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章 瘋子也逃脫不了殺人未遂的事實【萬更,求首訂】

路曼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了,距離開庭前一天的時候,一天之內大概只有一兩個小時是清醒的,而且這種清醒還是病態的。

所謂病態,就是不打不鬧,能安靜地聽你說幾句話而已。

索性第二天在陳隊擔心她能不能正常上法庭的時候,她的神智略略恢復了一些悅。

兩名女警押解着路曼上被告庭,其身後還跟着一名拎着醫藥箱的醫生和一名護士以備不時之需。

看着跟在其後的醫生,大家都嗅出了一絲不尋常攙。

喬父喬母坐在原告席上,而凌晨希則是坐在旁聽席,路曼沒有看到凌父凌母,大概他們已經對自己的行爲失望至極,以至於看都不來看她一眼。

路曼想至此,忽然感覺左臉又火辣辣地疼痛起來,好似那一巴掌重新扇過來一樣。

“曼曼……”林瑾予在旁聽席上失控地喊了一聲。

路曼腳步一顫,不敢扭頭看她。

小瑾,我現在這個樣子,見你,我覺得狼狽。

瑾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她看到路曼的脣型動了動。

她瞬間愣住,張嘴模仿着她的脣形。

路曼說的是:“對不起……”

孩子沒了的時候,她都沒有哭,可此時,林瑾予瞬間淚如雨下。

法錘一敲,開庭。

原告律師陳述後,陸雁南開始辯護。

“法官大人,請看這些資料還有公安機關作出的精神病司法鑑定,我有充分的證據證明我的當事人在案發的時候患有嚴重的精神疾病。”

多媒體屏幕上凌家車庫的視頻再一次重現,上面顯示的日期在案發好幾天之前,在場的人看得都有些頭皮發麻。

楚寧也不是個善茬,視頻播完的時候他高深地抿脣一笑。

“我不否認被告精神患有疾病,但是我可以證明在我的當事人受到襲擊的時候,被告是清醒的,這一點,被告的同學和老師可以作證。”

何舒言和李冉出現在證人席上起誓,陳述。

路曼在出事前一天還去過學校,很明顯地,陸雁南佔了下風。

他正打算再次陳述的時候,卻聽見被告席上傳來一陣駭人的笑聲,與剛纔監控視頻裡的驚叫聲有些相似。

整場的人全身都泛起了雞皮疙瘩。

只見原本垂着眸一言不發的路曼緩緩地擡起頭,臉上表情怪異,她猛地朝前方撲過去,“我沒有瘋,你們纔是瘋子,瘋子,哈哈哈!”

幸好兩名警察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不然真的被她撲出了囚室。

“我殺人了,我殺人了,你們來抓我啊!”

她的身子在警察的壓制下還使勁地撲騰着,神情很激動。

可又在下一瞬,她的嘴脣就塌了下來,不過電光火石之間她就安靜得像剛纔的癲狂從不存在過一樣。

“外婆,曼曼想唱歌給你聽……”她呵呵笑着,卻淚如珠下。

“搖啊搖,搖啊搖,搖到外婆橋,外婆請我吃年糕,吃年糕……”

她的聲音很空靈,幾乎都不在一個調上,情緒或喜或悲,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的精神絕對不正常。

可卻沒有人發現,陪審席上的凌晨希,攥緊的手一直都沒有鬆開過。

不,或許有一個發現了,何舒言的目光一直若有若無地瞥向凌晨希,只是後者卻連一瞬都沒有注意到。

陸雁南看着路曼這副模樣,臉上浮現一絲瞭然。

她這一鬧頓時把原本不利於他們的局面反轉了過來,他眉梢一動,當機立斷乘勝追擊。

幾個回合下來,勝負已分。

因爲原告目前已經脫離險境,最後法官一錘定音。

路曼被判一年有期徒刑。

但是她現在這種狀態必定不容許收監,而是會送入精神病院治療。

所以這一戰,他贏得很漂亮!

陸雁南鬆了一口氣,脣邊也勾起了一絲淡淡的笑意,他挑釁地看了一眼楚寧,心裡好不快活!反觀原告席那邊的楚寧律師,臉色就不是太好看。

散庭之後,路曼由警察押解着執刑,陸雁南悄悄走在她的身邊,在她耳朵邊以只有二人聽得到的聲音說道:“成功了,不得不說你演技真好!”

