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她還記得他們剛從小鎮搬到市區的時候,老師上課挑她起來回答,她因爲普通話都說不好,被同學嘲笑,那天她是哭着回家的,大概是她關門的聲音太大,驚到了正在廚房做飯的父親,他放下手裡的菜刀,去敲她房間的門,“徐徐,怎麼了?”

聽到父親的呼叫,她哭的更大聲了,他推開門,她趴在書桌上放聲大哭,父親安慰到她不哭,才詢問她怎麼了。

聽到她說明原因,父親笑了,“沒關係的,我們方言說的多好。不行的話,以後我們跟着電視一起學好嗎?”

父親的普通話也不是那麼標準,自那天以後每天晚上,他都陪着她一起看新聞聯播,練習普通話。

這些畫面開始一點點的破碎,然後消失。

傷口越來越沒有感覺,然後一點點的失去意識,什麼都聽不到,最後的一點呼吸都感受不到,就這樣眼前漸漸模糊,身體有些抽搐,感覺很困…………

她聽見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徐蔚藍,徐蔚藍…………”她試圖睜開眼,卻怎麼也睜不開,然後一記溫暖的懷抱,將她包裹。

雪白的病牀上,睡夢中的女孩微微轉醒,手腕上的痛清晰的傳遞到全身,她用力的皺眉,想要擡起的左手被男孩緊緊的握在手中,睡夢的男孩似乎睡的不踏實,眉頭緊鎖,因女孩抽手的動作清醒,緩緩睜開雙眼,在看見睜開眼的女孩時,立馬浮現欣喜的笑容。

他頭髮蓬鬆,臉旁帶着一絲慵懶,眼眶下泛着青紫,顯然昨晚沒有睡好,身着棉麻布料的襯衣已被壓皺,陽光透過窗簾縫隙偷偷闖進來,打在他俊俏的臉龐上,甚是好看。

病房裡的窗簾已經被拉開了,溫暖的微風輕輕吹進來,男孩前額髮梢隨清風拂過,陽光鋪灑在潔白的被褥上,男孩左手端着潔白的碗,右手拿着印着大頭娃娃的小勺輕輕地吹試着勺裡的粥。女孩很乖巧的張着嘴吃,只是女孩的臉略顯蒼白。

碗裡的粥已經見底,男孩輕聲的問;“還要吃嗎?”

女孩搖搖頭,她醒來後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偶爾看看窗外,看看天空,偶爾和他一起在醫院下面走走。

從那天起,楚辭對她寸步不離,怕她再把自己支開,她上廁所時間久了,他會擔心的在女廁所門口叫她名字。

她在醫院呆了一個多星期,期間楚辭沒有離開她超過半個小時,他回家拿換洗的衣物,他去買飯,也會交待護士幫忙注意,然後匆匆忙忙的回來,後來他直接讓家裡的保姆做好,派人送來,學校請假的事,他讓父親幫忙解決了。

她媽媽給她來過幾次電話,可她都沒有接聽,像是沒有聽到似的…

“徐蔚藍,你要好好活着,你的命是我救的,爲了我也要好好活着”。這是出院當天楚辭對徐蔚藍說的話,還記得他當時表情嚴肅,甚至有些可怕,語氣很認真,深邃的眼睛看不清他在想什麼。

“我想去看看我爸爸”,她這段時間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因爲長時間沒說話的原因,聲音略顯乾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