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懶洋洋地泡着,看着池子裡的冉冉蒸汽,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幽幽,冥界怎麼也會有這樣的溫泉,難道也是畫出來的?還是用剪紙做出來的?”
柒幽白了我一眼,“畫出來和剪出來的東西都是沒有生命力的,這水多麼真實,怎麼可能是畫出來的。”
我摸了摸那水,水流在我裸露的皮膚上劃過,有星星點點的水珠停留在上面,十分好看,也非常真實。
看我一直在研究這溫泉的來歷,柒幽終於看不過眼了,“這是十八層地獄裡面的構造…”
“什麼?”我大吃一驚,“怎麼溫泉建在這十八層地獄裡面?”
柒幽又是一個無語的眼神,“這是第五層地獄的外面,下面是第六層地獄…”
“第六層地獄?”我有些疑惑,在腦海裡拼命回憶着第六層地獄裡究竟裝了些什麼人。
“第六層是銅柱地獄。”那個給柒幽按摩的大嬸笑着說話了,“下面有一根銅柱,裡面燒的是碳火,銅柱通紅,燙的就是那些在人世惡意縱火或者毀滅罪證,放火害命的人。”
“你的意思是,這個溫泉其實是借用了下面的銅柱裡的熱度?”我叫了起來。
“對啊,”大嬸笑眯眯的繼續給柒幽捏着胳膊,“只是爲了懲戒那些做壞事的小鬼,用這樣大的工程就有點太浪費資源了,所以冥王陛下讓我們利用這點溫度,建造了上面的溫泉…”
這個冥王還真是個懂得促進經濟發展的君主啊,這樣的點子都能想出來。
柒幽看透了我的心思,伸了個懶腰坐了起來,“快上來,該你了,捏一捏全身都放鬆了。”
其實我本身是不怎麼願意被按摩的,但是耐不住柒幽一頓忽悠,一定說大嬸的手法是極好的,不享受一下,這溫泉也就白泡了。
我只好聽話,乖乖爬了上來,趴在那石頭上等着大嬸給我捏背。
真的是痛並快樂着,大嬸的手法果然是極好的,我隱約覺得,我的慘叫聲不比下面被按在銅柱上燙的鬼魂們小。
結婚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我住在柒幽的宮殿,任由一連串的女僕們託着托盤流水似的進來走出去,喜紅色的衣服,純金打造的首飾,還有一些紛繁累贅的玉佩什麼的。
柒幽陪着我坐在鏡子面前,頭髮是新洗的,還用了她的香露,異香撲鼻。鏡子中我的臉白嫩中帶着一絲緋紅,不用胭脂就很好看了。
柒幽慢慢地用梳子在我頭頂上梳出一個小小的髮髻來,我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笑了起來,我頭髮短,根本沒有辦法總成一個辮子,冥王派人拿了這麼多首飾,其實完全派不上用場,我根本戴不上。
後面的柒幽無語地看了看我的頭髮,最後還是放棄了,“罷了,我讓你給你拿一隻花冠過來…”
我剛想叫住她,讓她不用麻煩了。她卻執意要去,不一會兒功夫就帶回來一直異常漂亮的花枝狀的花冠,幾朵美麗的花朵嵌在上面,顏色是惟妙惟肖的本色,幾朵殷紅,幾朵淺淡。
她剛一拿過來我就瞪大了眼睛,還真有這樣好看的花冠。
她笑眯眯地走過來,把花冠小心翼翼地按在我頭上,端詳了一會兒,又伸手在桌子上的胭脂盒裡點了一點胭脂,輕輕抹在我脣上,整個臉都驚豔起來。
我看着鏡子裡的自己,不由心生感嘆,果然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如果不是這樣的衣服穿在身上,我真的不知道,我還會有這樣好看的時候。
柒幽又動手給我穿上裙子,大紅的顏色映得我的小臉也紅撲撲的,裙襬很大,輕輕一轉就會盪出波紋來,我很是喜歡,忍不住在房間裡轉起圈圈來。
“好了,我們的越梨馬上就是新娘子了。”柒幽巴着我的肩頭輕聲笑了,“親愛的,你真美,我真想娶你…”
我抱着她的胳膊做嬌羞狀,“其實我也一樣,要不,我們先拜堂成親了吧…”
說完兩人都大笑起來,柒幽拉着我的手上下查看,過了好一會兒又突然讓我坐下,擡起我腳上的繡花鞋仔細看了看,“這繡花鞋是趕製出來的,雖然很小心了,但是針腳還是有些粗糙,你等我一下,我給你另外拿一雙過來…”
我看着腳上的鞋子,紅色的底子上面是寶藍色額花朵趁着一隻白色的蝴蝶,做工很好啊,這樣精緻的鞋子,我之前還真的沒有穿過。不知道柒幽爲什麼會覺得不夠精緻。