路曼聞言腳步頓了頓,擡頭看着他一眼,忽然就掙脫警察朝陸雁南撲了過去。

陸雁南一個不小心,被她撲倒在地,不一會兒脖子上就多了幾道抓痕。

路曼被警察拉起來還很興奮,醫生連忙從醫藥箱裡取了一支鎮定劑灌入她的手臂。

陸雁南捂着脖子呆坐在地上,在警局會面的時候,他讓她裝瘋,剛纔似乎也是清醒的,但此刻的路曼給他的感覺是,或許是真的瘋了。

就這麼的瘋了?

他本來因爲勝訴而來的雀躍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凌晨希看着這樣的路曼,邁動的腳步瞬間止住,臉上的神情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林瑾予站在他身後,冷冷地問他:“表哥,你真的相信曼曼會傷害喬珊嗎?”

凌晨希沒有做聲,垂在身側的手指卻微微蜷起。

“反正我是不相信的,你知道嗎?她機票都買好了,那天我在機場等她等到了半夜,可我沒等到她的人,卻等到她出事的消息,我用盡各種辦法,但是警察不讓我探監,表哥,今天之前,你去看過曼曼嗎?”

林瑾予悽然地笑了一聲:“如果你有空,就去君越新城上的畫室看看吧,我一直都知道曼曼喜歡你,可卻沒想到她是愛你,還愛得那麼深。”

“她能落到這步田地,何嘗又沒有你的一部分功勞……”

林瑾予跌跌撞撞的離開,這個地方太壓抑了,太難受了,她快承受不住了。

凌晨希凝着路曼離去的方向,在空空蕩蕩的法庭上站了良久。

“凌先生……”有人在背後叫了他一聲。

凌晨希回過頭,看着她對面的女子,眉梢有些困惑。

他嘴脣動了動:“聽說你是曼曼的老師?”

陌生的語調讓何舒言的心驀地一痛,她很想說,阿晨,我是意之啊,你的意之啊。

可是這句話,她怎麼開口?當年的那場事故已經讓她變得面目全非,以至於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已經不認識她了。

而且他願意和她講話,大概還是因爲另一個女人。

何舒言斂起了神色:“對,我是路曼同學的營銷學老師,我叫何舒言!”

“何舒言……”凌晨希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卻又怎麼都想不起來。

何舒言卻以爲他發現了什麼,整個身子都繃得緊緊的。

卻不料,在凌晨希寡淡的臉上看見一抹笑意,笑意無溫。

他說:“你不應該出現在證人席上的。”

彷彿一桶冰水當頭澆下,何舒言痛得無法呼吸,她看着錯身而過的曾經的愛人,口中盤旋的“阿晨”兩個字卻怎麼也叫不出口。 Wшw_ тт kán_ ¢o

這個他曾經的愛人,如今是她妹妹的未婚夫。

不,或許他心裡還住着個人。

背後有一雙手伸出來攬住了他的肩膀,一個沉穩的男聲傳進何舒言的耳朵:“言言,夠了。”

