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羅曉笑着走到了嬰兒車,跟着把安兒從車裡抱了出來,遞到了我的面前,“你就像我這樣抱着就行了,孩子骨頭比較軟,所以我們需要一手托住他的屁股以防他滑落,另一隻手要抱在他後背的位置,這樣是爲了防止他後翻傷到自己的脊背。”
聽羅曉說又是“滑落”又是“傷到脊背”,我的心頓時更沒底了,連忙搖頭擺手的拒絕:“別別別,我沒這方面的經驗,你還是別讓我抱了。”
“哎呀,凡事都有第一次的,你以後也會有孩子,也是要做媽媽的,眼下就當提前實習了。”說着,她上前一步,直接就孩子放在了我的手裡,我驚嚇着抱住孩子,生怕給他摔了。
之後羅曉幫我調整了一下抱孩子的姿勢,“看吧,我都說沒那麼難了,其實每個女人骨子裡都有天生的母性。”
低頭看着懷裡正在吮自己手指的安兒,那粉嘟嘟的笑臉嫩嫩滑滑的,我勾脣不覺地笑出了聲。
擡手輕輕地撫摸了下他肉嘟嘟的臉頰,那滑溜溜的感覺讓我的心更加柔軟,尤其是當安兒攥住我的手指,烏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看的時候,我整個人都酥酥麻麻的,那種感覺無法形容,反正就是特別的奇妙。
如果當初我的那個孩子沒有被流掉,現在也有這麼大了吧,他肯定也和現在的安兒一樣的可愛,有着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粉嘟嘟的嘴巴,還有小巧的鼻子???
想到這裡,我的內心燃起了一陣無法抑制的悲傷。
像是看出了我的低落的情緒,羅曉試探性地問道:“你怎麼了?是不是想到什麼不開心的事了?”
我稍稍回過神來,隨即將孩子輕輕地放回了她的懷裡,擡手抹了下自己的眼下,聲音是不可避免的壓抑:“沒什麼。”
“對了,白光的案子判了,你知道的吧?”想了想後,我還是忍不住地說道:“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羅曉將孩子放回嬰兒車,明知故問地道:“還能怎麼辦,就這麼辦唄。”
“曉曉,你要知道一個女人想要帶大一個孩子不容易,她需要承受的不止是經濟上的問題,還有心理上的,你確定一個人承受得住嗎?”輕嘆一口氣後,我繼續道:“我不知道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但我給你的建議是找個好人重新開始,幸福的生活下去。”
“找個好人?天底下哪有那麼多好人啊。”羅曉搖頭自嘲道:“況且就算有好人,別人會要我這樣的二手貨嗎?上次你也看過了,我的身體千瘡百孔,滿目瘡痍,誰敢要我?誰會要我?”
“話不是這麼說的。”我上前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你說的這些都是可以解決的,你也知道現在醫學很發達,所以只要你願意忘掉過去,重新開始,我可以聯繫醫院,找頂尖的醫生替你做皮膚移植手術,雖然說不可能讓你恢復到和以前一樣,但至少那些???字不會在出現。”
聽到我的話,羅曉提眸看着我,眼含淚水,那些事到底都是她心底不可碰觸的一根刺。
“抹除了難道就能代表沒發生過嗎?好,即便是我的身體上的傷口撫平了,那心理上的呢?我的心早就被白光折磨的殘缺不全了,所以我沒有未來,更沒有選擇,或許會有那麼一個人不計較我曾經有一個多麼糟糕的過去,但我過不了自己心裡這關,我現在一閉上眼睛都是白光面目猙獰拿着刀在我身上刻字的畫面,鮮血淋漓的刀鋒一下又一下的刻畫着???”
