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且試試吧,”昌寧說道:“我在每份文件標註了數字,這些數字對應他們的座位號,座位是他們自己挑選的,這點總不能僞造,人們對無法解釋的事物總會報以好奇,只要能引起他們的好奇就足夠了。”
“這樣啊”對方點點頭。
“你覺得可行嗎?”昌寧期待的問。
“有必要搞得這麼複雜嗎?”沉默了幾秒種後,那人說道。
這樣的確是很繁瑣,但也無可奈何。
那些人都被洗腦了一般,他們對這個世界的異常之處置之不理,必然不會輕信昌寧的一面之詞。
昌寧不善於與人交往,於其絞盡腦汁說服他們,倒不如引起他們的好奇,讓他們主動向自己詢問。
“那您有更好的辦法嗎?”昌寧虛心請教。
那個身影沒有回答,甜膩的味道卻忽然淺了許多。
每次夢醒之際,味道都會消散,難道這次的夢即將結束嗎?
“等等!”昌寧脫口而出。
“還在呢。”
聽到那個聲音一如既往地清晰,昌寧不禁鬆了口氣。
“怎麼了?”對方察覺到昌寧的不安於是問道。
“沒什麼。”昌寧搖搖頭。
“有件事要告訴你。”他突然說道。
“什麼事?”
“我稍微恢復了一點記憶,我的名字叫丁白”丁白遲疑道,“而且我似乎對九里坡村子似乎有些印象。”
昌寧醒來後第一件事便是確定那些文件有沒有消失。
看到那些文件好好地放在枕邊,字跡又很是清晰時,昌寧微笑着揉了揉有些發僵的後頸。
身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被子,或許半夜溫度下降,滾進了被子中.
昌寧坐起身來,被子滑落地上。
此刻想到夢中的景色,昌寧方恍然大悟,那片桃林是他小時候常的地方。
現在那裡的景色一定十分荒涼,與夢中溫暖和煦的春天大相徑庭,如果他沒有辦法阻止車禍,他也將會永遠困在寒冬中,那種景色便無緣再見。
自從看清丁白的身影后,想要脫離循環的念頭也抹上了一層新的意味。
丁白記得自己的名字,甚至於對九里坡有印象,這或許說明他曾是個真實的人。
他也曾像昌寧一樣有血有肉,現在,卻只能依附於昌寧的夢境。
如果迴歸正常的世界,是否能與真實的丁白相遇?
想到這裡,昌寧感覺有些心痛,自己與丁白互相扶持互相依存,似乎離得很近,卻又遠的無法觸摸。丁白比自己處境更加悲慘,如果哪天丁白消失的話,自己難免兔死狐悲,從此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了。
孤獨是最難忍受的事。
短短几天,昌寧已經養成留意時間的習慣,現在的時間是上午10:42。
昌寧燒了壺熱水,熱水壺滋滋冒出熱氣,這是唯一能夠聽到的聲音。
之後,昌寧爲自己煮了碗麪條,熱乎乎的吃了一頓,家裡的食物早已吃完,幸虧昨天去超市帶過來許多食物,否則就要餓肚子。
吃飽後,昌寧洗了澡,又換上乾淨的衣服,這是件稍顯老氣的深灰色風衣,之前的衣服被仍在椅子上,上面佈滿灰塵,以及星羅棋佈的褐色斑點。
昌寧摸摸耳鬢,他的毛髮並不濃密,鬍子生長也很慢,幾天未曾打理,長出了一些青色的胡茬,摸上去有些扎手,因爲睡眠不足,昌寧的眼袋有些浮腫,暫且無傷大雅。
中午時分,昌寧攜上文件出發了。
他向車站走去,他的步伐很快,心中懷着希望,身上似乎精力充沛,耳目清明。
初次,他緊緊報着一探究竟的態度,第二次的時候,他沒有強迫與那人周旋,那幾次不得要領,自是百般不順,往後卻不同。
他一遍遍盤存着尚未發生的事,如何如何更爲妥當,如何如何行爲處事,翻來覆去的,似乎被思緒被蛟蛇纏繞一般。
當他意識到過猶不及時,卻極難挺住腳步,但幾次嘗試無果後,他只好放任自流。
他在這種亢奮的心態中到達了車站。
此時車上只有稀稀拉拉幾個人,熟面孔
他在車外尋找乘務員。
乘務員正在樹蔭中休息,白色的陽光照在金黃的土地上,她那臃腫的身體外套着一件天藍色工作服,顯得很悠哉。
昌寧走過去打了聲招呼,並對她說。“能不能開下後備箱,我有東西要放在後備箱中。”
乘務員見他只帶着一個小包便問:“都有什麼東西,在哪呢?多不多?”
“不多”昌寧說,“這一件,外加一輛車子。”
“小包帶着就行,不用放後備箱。”
昌寧磕磕絆絆的向她解釋自己仍想把小包一同放在後備箱中。
乘務熟練地打開後備箱,昌寧推來車子一併放了進去。
就在乘務員關上後背箱的門的一剎那,昌寧卻又突然後悔了。
“等等。”昌寧忍不住制止道。
“怎麼了?”
“那個,要不我還是拿出來吧。”昌寧諂笑着連連道歉。
乘務員不耐煩的拉開後備箱的門。
文件還是帶在身邊踏實,昌寧拍拍文件包,感覺心滿意足。
之後從錢包中抽出一張大面額的鈔票遞給乘務員。
乘務員掃了一眼“找不開,等發車再買票吧。”
“不用找”昌寧說“多了的部分是您的。”
乘務員停下動作,狐疑的打量着昌寧,她幹這行許多年,還是頭一次遇到給小費的“這是什麼意思?”
“這,這”昌寧這那了半天,嘴笨道“就是給你的,不光這樣,車上人的車費有我來替他們付,您也就不用一個個收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