“你說可不可笑,他竟然認不出我了?我是誰啊,我不是何舒言,我是喬意之啊!”何舒言一頭扎進他的懷裡。

男人如護珍寶一樣,緊緊的摟着她。

***

華燈初上,霓虹繚繞。

君越新城二十二樓,只打着玄關處的一盞燈,孤燈映得那道修長的身影有些婆娑。

凌晨希在落地窗旁站了很久,直到周圍的燈慢慢寂滅。

他從兜裡掏出煙盒,抽出一根菸,正打算點燃,卻忽然想起什麼般,手一鬆,熄滅了藍紫色的火焰。

煙盒在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直直地落入不遠處的垃圾桶中。

暗影裡,男人擡手擰了擰眼角,看了眼那條通往畫室的扶梯,神色猶豫。

終於,他還是朝扶梯的方向邁動了腳步。

一步一步,他走得很慢,踩得很輕,像是怕落腳一重,這道梯子就消失了一般。

他推開了畫室的門,手摸到牆壁上的燈開關,食指一扣,燈條接二連三的亮起。

不由的別過頭,他的眼睛在黑暗裡待了太久,這麼強的燈光,還不太適應。

幾秒後,眼睛已經逐漸適應了光亮。

畫室裡面多了很多畫,有的掛着,有得還晾在畫架上。

凌晨希遠遠打量着這些畫,指尖不經意的顫抖着。

這一瞬,他的心中頓生了一種怯意,曾經生死一線的時候他都沒有過的感覺,此時卻在一間小小的畫室裡陣陣盤旋而上,這種失控的感覺,讓他有點措手不及。

這些畫裡,每一幅都有他。

溫潤少年的模樣……

低頭沉吟的模樣……

眉頭緊鎖的模樣……

他都從來沒發現,自己還有這麼多的表情。

忽然,他的目光被落到一個畫架上,這副畫與其他的素描不同的地方是,這幅畫有了場景。

那是月前,他教訓一個員工的場景。

路曼的每一副畫,都留了作畫的日期,這幅畫上的日期是十一月七號。

十一月七號,在他訂婚的前一天,也是她出事的前一天。

這是最新的一幅畫。

凌晨希不知道自己的內心是什麼感覺,彷彿血管被扼住一般,呼吸都有點困難。

他忽然想起在法庭上,路曼就算抓狂的時候依然垂着的右手,想至此,他的眼珠子猛地一縮。

曾經,那個天真爛漫的女孩趴在他耳邊說。

“我希望我的筆尖能生出一朵花來,這樣我就能夢想成真地成爲一個畫家,然後我會帶着我的畫筆和畫板,去環遊世界,在白紙間一點點留下我的足跡。”

她說:“這樣,我的人生就圓滿了。”

此情此景還在腦中昭然若現,可現實,卻已物是人非。

給她做治療的醫生告訴他,她的右手以後恐怕握雙筷子吃飯都有難度,更別提畫畫了。

這一句話,頓時涼了他的半顆心。

終究還是自己,把她逼瘋了嗎?

凌晨希腳步顫顫地走到那臺望遠鏡前,掀開了似乎從未動過的白布,一張小小的便籤紙隨着白布飄飄而下。

他下意識地擡手,淡綠色的便籤紙安靜地躺在他的手心。

紙上面,似乎還留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

我會忘記你,就像當初如何愛上你。--路曼,十一月八號。

凌晨希的手打了一下滑,那抹淡綠的顏色在空中,繞了兩個圈,然後靜靜地躺在地上。

他已經不用趴近去看望遠鏡,也知道里面刻着一副怎麼樣的場景。

大概像路曼的畫中一樣,望遠鏡的鏡像中,他會笑,會沉思,會暴躁。

這麼多年來,他在她的畫裡第一次看到這麼鮮明的自己。

心裡,頓時五味雜陳……

黑夜散去,陽光隱隱綽綽而入。

站成雕像般的男人在一室的光影中好似做了什麼重大的決定般,終於微微地揚起脣角。

***

精神病院

路曼很安靜,至少比她隔壁牀的老婆婆安靜多了。

該吃飯的時候吃飯,都不用哄,雖然,有時候會用可以正常活動的左手直接抓起飯粒塞到鼻孔裡,然後看到人就呵呵笑着。

她大部分時候都是笑呵呵的,除了一種時候,她卻會哭。

這種時候,就是隔壁牀的老婆婆護着她不讓她遭人打的時候。

路曼隔壁牀的老婆婆之所以瘋,是因爲獨子意外去世,白髮人送黑髮人,精神一下子承受不住,就瘋了。

她很情緒化,好的時候跟你樂呵呵的笑着,瘋起來的時候見人就打。

可不知爲什麼,一旦有人欺負路曼的時候,她就如母雞護犢一樣得把她護在懷裡。

就算被其他那些病人抓了一臉,她也從來沒有鬆開過路曼。

醫生有些唏噓,聽說老婆婆兒子去世的時候也是正如路曼這般的年紀。

她大概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孩子。

護士知道她聽不懂,卻曾好奇指着路曼問老婆婆道:“婆婆,你爲什麼老護着她?”

因爲她是被警察押解進來的,所以醫生護士都知道路曼是個殺人犯,雖然殺人未遂,但是心底對她總有些畏懼。

那婆婆瞪了她一眼,“她是我的孩子,別人欺負她,我當然要保護了!”

婆婆說得理所當然,護士正給她梳頭的手一頓。

她忍不住想,有時候,瘋子的世界比正常人的單純許多,就好如路曼此刻正捧着私藏的一些她認爲極好的東西遞給婆婆。

護士凝神看去,不由鼻頭一酸,被路曼珍寶似得捧在手心的,不過是早餐剩下的一小塊土豆。

而婆婆亦是歡喜地接過,小口小口抿着,二人一起哈哈笑着,好不歡喜。

護士再也看不下去了,急急忙忙給老婆婆的頭髮紮了一個髮結,捂着嘴巴跑出去,關上門的時候,淚如雨下。

這天夜裡,護士如往常般端着泡着安眠藥的牛奶遞到路曼面前時,她卻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怎麼勸都不肯喝。

目光落到她一頭亂糟糟的頭髮上,護士突然想到了什麼。

對,那個男人沒有來!

