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男人告訴我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他給我送了兩次外賣,而每一次的外賣裡都摻了很多很多的安眠藥。
聽他這麼一說,我腦海裡那些零零散散的記憶碎片慢慢地重疊在了一起,直到組成一幅完整的場景圖。
我記得第一次吃那家的外賣是在厲晏城的辦公室裡,後來的一次是在別墅裡,我送走厲晏城之後,外賣就送過來了。
想到這裡,我不由的瑟縮了下,隨即激動地搖晃着男人的胳膊,幾乎是語無倫次地怒道:“告訴我,是誰???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
一個外賣哥,我甚至見都沒見過,更別說是得罪了,所以這件事情的背後一定有一個狠辣的幕後黑手,她的目的不是我,而是我肚子裡的孩子。
男人搖頭擺手,含着濃厚的愧疚道:“是???是李念李小姐,她給了一筆錢,讓我送外賣給你,並且裡面放了很重很重的安眠藥,蘇小姐我???我對不起你,可我當時真的不知道你懷孕了,如果我當時知道你懷孕了,我是一定不會做這樣傷天害理的事的,我是畜生啊,我對不起你,對不起那個孩子,對不起???”
聽到男人的話,我全身的汗毛幾乎一時間倒豎起來,有些不太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害死我孩子的人是???李念
”
“是,當時李小姐給了我一筆錢,整整二十萬吶,我就算是送幾千次幾萬次的外賣也掙不到那麼多錢,而且當時李小姐還跟我保證了,說不會有問題的,她只是想小小的懲戒你一下,讓你知道什麼叫自知之明,她也沒跟我說你懷孕了,不然我也不可能這麼做,讓你的孩子因爲服用過量的安眠藥,胎死腹中,我???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啊???”
男人一邊說一邊激動的在地上給我磕頭,每一下都像是用盡了力氣,額頭很快就磕破了,鮮紅色的血順着他的額頭滑下,流入眼睛和着眼淚猙獰滴落。
看起來是要多可怕就有多可怕,如果放在平時我一定會覺得面前的人很可憐,可是現在,我只覺得氣憤,整個胸腔都好像要燃燒了一樣。
一直以來我都認爲那孩子是因爲厲晏城不想要,所以纔拿掉的,以至於現在他每次一跟我提想要個孩子,我的心裡都不舒服,總是變相的拒絕,可是直到現在我才明白自己是有多麼的愚蠢。
每每提到孩子的事,他的表情,他的情緒明顯都是要比我還痛苦,而我卻一味的覺得他是在惺惺作態,這麼多年的我都誤會了他,而他卻從不解釋什麼。
到底是什麼樣的男人會這麼傻,明明有機會可以解釋,卻總是一個人默默地承受着不該承受的罪惡感。
還有我那個可憐的孩子,連睜眼看世界的權利都被剝奪,他那麼小,是我肚子裡的一塊肉,我甚至連感受他的機會都沒有。
而這一切都是李念造成的,都是她害死我的孩子,讓我和厲晏城之間產生了這樣大的隔閡,所有一切都是她。
我深吸一口氣,覺得心情平復之後,看着跪在地上仍舊磕頭的男人,握拳狠狠地捶打在他的身上。
捶了一下覺得不過癮,緊接着咬着牙又捶了好幾下,“混蛋,就算錢重要那又怎麼樣,難道一條人命敵不過那區區的二十萬嗎?畜生,就算你不知道我那個時候懷孕了,可是別人讓你下藥你怎麼就能下藥呢,那我現在給你五十萬,讓你捅李念那個賤人一刀,你願意嗎?”
???
回到別墅後,我氣憤難平,最後給厲晏城打了電話,電話接通後,我抿了一下嘴脣,聲調略有些不穩:“喂,李念到那裡了嗎?”
“嗯,已經來了。”厲晏城是什麼樣的人,很快就聽出了話裡的心不在焉和焦躁,“出什麼事了嗎?”
