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下定決心打算直接問出口的話,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我們倆就那麼大眼瞪小眼的對視了得有一分鐘,被沈子偉那認真的模樣,期冀的目光注視着,讓我渾身不自在。
爲了緩解尷尬,故意伸手在臉上摳一下,又抓了抓頭髮,在腦子裡盤旋大半天也沒組織好詞語怎麼說。
還是沈子偉最終忍受不住無限沉默下去,先開了口,"歐陽,你到底想問什麼?那麼難以啓齒?"
"嗯……我想說。"怎麼就那麼不敢開口說呢?
我決定轉移話題,"你吃飯了沒?"
沈子偉一直繃着臉,很是認真聽我說問題。
居然是問他吃飯,瞬間一臉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我,明顯沒預料到我會問個這麼白癡的事。
不過還是回答了我,"沒吃,我忙着給你買粥,沒來得及。"
"哦,沒吃呢?"我立馬像拉住救命稻草似的,有點興奮,把背脊挺得直直的,看着他說,"那你先吃飯吧,等會再說。"
"歐陽,我們先把問題說清楚,再吃飯吧,我不餓。"沈子偉把椅子拉近,把我的手用力的回握住,生怕我跑了似的,不讓我躲過去。
我深深的吸了好幾次氣,總算找到那麼點信心。
一擡頭看見沈子偉的臉,還是開不了口,猛的低頭用力的抓了抓頭髮。
再次擡起頭來,很認真的看着沈子偉,心情還算平靜,不像前天那麼急躁了,"子偉,你要這個孩子嗎?"我憋足一口氣,問出了這個最擔心的問題。
我的話一問完,沈子偉有那麼一點懵,看他沒第一時間回答,好像還有點遲疑,心裡有些慌,他不會真的不想要吧?
"你是問你肚子裡的孩子嗎?"
我真是有點無語,厲聲道,"不是我肚子裡的孩子,難道還有別的?"
"不是,不是。"沈子偉看我有點急眼了,慌張的擺手,趕緊否認,"怎麼會想到不要這個事兒?當然要,我是怕刺激你,纔沒提這個事。"
"那你意思就是你想要?"我清楚再闡明一次他的話,生怕我聽錯。
沈子偉使勁的點了點頭,"當然,這毋庸置疑。"
聽到他肯定的回答,總算鬆了口氣。
接下來又是另一個問題,這個更不好說出口,難道我問他你跟蘇欣妍摟摟抱抱是在玩摔跤嗎?
還是在玩兩人三腳?
我決定採取迂迴的問法,要是他的回答是我不想要的,估計我不一定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你覺得蘇欣妍怎麼樣?"
"她?她什麼怎麼樣?"沈子偉的表情完全是一種很詫異的表情。
"就是她這個人怎麼樣?性格什麼的?"我感覺自己已經問得很婉轉了,不知道他能不能懂。
我特別注意沈子偉回答這個問題的表情,生怕看漏錯過一絲一毫的表情和動作。
"還行吧。"
還行是什麼意思?
是可以做朋友,還是可以當炮友,亦或者是結婚對象?
真的覺得自己快被憋死了,這麼拐彎抹角的猴年馬月才問得到重點。
我將自己的手從沈子偉手裡拽出來,咬了咬牙,引向主題,"你還得我們那次因爲蕭蕭的事,誤會後那一星期嗎?"
沈子偉略微想了想,篤定的眼神看着我,說"記得,我們一個星期沒見面,然後我們在家門口碰到了,然後我就把你拖進家裡,你還跟我翹蘭花指。"說到後面,沈子偉完全是一副沉沁在回憶裡的神情,另一隻手拖着下巴,眼睛看向窗戶外面,輕輕的笑了起來。
我都快急死了,他居然還笑得出來,伸手打了一下他的手背,冷着臉喝斥,"不準笑。"
被我突然打了一下,沈子偉立馬收起笑容,側頭看我,無辜的小眼神,好像我在欺負他似的,"怎麼了?"
我可不會被你這麼勾人的小伎倆給迷住,繼續盤問,"那一個星期,你都在幹什麼?跟什麼人在一起?"
"我想想啊。"沈子偉雙眼上翻,像在回憶幾年前的事一樣,讓人看着就來氣。
還要想?
這麼記憶深刻的事還要想?
我側過身體齜牙咧嘴的剛要發火,"騙你的,怎麼可能忘。"沈子偉伸出手來,一邊笑一邊摸了摸我的下巴,佔我便宜得逞的無賴樣。
開口說道,"我前兩天在家沒出過門,後幾天跟李帥在外面喝酒,學校都沒去,等我想好怎麼跟你說,剛要出門,你也來找我了,就是這樣啊。"
"就這樣…而已?"我完全驚住了。
蘇欣妍不是說跟沈子偉待一個星期嗎?
到底誰在說謊?我又應該信誰的話。
當然,我心裡是更偏向信任沈子偉多一些,畢竟蘇欣妍有說謊的前科,更重要的是我寧願相信沈子偉。
好吧,你可以說我是犯賤,在自欺欺人。
"歐陽。"
聽見沈子偉叫我一聲,從混亂的思緒裡過神來,轉過頭來看他,茫然的回答"什麼?"
