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覺得那個位置在哪?”
“車禍,從哪裡開始,就在哪裡結束,這些怪事的源頭指向那裡。”
“所以,只要阻止車禍發生就能迴歸正常生活?”昌寧有些興奮,這思路與自己所想的不謀而合,當初二次上車時,他有意阻攔巴士過橋便是存了這種心思,只不過事與願違,最後,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巴士墜入橋下。
“之後怎樣我也不敢確定,”那個聲音如實道”不過值得一試。”
說的輕巧,不過話說回來。。。。。。
昌寧陷入思索。
“在想什麼?”那個聲音問。
“我在想我可能忽略了一些東西”
“什麼東西?”
“不好表達,是一種感覺,初次車禍以及之後那一次加起來,我總共經歷了兩次循環。”昌寧說道:“我對那些人沒有什麼感情,司機因爲簡單的失誤釀成慘劇,我卻沒有恨他的感覺,之後,想要救人卻並非出於同情,更多的是一種責任感。”
昌寧擡起手來撫了撫後頸,摸到一滴冷汗“我未曾重視過那些人的生命,現在想來或許我的潛意識已經意識到了什麼,而我的理智拒絕接受這種信息,所以我忽視了很多東西,走了彎路。”
“那你的潛意識告訴你什麼?”
“一種,” 他努力想到找到一種很貼切的解釋。“算是使命感吧。”
“冥冥之中,命運早已做出指示,我只能按照那種指示前進,哪怕選了其他的路,最終也會殊途而歸。”昌寧糾結道“一種很無奈的感覺。”
昌寧是被凍醒的。
當他醒來的時候,依舊是黑夜期間,被子滑落到腰際,裸露在外的皮膚冰冰涼涼,昌寧扯了被子裹個嚴實,哆哆嗦嗦的打了個冷戰。
怪不得夢中感覺氣溫越來越冷。
昌寧閉上眼睛,只覺得夢中的一切歷歷在目,這一次夢境較之以往更加清晰。
原來那時候就已經身處夢境了,怪不得初見吳靜時總有種古怪的感覺,那種迷茫感,直到現在仍能感受到。
夢中關於此世界、彼世界的言論,再次回味,更覺得遍體生寒。
假如有一天他會恢復了正常生活,那現在發生的一切對他來說意味着什麼,還是會成爲改變自己性格的挈機,現在考慮這些爲時尚早。
如果他的餘生註定被困在這天,他的記憶力會隨着時間衰退,長時間不與人交流,不接受新的信息,過着行屍走肉的生活,直到有一天默默的死去。
自己的存在不被人知曉,他的掙扎,他的思緒不會留下一絲痕跡,那時候他又該何去何從?
真正的世界,亦或是虛幻的世界,這兩方的界限從未這樣模糊過,似乎隨時都會匯聚。
昌寧在夾縫中彷徨,無法得到歸屬,他他不想隸屬於哪方,只想暫且觀望,修整心境。
在通曉人生真理之前,迴歸正途也沒有多大意義。
他回顧以往的生活,那個世界的生活。
那時候,他的日子一直十分迷茫,找不到什麼意趣。
性格怪癖,不受歡迎,需得時常忍受病痛折磨,除此之外便是令人膩煩的平淡,數以萬計的日子,不過是同一天的複製品,吃喝拉撒,吃喝拉撒。
直到他被迫面對死亡的恐懼,他方纔突然意識到無論空氣還是陽光都那麼可愛,令他無比留戀。
現在他不必爲此擔憂,於是一切回覆常態。
他到底想要什麼樣的生活?
他突然有所感悟,人性當真是慾壑難填。
生爲人,不必像牲畜那般慘遭捕食屠殺,理當知足。
但窮人卻又豔羨高位者的富貴奢華,不必窮於生計。
高位者又羨慕神仙生活,所以大多富貴者都喜歡參禪悟道,移民養身,以延長壽命。
於是你追我奪,一刻也不得清閒,美其名曰奮進提升,只不過是謀求一己私慾的冠冕堂皇的藉口罷了,這樣熱火烹油的世界分明是煉獄,然們卻不自知,窮其一生被種種慾望支配。
身處期間,想要獨善其身,順應天理自然,難上加難,如此看來,眼下的處境或許整理下思緒更好。
不管如何,總得先解決當前的問題。
在命運下達提點之前,想辦法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是首要任務。
至於未來,只能交由命運,順其自然。
想通要隨緣順應後,昌寧驀然感覺心中通暢了許多。
他摸索着打開牀頭櫃上的檯燈,刺眼的光線讓他有些眩暈,適應一些後,他下了牀,走到客廳。
客廳牆壁上懸掛的鐘表顯示的時間是2月29號,4:16。
他感覺有些冷,於是又回到臥室,披上一件大衣。
就在這時,他忽然注意到放在牀頭櫃上的那隻玉鐲。
他倒吸了一樓涼氣,這才明白過來,方纔在夢中爲何感覺循環二字莫名熟悉,這二字不是正對應玉環的圖案麼?!
首尾相接,循環往復。
而那絲線纏繞的裂痕正是打破循環的入口。
他伸手拿起它來,玉鐲上沒有纏着絲線,魚頭上的裂痕在燈光下若隱若現,他掰了掰,玉鐲儘管開裂了,卻還挺結實,用了幾分力氣也無法掰段。
他想到夢中那個聲音說的話,源代碼。
源代碼的男主一遍遍經歷火車爆炸,他和那位男主的遭遇的確十分相似。
不過電影畢竟是電影,他不覺得自己能像對方一樣做的那麼出色,現實中需要顧及的東西太多。
他忽然產生一絲疑問,自己有多少次重新經歷車禍的機會?這和念頭讓他有些緊張。
他有些悔恨,如果在夢中多問那個聲音一些問題就好了,至少該問清,那個聲音會不會一直在夢中陪伴着他,有沒有可能在某天失去蹤跡,將他一個人丟棄在白茫茫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