說到這裡的時候,羅曉已經泣不成聲,一隻手緊緊地揪着自己的前襟,身體也是一起一伏的,像是正在回憶着什麼痛苦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母子連心,本來還在嬰兒車裡吮-吸着手指的安兒,一時間突然“哇”的一聲嚎啕大哭了起來。
羅曉深吸了一口氣,擡手抹去臉上的淚水,轉身將孩子抱在了懷裡,輕聲的哄着孩子,沒一會兒,哇哇大哭的孩子便沒了聲音,安安靜靜的躺在羅曉的懷裡。
“雖然我知道白光再也不可能出來傷害我和孩子了,但每次夢裡我都會夢見他面目可怖的模樣,你知道嗎?如果不是有安兒作爲我的精神支柱,我想我一定早就奔潰了,所以我不後悔生下這個孩子,或許這個孩子就是上天給我的禮物,讓他支撐着我活下去。”
羅曉滿臉是淚的低頭看着懷裡的孩子,脣角卻始終是上揚着的。
安兒在羅曉的懷裡沒多一會兒就睡着了,要不怎麼說孩子是最幸福的,因爲他們無憂無慮,不會因爲任何事兒煩惱。
將安兒輕輕地放進嬰兒車上後,羅曉細心的替他在肚子上蓋了塊毛毯,以防孩子着涼,她手上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都帶着濃濃的愛意。
這不禁讓我感嘆道:原來有了孩子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
以前羅曉那麼的張揚跋扈,做任何事都是風風火火,不計後果的那種,可現在的她好像成長了很多,穩重了很多。
但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我拎不清到底是心酸多一些還是慶幸多一些。
“所以你決定要一個人撫養大這個孩子?”因爲安兒睡着了,所以我的音調也放小了些,羅曉的沉默讓我不確定自己剛剛說的話,她是不是聽見了。
正當我想着怎麼再度開口的時候,她卻搶先說道:“不是一個人,至少我還有父母,雖然他們很排斥白光,不過卻很疼愛這個孫子,所以我不是一個人。”
聽到這裡,我的心臟揪的緊緊的,心酸也和心疼。
想了想後,我勾脣上前,單手覆在了她冰涼的手背上,“既然你已經做出了選擇,那我只好表示尊重,不過你說的很對,你不是一個人,你有叔叔,阿姨,還有???我!”
羅曉聞言略顯驚愕的看向我,目光中充滿了不解。
我勾脣淺笑,一字一句地道:“你可別忘了,我是安兒的乾媽,所以以後撫養安兒也有我一份,他雖然沒有父愛,可是有雙倍的母愛啊,這麼一對比我想我是安兒也選擇後者。”
羅曉抿脣眼圈又紅了起來,她點頭喃喃地道:“沒錯,他不難過,他有外公外婆,還有親媽和乾媽,他是幸福的。”
???
跟羅曉短暫的聊了幾句後,我揮手和她告別了,臨走前我交代道讓她有什麼困難就來找我,而且也給她留了我在國內的聯繫方式。
從羅曉家出來後,我看了眼時間,不知不覺中居然在羅曉家聊了將近兩個小時,想着厲晏城在家一定等着急了,於是準備去打車回去。
用打車軟-件喊了一部車後,我就準備去路邊等。
只是沒等我走上幾步,就聽見身後有人喊了我一聲,“蘇菲?”
聽到這聲音,我渾身一凜,整個人就僵在了原地,這聲音是???
我沒回頭,就這樣直愣愣地站在原地,很快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落在我的面前,“真的是你?你回來了?”
看着面前的錢小芳,兩年沒見,她倒是老的挺快。
強行鎮定後,我勾脣故作平靜,“錢姨,好久不見!”
錢小芳朝着四周看了一眼之後,眉頭緊皺指着我問道:“你???你不是出國去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說着,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嗤之以鼻地道:“這出國一趟整個人不止是穿着打扮,連氣質都不一樣了啊。”
我知道她是在調侃我,於是我氣定神閒的接招:“謝謝錢姨誇獎。”
“誰誇你了,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有搭上了哪個有錢的老闆,從別人的身上撈金戴銀的。”錢小芳狠瞪着我,目光中是毫不掩飾的鄙夷:“你說你在國外過的好好的,你突然回來幹什麼,難不成是被哪個大老闆給拋棄了,所以纔回國的?不過你來這裡幹什麼?難道???難道你是來找小旭的?”
我冷笑看着錢小芳,其實很多時候我真的很想看看她的大腦構造是什麼樣的,她的思維方式我真的不敢揣踱。
見我沒出聲,她以爲我是默認了,整個人立馬跳腳怒罵道:“你???你真的是來糾纏小旭的?我說這幾天小旭怎麼有些不對勁,老是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原來是你勾了他的魂,你個小賤人,當初你走的時候,小旭就要死要活的,現在好不容易纔安穩下來,你又來破壞我們平靜的生活,你就這麼見不得我們好,非要把我們逼上絕路嗎?”
我一臉無措的看着激動的錢小芳,深吸一口氣後,還是保持最基本的氣度,“錢姨???“
“閉嘴,你別喊我姨,我可擔不起。”我剛張嘴就被錢小芳給打斷,她咬牙切齒地衝我吼道:“我可不認識你這麼個不害臊的女人,小旭雖說跟你沒有血緣關係,可你也好歹喊了他這麼多年的哥了,難道你真的就這麼飢不可耐,連自己喊了這麼多年的哥也下的去嘴?”
“錢小芳你夠了。”我實在是無法忍受錢小芳污穢言語,胸口一陣起伏後,儘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緒,“我喊一聲錢姨是對你最起碼的尊重,既然你不要,我也不強求,另外我和你們蘇家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任你辱罵的蘇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