不是我故意隱瞞他,而是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眼下這種情況實在是太出乎我的意料,我現在都還理不清頭緒,最好的方式就是找當事人當面對質。
“沒事,我馬上過來,等我。”我壓低着聲音說完了這句話,隨即在厲晏城開口之前掛斷了電話。
握着手機,心裡一陣迷惘,隨即拿了車鑰匙開車出了門。
路上我腦袋裡的思緒還是紊亂到了極致,一想到那個外賣男人說的話,我的心就亂入麻,那股憤恨和不甘充斥了我整個胸腔,壓迫地我連正常呼吸都有些困難。
等我把車開到路口,紅燈正好亮了,我一個緊急剎車踩下,車頭已經過了一點人行道了。
我餘驚未消,這個時候一個年過五旬的男人正巧走我的車前走過,忽然直接倒地不起。
見狀,我連忙解開安全帶,下了車,周邊也陸續圍了很多人,有的說直接打110,還有的勸我不要上去,說是現在社會上就有這些老人家專門這招碰瓷什麼的。
但看着老人倒地,臉色都有些漲紅了,我到底是上前扶住了他,心想着反正我車上有行車記錄儀,另外這裡是紅綠燈路口,四處都是探頭,就算是要碰瓷訛人也不至於挑這麼個地兒吧。
輾轉着把老人送進了醫院,診斷下來說是急性昏厥,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
我去樓下替他繳了醫藥費,正準備回病房的時候,發現病房裡已經多了一個人。
老人家看到我之後,指着我向着身邊的女人介紹道:“燕兒啊,就是這位好心的姑娘救了我,要不是她,我今天恐怕就是要死在路邊了。”
那個名叫燕兒的女人聞聲,順着老人家的手指過來方向看了過來。
四目相接後,我微微勾脣,而那個女人卻兩眼瞪得跟個銅鈴似的,跟看見了鬼一樣。
“是你?”
我半歪着腦袋,有些摸不着頭腦,反問道:“我們???認識嗎?”
女人瞥眼看了下躺在牀上的老人家後,笑着道:“爸,我出去會兒,您先自個兒待一會兒。”
隨後,女人垂着走到我身邊,壓低聲音道:“蘇小姐,借一步說話。”
出了病房,走到安全通道後,那個叫燕兒的女人忽然向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怔怔地看着她,心想着就算是我救了她的父親,她也不至於對我行這麼大的禮吧,我剛想開口說些什麼來着,後者卻聲音低沉地道:“蘇小姐,對不起。”
這已經是我今天從第二人的嘴裡聽到‘對不起’這三個字了,我不解地看向她,完全不知道眼下是個什麼情況。
女人直立起身體後,向我問道:“蘇小姐,您還記得我嗎?”
聞言,我不自覺地將視線定格在面前的女人臉上,想了想後,如夢初醒地道:“是你啊,你是那個護士?”
我記得她就是個當初拿着有厲晏城簽署的流產手術同意書來找我的那個護士,也正是因爲她送過來的那份同意書,我才認定了是厲晏城故意拿掉我肚子裡孩子的。
可當時她卻沒有告訴我,那個時候我的孩子其實早就因爲服用了過量的安眠藥,已經胎死腹中了,所以才讓我和厲晏城造成了這麼大的誤解。
想到這裡,我,面色微冷的看向她,略帶冷然地語氣道:“這個世界還真是小的可怕。”
“蘇小姐,謝謝你今天救了我爸,如果不是你我爸他恐怕???”說到這裡,她便沒有再繼續往下說,頓了頓後,她又朝着我深深地鞠了一躬,“不管怎麼樣,我是真心感激你的。”
“既然感激我,那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可以如實回答我嗎?”我真的很想知道當初她爲什麼要掩蓋事實。
聽到我的話後,她緩緩點頭答應,“好,你儘管問,我保證絕無隱瞞。”
“那我問你,當初你拿來那份流產同意書的時候,爲什麼不告訴我厲晏城之所以選擇拿掉那個孩子,是因爲他根本就活不下來?”
“這???”女人撓了撓耳腮後,擡頭看向我,開口道:“其實作爲護士,我們是不可以泄露病人任何的情況的,我去找你說那些其實並不是我的本意,而是李小姐吩咐的,因爲那個時候我家需要錢,所以李小姐讓我跟她做個交易,她給我二十萬,然後讓我把那份流產同意書拿給你看,並且其他的讓我只字不能提。”
聽完女人的話,我的心裡既心酸又難受,同時還氣的不行。
怎麼又是李念,又是二十萬,想來李念爲了破壞我和厲晏城,也是花費了不少心思的。
可就算是這樣,我肚子裡的那個孩子是無辜的。
“蘇小姐,對您撒下的謊言,我感到很抱歉,也很愧疚,而且我也已經爲當初的行爲買單了,偷偷的把你的病史拿給你之後,我就被醫院以泄露病人隱私爲由開除了,所以我們也算是互不相欠了,今天謝謝你救了我爸,再見!”
說完,女人朝我再次深鞠一躬後,掩着臉離開了。
我站在原地,腦袋嗡嗡作響,一方面我總覺得今天的這一系列的事情發生的有些太過於巧合,可另一方面我被李念的無恥和冷漠給震撼住了。
伸手揪住了自己的胸口,握拳狠狠地捶打了兩下,才得以正常的呼吸。
我活到現在,心狠的人見過很多,手辣也不在少數,可像李念這樣既心狠又手辣的女人,真的是讓我大開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