過了一會兒,她又風風火火地跑了出來,手裡拿着另外一雙紅色綢面的鞋子,那上面繡着的分明是一隻展翅高飛的藍色鳳凰,我只看了一眼就愛的不行。
“這是我之前做的一雙鞋子,還沒來的裡上腳,是全新的,你快穿上試試。”柒幽笑吟吟地看着我,把那鞋子遞到我面前。
我心中十分歡喜,慌忙脫下了自己的鞋子,忙不迭地換上了那雙鳳凰的鞋子,正好合適,高興的我來回走動,這雙鞋子放在腳上,確實比之前的那雙要好看許多。
“好了,”柒幽也十分滿意,“這就好了,快點坐到那邊去,吉時快到了,小殤一定快要過來接你了。”
我乖乖做到一邊,任由柒幽給我蓋上紅蓋頭,默默地等待着那越來越近的喇叭聲。
柒幽扶着我,慢慢朝門外走去,我能聽到喇叭聲樂,也能聽到鞭炮的響動,還有人羣中的祝福聲,所有人都說,這是一對佳人,十分般配。
我卻只是默默走着,任由被人送上了花轎,這鋪天蓋地的紅色淹沒了我。
迷迷糊糊折騰了好久,我才被扶下了花轎,冥界的婚禮程序是和人間古代是一樣的,拜過了天地,又要過火盆,我還被人折騰着吃了一碗生餃子。
最後總算被送入了洞房,安生地坐在牀邊,等着柒殤過來給我打開蓋頭。
隱約聽到門被吱呀關住了,我早就被悶壞了,正想掀了蓋頭好好透口氣,卻聽到窗外有人輕咳了一聲,趕緊正襟危坐,其實結婚這個事情對我來說倒不算什麼,反正最後還是要和離的,但是如果這事被外人知道就不太好了,而且這是新婚第一天,規矩多的很,一個不小心就要犯了忌諱了。
門似乎被人推開了,一道人影走了進來,聽那個腳步聲,倒想是柒殤的。我趕緊小聲叫了起來,“小殤,快點過來,把我蓋頭先掀了,咱倆趕緊把程序過了,我要快點睡覺。”
他果然朝我走了過來,拿了桌子上的稱杆緩緩挑起了我蓋頭的一角。
我只覺得眼前一亮,這新房裡的燈光明亮的我一時睜不開眼睛。
對面那人卻嘻嘻笑了起來,我這才發現,對面的這個人並不是柒殤。
他捂着嘴巴笑得很是開心,我慌忙退後一步,和他拉開了距離,“你是誰,你要幹嘛?”
他放下捂着嘴巴得手,倒也面容俊朗,算的上是一個帥小子了,我剛想責問他如何在這個時候闖進新房,還敢挑起我的蓋頭,如果王子怪罪下來,他怎麼擔當得起。
他卻眯着眼睛湊到我身邊,抽着鼻子聞了起來,“新娘子今天好香啊,是用了什麼花露?”
我臉色一變,已經帶了惱怒的顏色,這小子闖進新房,還敢這般輕薄我。
“膽子真不小,還敢輕薄我,快出去,要不然我就叫人了…”
他又是嘿嘿一笑,離我更近了一步,“新娘子臉皮真薄,這樣認真就惱了…”
他離我很近,我不經意間就看到了他的眼睛,頓時恍然大悟,明白了他的身份。
他卻摸摸嘴上的鬍鬚,一臉流氓地撲向我,“小娘子,讓大爺我先疼疼你,哎呀,真香啊…”
我任由她一把把我撲倒在牀上,也任由他剝去我身上的喜服和紅色繡花鞋,他嘴角帶笑,卻伸出一隻手掌斬在我後脖處。
我只覺得眼前一黑,忍不住暗罵一句,下手真不輕,這是要把我打死嗎?
頭頂的花冠也被人拿了去,我腦袋暈暈乎乎,但還沒有徹底昏迷,我眯着眼睛看着那個搶了我喜服鞋子和花冠的小賊。
只見他得意一笑,託着我的身體把我挪到了牀上,還展開了牀上的被子把我裹了個嚴嚴實實,我心中鬱悶,這人是準備把我悶死嗎?
他卻坐在牀邊的梳妝鏡前,輕輕撕下了嘴上的小鬍鬚,又扯去了頭巾,滿頭飄逸的秀髮從頭頂落下來,露出一張千嬌百媚的臉來。
沒錯,她就是之前那個在吊橋上與我爲難的漠琳。
那樣灰中帶藍的眼珠,誰都不會認錯的。
我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麼,但是既然她能闖進新房,定然是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做,我反正也站了一天了,也無聊透了,不如由着她擺弄,看她要玩什麼花樣。
只見她拿出一把玉梳,默默地梳理着自己的頭髮,手指輕盈靈活,在頭頂上來回縈繞。
不過一會兒功夫,她的長髮已經被弄出一個好看的髮髻出來,那朵漂亮的花冠被她戴在頭頂,熠熠生輝。
我這才知道,原來她要和我爭這個新娘子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