路曼雖然很安靜,也很聽話,可她從來不肯讓人給她梳頭髮,就算護士拿着她愛吃的蛋糕勸着哄着也不肯。

她的頭髮,從來只肯讓一個人碰,一個男人。

那男人眼睛如墨,手指傾長,他的十指會靈巧的繞過她的髮絲,再一縷縷順直。

他花了一個月的時間,終於把這個動作做得無比熟稔。

但是奇怪的是,每天夜裡都來的男人,已經有很多天沒來了,路曼大概也是隱隱明白這些事的,所以今夜連牛奶都不喝。

“曼曼,該睡覺了。”護士俯下身子,耐心哄着。

路曼哼了一聲,像個孩子鬧彆扭一樣別過頭不理人。

護士揉揉眉,有點無奈,一眨眼間,就見她一臉欣喜地爬上窗戶,左手擡起揮動着,而右手卻寂寥的垂在身側。

應該是那個男人來了吧?

護士毫不懷疑,若是窗戶上沒有柵欄的話,她會從三樓直接跳下去。

果然,不到十分鐘,一陣沉穩的步伐聲從身後響起。

“凌先生,曼曼不肯喝牛奶。”

凌晨希使了一個眼色,護士把牛奶遞給她,安靜地離開。

隔壁牀的老婆婆已經睡得很沉,呼嚕呼嚕的聲音在一室的靜謐中格外響亮。

凌晨希走了過去,輕聲對尤然站在窗戶上的人斥道:“曼兒,下來,那裡危險。”

路曼看了看窗外,又看了一眼凌晨希,笑呵呵地從窗戶蹦到牀上,再一把撲進他的懷中。

凌晨希手中的牛奶被她這麼一撞,灑了一些在手背上,黏膩溫涼。

路曼的頭在他懷裡呼哧呼哧蹭着,不一會兒,就蹭了一大片口水在他高定的西裝上。

凌晨希盯着她裸.露的足踝,墨色的眼底一沉,手握上去,果然冰涼一片。

現在已經十二月底了,a市已經入冬。

凌晨希把她稍微拉開了點,把牛奶遞給她:“來,曼兒乖,把牛奶喝了,我給你找襪子。”

路曼沒有接,而是就着他手把杯子抵在嘴邊,一點點吸進喉嚨中,待到杯子見底,她看見凌晨希手背濺出的一點牛奶,就把嘴脣湊過去,伸出舌頭把它們都舔舐乾淨,才滿足地鬆開了他的手。

溫軟又略有些粗糙的舌頭滑過手背,凌晨希彷彿觸電般,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看着路曼一臉溫潤無害的模樣,他的喉結動了動,卻只是把杯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在牀上翻了幾下,終於找到被她丟得七零八落的襪子。

“過來!”凌晨希坐在牀沿上,拍了拍了自己的腿。

路曼眼睛裡一喜,朝他挪過去背對着他重重地坐上去。

她這一坐完全沒有留力,似乎坐到了某個位置,只見凌晨希渾身一顫,有冷汗從額頭上冒出。

他咬牙緩了緩,把她冰涼的腳抓在手心捂熱,纔給她穿上襪子。

然後,他擡起手,開始一根一根捋着她的頭髮。

路曼起初坐得筆直,後來頭慢慢地往後仰倚在他的胸膛上,最後直接把頭顱滑到了他的臂彎處。

凌晨希的手從她的脖頸處,慢慢託在她的肩頭,最後小心翼翼地把她擁在懷裡。

他把頭抵在她的眉心,低語:“曼兒,是我欠了你,如果你一直這麼瘋着,我就這麼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黑夜,男人的聲音如喟如嘆。

卻沒有發現,懷裡熟睡的女孩,眼角滑落的一滴眼淚。

眨眼就到了春末,風裡隱隱裹着一層燥熱。

凌晨希已經很久沒有回凌家了,這幾個月他一直住在君越新城,隔幾天就會去醫院跑一趟。

可惜,喬珊卻一直沒有醒過來。

醫生說,她的腦部已是半死亡的狀態,也就是醫學意義上的植物人,能不能醒來都是個未知數。

凌晨希默不作聲,吩咐病房外的黑衣人看顧好喬珊後,徑直回了公司。

淩氏集團總裁辦公室內,凌晨希把西裝扔到沙發上,扯了扯領帶,對跟在身後的林生道。

“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下週一就可以去把人接回來了。”林生垂眸恭敬道。

凌晨希的眸光暗了暗,“把我下週一的行程都推掉吧。”

他見林生站在原地不動,疑惑地擡了擡眉梢:“還有事?”

