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還有這樣的事兒!”我在一旁聽見,倒也暗自好笑起來,這些書生真是好生事兒,連這種事情都可以假借斯文來編排一番。
“原來如此!”劉子亮和我一樣,算是明白了李姬如的冷淡性子,他沉吟了一陣,又問:“既然是這樣,那不知道另一位才女又是誰?”
趙雲杉回答說:“另外的那‘洞口千仞鎖雲雷’說的是當今胡惟用宰相的女兒胡梅馨小姐,好事之徒們把她比作有着千仞的洞口,有着雲雷一般的讓人琢磨不透的心思,不論如何難以叫人探清究竟。”
聽到了胡梅馨的名字,我才知道原來這個什麼天柱二嬌裡面還有我未過門的妻子,“能和李姬如齊名,看來她一定不是尋常的女子。”我的心裡面對胡梅馨突然生出了一些好奇,只想着日後回到了京城,要找個機會見上一面纔好。
我這麼想着的時候,小亭子那邊的李子如又道:“所說啊,子亮兄你也不需要如此着急,只需慢慢的一步步來,日後再派人來向我叔父提親,終歸能遂了的心意的,今日我看叔父他對你的家世也很是滿意的。”
“如果日後真的能這樣,我就要重重的謝過子如兄了!”劉子亮的眉梢可以看得見喜色,他起身朝李子如道了一聲謝。
緊接着他們幾個又聊了其他一些閒話兒,我聽了一陣,也沒有心思再聽下去,就徑自從那院牆上神不知鬼不覺的躍下,連忙回房睡覺去了。這一夜,我在夢中看見了李姬如,同時也看見了娘、朱路叔、十八弟和十九妹他們,只是到了後來,我又看見朱標手拿匕首朝我走來,一下子把我驚得醒起。
走出門外,粗粗的經過一番梳洗,正要去看看我負責伺候的李少爺怎麼樣了的時候,忽然就見李姬如身邊的那名小丫鬟匆匆的走了過來,一看見我就說道:“十七,小姐正要找你過去呢!”
“小姐找我?”我又驚又喜,驚得是不知道李姬如找我有什麼事兒,喜的則是我又可以趁機接近她了,不過這時候我心裡面也不敢多想,連忙跟在那小丫鬟的身後走了過去。
來到李姬如和李月如住的那個院子,我看見院子裡面也沒有別的人,只有她們兩個坐在庭院裡面水池邊上,我心中驚疑的走上前去,對着她們行了一禮道:“不知小姐讓我來有什麼吩咐呢?”
說話的時候我偷偷留意了李姬如和李月如的神情,看見李姬如還是一副冷淡模樣,反倒是一旁的李月如似是稍帶驚奇的上下打量着我,這不禁讓我心中一緊,也不知道她們想要作些什麼。
“沒有,今日我突然來了興致,想到了一個對子想讓你對一對罷了!”李姬如不動聲色的說着,又拿出一張寫着上聯的紙條遞給了我。
我忐忑着朝那紙條一看,只見上面寫着的上聯是:“小村店三杯五盞,無有東西。”
“她們爲什麼要突然出對子讓我對?”打自接過了紙條的那一刻起,我的心思就在不斷轉動,只是也想不明白爲什麼李姬如會這麼突然的來考究我。
看着那道上聯,我只是稍微想了一下,其實就已經想到了下聯,可是我也不敢就這麼快的說將出來,便假意的想了好久,才小心翼翼的答道:“小姐,我的下聯是:‘大吳國一統萬方,不分南北。’也不知道工整不工整。”
李姬如聽完我的下聯,眼中立即閃過了一絲訝然,也沒有說話,反倒是她身旁的李月如卻是更明顯的表現出驚訝,說道:“姬如,你說得真對,他的確是極會對對子,就連這道上聯都能對出來,真不簡單。”
我聞言更是一愕,稍有些不解的看着眼前的這兩位女子,心中暗自猜測着她們究竟想要做什麼。
“十七,你能對出這道連子如堂兄都對不出來的上聯,看來你並不是如你從前所說的,只讀過幾年的書塾那麼簡單吧?”李姬如緊緊的盯着我,似是想一眼看穿我的心思。
一個人的學問如果提高到了一定程度,那在別人眼裡很高深的東西,在他的眼裡或許就會變得容易無比,就好像一個成年男子,拿着尋常孩童會覺得很重的事物,其實對他來說不過是輕而易舉罷了。這種情形現下就出現在了我的身上,我並不知道那道上聯怎麼會讓人覺得很難,而且我已經儘量裝得思索了許久纔對出來的,可想不到終究還是落入了李姬如設下來考究我的“陷阱”中,“只是……她爲什麼要考我?”