"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你問這麼多,是不是還沒到重點?"沈子偉一改剛纔嘻嘻哈哈的神情,表情很是嚴肅。
"沒有,怎麼會有事瞞着你。"我笑着打哈哈,企圖矇混過關。
故意繞有興致的看窗戶外面的風景,其實外面什麼也看不見,漆黑一片,而且這是四樓,連顆樹尖都沒有。
沈子偉突然坐上牀來,單人牀因爲多了一個人的重量,陷下去一個坑。
他擡起雙手重重壓在我的肩膀上,手掌固定着我的臉,迫使我面對他,"真有事別瞞着我,告訴我,聽到沒?"
"嗯。"我低聲應道。
看我爽快的點頭,沈子偉臉上的嚴肅的樣子才緩和了些,滿意的笑了笑。
雙手下移,順勢攬腰將我摟入懷中。
這幾天憋了這麼多心事和誤會,突然這麼親近,好像還有些不適應,還有那麼點不好意思。
扭動了幾下身子,企圖從他懷裡掙脫。
沈子偉卻完全沒想鬆手,更是用力的把我按在懷裡,下巴還刻意在我頭頂蹭了蹭,輕輕的撫摸着我的髮絲。
貼在他的脖頸處,屬於沈子偉的熟悉的氣息都傳了出來。
讓我浮動不安的心安穩了不少,落在身體兩側的雙手,本能的鬆鬆垮垮的攀上沈子偉精瘦的腰間,就那麼享受着我們之間熟悉的默契。
被沈子偉這麼抱着,這纔有心思想着我已經懷孕這個事實,想着以後肚子會變大,我會不會像一個烏龜。
不自覺的自己就那麼笑了起來,"歐陽,你笑什麼?"沈子偉輕輕的動動腦袋,問道。
擡起頭看着他,笑着說"以後我肚子變大了,像有些孕婦那樣,身體突然長得好胖,腳又腫得跟豬蹄似的,你會不會嫌棄我啊。"
他輕笑一聲,遂即回答我"怎麼會?你沒聽過嗎,懷孕的女人才是最美的。"
沈子偉不但沒嫌棄的意思還誇獎,得瑟的我簡直美到心裡去了,故作嬌嗔的擡起手,捶在他的胸口,臉上仍然是掛着笑容,"耶,你哄我開心,那樣子好醜,你還說漂亮。"
沈子偉抓着我捶打在他身上的拳頭,湊近我的耳朵,低聲說"你什麼樣子我都喜歡。"
"哥,你幹什麼?"突然門口響起蘇欣妍的聲音,還有隱約凌亂的腳步聲,像兩個人在拉扯腳步不穩。
"跟我進去,說清楚……。"男的好像是蘇小棋?
聽見兩人的對話,我和沈子偉都默契的對視一眼,安靜的仔細聽着外面的聲響。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你給我站住,蘇欣妍……"本來聲音接近病房門口的,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消失,像是往樓梯口又走了,這醫院的電梯是挨着一起的。
我和沈子偉趕忙下牀從病房裡出來,往走廊追出來看發生什麼事。
只見蘇小棋和蘇欣妍在樓梯口拉拉扯扯,似乎蘇欣妍要離開,蘇小棋卻拉着她不准她走。
等我們走進,他們倆的動作都停了下來,齊刷刷的看了我一眼。
蘇欣妍又要擡腳走,看電梯一直不上來,轉頭就要往樓梯走去。
蘇小棋衝上去一個箭步,抓住她的包包,大聲說"快點,跟沈子偉說清楚,那些照片是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什麼照片。"蘇欣妍矢口否認,用力的拉着包,試圖從蘇小棋手裡拖出去。
"蘇欣妍,你今天必須說清楚才能走,不然你別出去。"
我和沈子偉就那麼呆呆的看着這兩兄妹在樓梯上鬧騰,互不退讓,也不妥協。
沈子偉拉着我走到另一邊躲避他倆,免得傷到我,這纔開口對着蘇欣妍說"你們這是幹什麼?"
"沒什麼,你別管,你們走吧。"蘇欣妍勉強扯了扯嘴角,跟沈子偉解釋,手上卻一點沒放鬆,繼續跟蘇小棋糾纏。
蘇欣妍用力一拉,蘇小棋那一邊的帶子卻突然斷了。
瘁不及防慣性使然,她揮着包包朝我臉上打過來。
他們剛纔是用盡全力在角逐,力氣可想而知。
被包這麼一砸,我猛的側身躲避,沈子偉剛伸出手來,我卻一腳踏空身體朝樓梯下倒去,瞬間嚇得我手腳冰涼。
恍惚間,看到這樓梯不是一層層的,是四層連着的,孩子絕對保不住了。
就在我以爲會直接滾下樓梯時,卻突然有一雙手接住了我的腰,朝下滾的衝力得到緩解,身體斜躺的姿勢定格在半空中。
感到自己沒能摔下去,大口大口吸着氣,纔敢睜開眼。
偏頭一看,居然是李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