“boss,言言她……”林生欲言又止。

凌晨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怎麼了?”

林生被他眼裡的冷色驚了驚,原本想替何舒言求情的話全部吞回了肚子裡。

“沒什麼,我會盡快安排她離開。”

“林生,我知道你想替她求情,好,我給她一個機會,只要她幫我做一件事,她可以不用離開a市,也可以繼續在a大任教。”

***

第二天,精神病院來了一個不速之客,至少路曼如果此刻是清醒的,會是極其不願意見到這個人的。

何舒言廢了好大的勁纔在院子中單獨見到路曼。

此刻的路曼,正拿着一截枯枝,捅着地上的螞蟻窩,看着螞蟻一涌而散,她還拿樹枝一隻一隻去攪和。

何舒言看着黑色的螞蟻爬過路曼的手背,有的甚至爬進她的衣服裡了,她也渾然不覺。

她看着看着,頓時看得渾身汗毛都豎起來。

定了定神,她走近,踢了踢她的腳。

“路曼。”何舒言試探的喚了一聲。

那知路曼連眼白都沒給她一個,挪了挪身子,依舊樂此不疲地驅逐着她的小螞蟻。

在此刻的路曼眼裡,何舒言還不如那一隻只黑漆漆的螞蟻有趣。

“路曼!”何舒言有些惱,這次拍了拍她的右肩,力道不重卻也不輕。

路曼的右臂還沒有康復,她雖然神志不清,可痛覺還算靈敏,這一拍,頓時疼得她齜牙咧嘴。

她終於有了反應,擡起頭狠狠瞪了何舒言一眼。

何舒言抱着手,居高臨下道:“不要再裝了,我知道你沒瘋!”

路曼擰了擰眉,哼了一聲,起身打算遠離她。

不料,右手卻被何舒言拖住,她頓時痛得眼淚都要掉下來,卻只是怒視她,不知道甩開。

倒是何舒言怔了怔,不可置信地喃喃着:“難不成真的瘋了?”

突然一股大力襲來,何舒言身子往後退了幾步,跌坐在草地上,路曼看着被她踩死的幾隻螞蟻的屍體,脫皮的嘴脣動了動。

“你說什麼?”何舒言沒聽清楚,把身子往前湊了湊。

卻見路曼用手護住螞蟻的屍體,一臉戒備地看着她。

“你是壞人!”她說。

何舒言頓時有些無語,她看着地上的螞蟻,不屑道:“不過幾只螞蟻而已,值得你那麼護着嗎?”

“它們是我的朋友,你這個壞人,快點走開!”

“朋友?”何舒言嗤笑了一聲:“你的朋友不是李冉嗎?她在法庭上作證的模樣你有沒有看到,她非但沒有幫你,反而在身後推了你一把,你不覺得朋友這個詞很可笑嗎?”

她注意到路曼的睫毛不經意地顫了顫,心中滑過一絲瞭然。

“你果然沒瘋,爲了逃避罪責裝瘋,博取憐憫,你還真做得出來。”何舒言的眼裡滿是嘲諷,“你是沒事了,可我呢?我做錯了什麼,我不過在法庭說了幾句實話,阿晨就要把我驅逐出a市,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嗎,我那麼愛他,從過去到現在,我那麼愛他!可他連聽都不聽我解釋,就否定了我的話語權。”

“不過我不怪他,我變成這副模樣,有時候夜深人靜的時候我都會被鏡中的自己嚇到,何況是他呢?”

何舒言摸摸自己的臉,她把頭髮撩在耳邊,慢慢從草地上爬起來。

她蹲在路曼身邊,一字一頓道:“對了,你之前不是問我認不認識喬意之,你知道我那時候心裡是什麼感覺,我覺得好可笑,我就是喬意之,你還問我認不認識喬意之?”

她搖着路曼的雙肩,臉上帶着癲狂的笑意:“路曼,你看着我,我就是喬意之,那個刻在凌晨希心裡的女人,你聽着,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她的力道很重,路曼疼得肩膀都拱起來,她一邊掙扎着,一邊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好疼啊,你是誰呀?快放開我,婆婆,婆婆……”

何舒言一愣,不甘心地放了手,什麼是對牛彈琴,她現在卻是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

可她還是不死心道:“路曼,你在我面前也要裝嗎?”

