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位思考一下,倘若有人危言聳聽,作爲旁觀者,自己又會何種態度?
或許應該對這些人多些信賴,哪怕他們對他心存懷疑,到了九里坡,這些懷疑就會像細小的裂痕,在那裡擴裂,昌寧有信心動搖他們,使他們對過橋產生排斥。
“保持安靜。”乘務員突兀的提醒道。
說什麼保持安靜,這話只是單單警告昌寧罷了,萬一場面沒法控制的話,必然會影響行程。
昌寧對她的警告置若罔聞,恰恰相反,他希望能夠引起足夠的重視。
他內向,害怕與人交流,但現在是時候做出改變了,像江水一樣源源不斷的前行,無法回頭。
“其實我一共經歷過四次。”開頭有些磕絆,漸漸地倒也越發順利起來。
“初次的時候,我一直在睡覺,所以發生了什麼也不清楚。當我醒了後,發現車停下了,橋頭堵了一塊石頭,大概有這麼大。”昌寧向那個小個男人比劃了一下。
同時,他留意着其他人,不經意之下,在一處角落中看到劉雨,她坐在那裡,很安靜,她已經安靜好久了,以至於昌寧差點忽視了她的存在。
乘務員傾身靠過去,和司機說着悄悄話。
“後來石頭被搬走了。。。嗯,怎麼了?”
“誰搬的?”那個小個子男人問道。
“誰搬的啊。。。”昌寧重複着,覺得這個問題有些莫名其妙,誰搬的很重要嗎?
昌寧腹誹着,仍舊指了幾個人道“他,他,還有他,就這些人”。
被點到的那幾個人表情詭異。
被點名公文包男笑着搖搖頭。
小哥男人似乎若有所思。
昌寧找回節奏:“接着車子就在九里坡出了事,突然不受控制,撞出橋欄之後衝下橋去。”
“第二天,時間仍舊是2月19號,一切又從頭開始,所有人失去了車禍的記憶,之後的情形和那天沒有什麼不一樣的,我因爲失去記憶完全沒有察覺什麼異常,上車後,其他人也沒有任何變化,大家都失去了那一天的記憶。”
“但是”昌寧沉聲道:“有一個人例外,她的表現十分異常,但她儘量隱藏起來,直到今天,我回憶起她的舉動,這才明白過來。”
昌寧有意無意的向劉雨的方向遊離,很快便有其他人向劉雨瞥去。
不會有漏洞的,昌寧暗暗握緊手掌,他已經提前處理好了所有值得懷疑的細節。
他準備多拖一些人下水,如果只有他是異類的話,勢必會被其他乘客排斥,提防。
“那個人是誰?”小個男人又問。
又是他,昌寧無語,爲什麼他總喜歡插嘴。
“這個,不方便說,循環的次數總共是四次,所以曾經陸續有四五個人恢復了意識,其中有人想要獨善其身,有的人精神崩潰,所以我擅自決定替他們保守秘密,當然,如果非說不可的話,我會告知各位。”
好在小個男人沒有追問。
“哦,對了”昌寧若有所思道:“那個人似乎曾經向司機說過什麼,但沒有引起重視。”
昌寧偷偷留意車頭那邊,司機那邊沒啥反應,乘務員低頭注視着手中的手機屏幕,愣着神。
他們在想些什麼?這種費解一閃而過。
“你既然失去了記憶,又一直在睡覺,又怎麼留意到有人舉動異常?”痞痞的青年插口道。
昌寧回了神,略略想了想,然後向他解釋道:“她的舉動還是挺明顯的,我相信不光我,其他的人也能輕而易舉查覺到,如果我足夠警惕地話,或許可以多留意更多細節,實在很抱歉。”
“說了這麼多,你的意思就是想繞路對吧?”青年翹着二郎腿的,吊兒郎當的揚起下巴說道。
“恩,是這樣。”
“不是經過很多次的循環了嗎,都沒有嘗試過嗎?按理說繞路也不是多麻煩的事。”
“因爲九里坡村內正在修路,時常發生擁堵,曾有人曾經提起過繞路,但因爲會浪費太多時間,所以被否決了。”昌寧冷笑道。
他向車頭望去,視線與乘務員相撞。
太陽被雲遮蔽,很快又露出,隨着光影變化,車輪下開始顛簸,起起伏伏。
“這是到哪了?”有人問。
窗外仍舊是一片茫茫田野,昌寧卻知道,巴士即將到達九里坡橋。
這樣也好。
昌寧期待着那些人看到巨石後的反應。
他一路上多次提到那塊巨石,實際上已經是種心理暗示。
搬動那塊石頭需要不少時間,這段時間足夠任何轉機,他有信心在此期間夠說服那兩個人改變思路。
儘管如此,眼皮卻依舊跳個不停。
他突然十分想回到最初的時候,那時候和煦的陽光正照在車廂內,座椅溫暖又軟,躺在座椅上,舒服的睡一覺,什麼都不用考慮。
哪像現在這樣費神?
順其自然,盡力而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