“十七,上一次我出那道‘眼珠子鼻孔子,珠子還居孔子上’的聯子,被你一下子對出來了,你雖然說你在從前看過,其實這道上聯是我伯父想出來的,這世上知道的人不過三五個罷了,你又怎麼會在從前看過?所以從那時開始,我就知道你並不是知讀了三五年書塾那麼簡單了。”微微一頓,李姬如的臉上一寒,提高了一點聲音道:“快說,你究竟是什麼人,來我們李府想做什麼?”
心中極快一轉,我立即想到一個還算湊合的藉口,說道:“小姐啊,我也不是有心要欺瞞您和老爺的,我從前的確是個在家寒窗苦讀的讀書人,只因家裡貧寒,父母又過世了,就想跟隨長輩出外作些生意謀生,也好積蓄銀兩考舉。想不到我和長輩乘船出海,卻在途中遇到的風浪,船沉了,我也流落到了這裡,讓我乾姐姐救了下來。小姐,我……”
我一番聲淚俱下的解釋,且不說一旁的李月如和小丫鬟聽得臉上現出同情,就連李姬如聽了也不禁動容,想了好一會兒,李姬如點了點頭,說道:“看來之前是我錯怪你了。”微微一頓,她又道:“雖然不知道你詩文如何,但是我看你對對子的才思,倒是敏捷過人,嗯,你身上有功名麼?”
這種時候我也不能猶豫,連忙回答道:“回小姐的話兒,我從前考過童試,也是一名秀才。”
“哎呀,想不到一名秀才竟然流落到這兒當家丁,這也太過可惜了。”李姬如還未說話,李月如就先是爲我惋惜了一句。
李姬如想了一想,問道:“十七,今秋鄉試就近,你可想報考?”
“小姐?”我微微一愕,隨即又全然明白了她話兒裡面的意思。實在想不到,在她淡漠的外表下面卻有着這樣一副熱心腸,她言中之意無疑是想鼓勵我去報考鄉試,對於我這樣一個小人物的身份,她的關切實在讓我不能不感動莫名。
“可是小姐,若是要報考鄉試,我不但要有足夠的盤纏,而且這一路趕回家鄉去,未免耗費許多時日,只怕這一次是趕不及了。”我哪裡有什麼秀才身份,如果當真要我回家鄉,我還真的有些可歸了呢,所以我立即就推辭了。
李姬如搖了搖頭道:“這個你不用擔心,只要你想考,我可以讓父親作保,再給你捐個考,那你就可以在餘杭參加鄉試了。”
根據我大吳的科舉制度,可以分爲童試、鄉試、會試和殿試。童試是縣試、府試和院試的統稱,尚未取得生員資格的童生通過童試考試中的稱爲秀才。秀才可參加每三年一次在各省城舉行的鄉試,若考中稱爲舉人。各省的舉人蔘加每三年一次在北京由禮部主持的會試,會試考中者叫貢士。貢士在皇宮的殿廷上參加由皇祖父親自出題、監考的考試叫殿試,殿試考中者稱進士。
在這當中,想要參加童試、鄉試的讀書人,必須要提早在籍貫所在報考,不然就不能考試。當然,事情也可以有例外的,那就是得到有身份地位非同一般的人作保,那樣就可以不用在家鄉參加這些考試了。
聽見李姬如的話兒,我自然心中歡喜,因爲我早就想試一試參加科舉,以期能夠進到殿試親自得到皇祖父的召見,如果能夠得到李孝孔的作保,我的來歷出身就不成什麼問題了。
李姬如大概是留意到我的意動,便又道:“好吧,我這就去爲你和父親說一聲,你就在這兒等等吧!”她的模樣雖然悠然,但從眼前的事兒卻看起來像是個雷厲風行的人,纔剛一作出決定,就對我囑咐了一聲,匆匆朝着李孝孔的住處行了過去。
我靜靜的思索了一陣,卻突然想起面前還有個李月如,忙擡頭看她一眼,才發現她正一臉好奇的望着我。這一剎那間,我們兩人目光一觸,其中曖mei實在讓人難以言明,轉眼就見她臉上一紅,急急的就又轉了開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之前她一直和李姬如在一起,月明星疏的作用下,我也沒有太過留意她的容貌。這時候看見她露出這種嬌羞可人的小女兒家的模樣,頓時心中一蕩,只覺得她其實也是生得挺美的,雖然不能說是沉魚落雁,但至少也是膚如凝脂,面如白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