路曼卻只是看着她驚恐地往後縮了縮身子,“婆婆,婆婆,曼曼怕……”

“好,你繼續裝,看你能裝多久,就算你是個瘋子也逃脫不了殺人未遂的事實,只要喬珊不醒來,你就要一直揹負着這個罪名。”她趴在她耳邊輕輕道:“我可憐的妹妹,由於失血過多腦休克,現在已經是植物人一個,她永遠都不會醒來了。”

“路曼,你不覺得自己很可憐嗎?你最討厭的喬珊卻成了這世界上唯一能證明你無罪的人。”

看着路曼眼裡涌出了憤怒,何舒言得意地笑着,這下你裝不了吧?

她心底一直堅信着路曼沒有瘋,她相信倘若她真的是裝瘋的話,她這一席話絕對能刺激到她,可是意外地,她失策了。

因爲路曼只是歪着頭,眉間帶有幾分不解地看着她:“植物人……”

“對,永遠也醒不過來了?”

“像我的小夥伴一樣!”路曼指着螞蟻的屍體問道。

“對!”

路曼瞭然般,朝她勾了勾手指:“我有個秘密……”

何舒言神色變了變,不知道她耍什麼把戲,但是還是湊了過去。

下一秒,就傳來她的尖叫聲。

“啊!”耳朵一陣劇痛,何舒言捂着耳朵一把推開路曼。

何舒言把手拿下一看,驚恐大叫:“血,血!”

反觀路曼,看着她氣急敗壞地模樣,咯咯笑了起來,特別的興奮。

“哈哈,永遠醒不過來了,壞人永遠醒不過來了!”

“瘋子,你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何舒言看着她吼道。

聞言,路曼不樂意了,她抓起樹枝、小石子、土等一切能丟的東西都往她身上丟,嘴裡還唸叨着:“砸死你這個壞人,砸死你!”

不遠處的一些病人聽到動靜,覺得好玩,紛紛加入丟東西的行列。

不過幾分鐘,何舒言就一身狼狽,最後還是一個戴墨鏡的男人衝過來,護着她離開。

病人們看到自己的戰鬥勝利,抱在一團歡呼雀躍着。

卻不知道,這一幕全都落入站在二樓窗口的男人眼中,凌晨希眯着眼睛看着院子裡那個嬌小的身影,臉色有些晦暗。

前幾天,凌晨希答應何舒言可以留下。

他給何舒言留在a市的條件是:試探路曼。

林生記得他轉述自家boss的話時,何舒言臉上出現極爲難看的神情,但是,在他的意料之外,心高氣傲的她竟然接受了!

於是就有了眼前的這一幕,對於路曼的病情,他想boss心底應該還存着一絲僥倖,可無數的事實證明,路曼是真的瘋了。

林生不由在心底,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凌晨希收了目光,按了按眉心,“那件事情還是沒有一點眉目嗎?我沒想到,我竟然也會被人揹後陰得這麼慘!”

林生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他看了眼窗外才道:“boss,酒店證據都被警察帶走了,但是凌家的監控視頻只有你一個人動過,會不會在醫院的時候……”

“不會!”凌晨希堅決地打斷了他的話:“曼兒的病情青玄從頭到尾都知道,他不會做這種事。”

“boss,我不是懷疑艾醫生,我只是在懷疑他的電腦是不是被人動過?”林生試探道:“畢竟醫院人多混雜的,說不定混了幾個什麼人進去,艾醫生也沒有察覺到?”

凌晨希臉色一沉,他潛意識地不去懷疑艾青玄,反而忽視了這麼重要的信息,若不是林生提起,他怕是會一直忽略下去。

“現在就去查!”

“是!”林生應了一聲,先行離開。

凌晨希在他離開後,下樓朝路曼的所在地走去。

剛纔圍在一堆的人早就一鬨而散,只剩路曼蹲在樹下不知道在思索什麼。

她看見凌晨希來了,開心地朝他撲過去。

凌晨希接住她,輕輕抹掉她臉上的塵土,捏了捏她的鼻頭,寵溺道:“在幹什麼?”

路曼壓根聽不懂他說的,她朝他呵呵笑着,表示自己見到他很開心。

凌晨希有些無奈:“曼兒,我們回家好不好?”

路曼的眉頭擰起,很努力的在思索他的話語,在凌晨希以爲她不會回答的時候。

她歪頭問了一句:“這裡好多壞人,家裡……有沒有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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