎十分得寸進尺,一點都不寬容大度。
直到魯大師在旁邊幽幽說道,“它在責怪你不該說他是胖老虎,它覺得自己的身材十分標準,頂多也就是微胖而已。”
我愕然,這大黃真是成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