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記事起就清楚知道,如果想好好生存,那就把自己變得比任何人都強大。
那年我才十一歲,青蓮姐姐那裡突然多了一個醜丫頭,每次看見她都覺得醜陋無比。但是,她有一雙世界上最漂亮的眼睛,眼波微轉,便是一個世界。
父皇對那個丫頭甚好,近乎到了客氣的地步,皇子們對她也只能恭敬地份兒,所以我見到她都會恭敬地叫一聲姐姐。
她在皇宮中待得時間並不多,沒過多久就被父皇送去了青國和親,雖然我知道和親只是藉口,父皇似乎只是物歸原主而已。不知道爲什麼宮裡會傳聞說本來要去和親的是青蓮,後來換成了她。
我本以爲她會滿面愁容,甚至哭哭啼啼。但出乎我的意料,她比任何人想象的都面無表情,甚至都沒有一句抱怨及不滿的話。說實話,雖然平時與她並無過多交集,但心中說不出的不捨,也許是因爲那次黑暗中她輕哼的歌曲吧。
輕輕地風兒,撫過你稚嫩的臉龐
我可愛的弟弟,你爲何腳步如此匆忙
草原駿馬啊,你帶走了誰的惆悵
竹柳甲板,我爲你跳舞歌唱
我從沒聽過這樣的曲調,也從未見過有人把歌曲唱得如此歡快。我知道,她唱得只不過是隨口胡叟而來的話,甚至都沒有任何意義。但是,就算是這樣,她依舊把我從那深淵中拉了出來。
那日,是母妃的忌日,她的母親的大婚之日。按說,我應該是恨她的,父皇因爲她的母親而失手殺了母妃,我應該找機會殺了她纔對。
那日父皇隆恩浩蕩,在後宮之中舉辦宴席,各宮女眷皆來參加,自然也包括她。我在整個宴席都打量她的神色,身處榮錦華服之中,樣貌醜陋的她將會是多麼難堪。但她沒有,一如往常一樣淡淡的神色,對周圍的鶯歌燕舞毫無興趣。
宴會過半她竟想趁着周圍人的不注意偷偷溜走,但她卻沒發現我的注意。
我向來剋制自己,從不做給人留下把柄的事情,但那次我失了控制,把她拖進了平日只有自己知道的山洞中。開始她似乎就是不害怕的,並不喊叫,只是跟着我走。
她見我並不吭聲,不知爲何竟笑着說:“弟弟,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我扭頭狠狠的瞪着她,她不害怕,反而笑得很大聲的說:“看你平時一副恭恭敬敬的樣子,原來全是做戲罷了。”
也許是年少輕狂,心中沒有懼怕,我吻了她。奇怪的是她並不抗拒,也不迴應,直到我自己覺得無趣離開。那晚,我大概喝了太多的酒,不知不覺中便說了許多話,後來就只記得她那曲不成風格的歌,一直在我心底輕輕迴盪。
隨後便是她的出嫁,我並未去送。
再次見面是在半路,我故意去劫她。豈料,看見她蒼白驚慌的面孔突然覺得不忍,旁邊侍女抱着一個孩子,她似乎很怕我傷害他。我妥協了,放她離開了,心裡的那塊留給她的地方顯得更加空落。對,她早已成親,是靖國戰功顯赫的三皇子。
不知道爲何,看見他們困頓在靖國皇城周邊,心中暗暗高興,如果我答應幫忙,她會不會跟我......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都做了些什麼,我把密探蒐集到的消息告訴了她,顯然她被嚇壞了,我也被自己的言行嚇壞了。踉蹌而出的時候我看見墨迪慌忙奔去的樣子,不由苦笑,我現在也不知道這天下將會是誰的了,她會在愛恨之間煎熬,再也不能與他在一起。而她,似乎對我更加冷淡了。
“姐姐,你可知道,曾經你唱歌安慰我時,我覺得你給了我一個溫暖的天下,而現在,我似乎把你的天下摧毀一空,再也搭建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