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低頭哭泣着,‘嗚嗚’的聲響就是從那裡傳來的。
“鬼!”
這個字蹦上我的心頭。
都不用懷疑,只是看到這廝身旁圍繞的黑灰霧氣,我就能斷定,這是一隻鬼魂。
但此女鬼身邊沒有孽煞氣息,說明不管是生前還是死後都沒有害過人,和幽魂二千金一樣,是一隻無害鬼魂。
對此等遊魂,沒誰敢輕易的傷害,會有因果纏身的。
我不放心的打量着女鬼周邊的環境,直到確認只有一隻嗚嗚哭泣的無害女鬼後,我才小心的站起來,一步步的走過去。
但沒想和她打交道,你哭你的悲,我過我的路,咱們井水不犯河水最好了!
可惜,我總是將事兒想得太美。
可能是我長得比較出衆吧,所以,事兒就沒法想的太理想,這世界總是在保持平衡啊。
“救救我!”
當我從此鬼身後經過的時候,她猛地轉過頭來,對着我發出求救聲。
彭!
我一下子撞在另一側的牆壁上,被嚇的!
看背影是窈窕淑女,看前臉是兇戾惡鬼。這話就是此時的真實寫照。
女鬼的臉太嚇人了,青慘慘的鬼臉咱就不說了,一般的鬼魂都這德行,不是慘白就是青紫,要不就是漆黑。
但你丫的七竅都是血,算是怎麼一回事啊?
一雙鬼眼剛開始是黑灰色的,沒有瞳孔,但看到我之後,瞬息間轉變爲猩紅猩紅的顏色,像是血液凝結成的,這形象太嚇人了吧?
“莫非,這女人生前是被毒死的?她的模樣是嚇人,但怎麼感覺有些熟悉呢?”
我腦中劃過幾個念頭,不久前的那一幕就被回想起來。
當時,冷淑荷拍出來一張靈異照片,我們都在照片上看到了不同的靈異畫面。
我看到的就是一張七竅是血的女鬼臉,此刻一對照,好嘛,不就是眼前的這位嗎?
“這也太巧了吧?”
不理會她,避免被纏住,還不能滅殺,我也不會超度之法,裝着看不到是最好的選擇。
我打定主意,扭了木頭脖頸一下,嘀咕着:“怎麼被絆了一下?這什麼鬼地方啊?”
說着這話,就向前走去。
“嗚嗚,你別走啊,我看到幾個受傷的年輕男女逃過去了。嗚嗚,我知道他們去哪兒了,我還知道去哪裡解屍毒。”
身後,女鬼一邊哭泣,一邊送來這番話。
我的腳一下子釘在地上了!
女鬼的話攜帶巨大的力量,鎮的我無法離開了。
可以不理會無害幽魂,但我無法坐視同學們遇害而不管。
果然,有人受傷中了屍毒,女鬼卻說有辦法解毒?
這話讓我的心頭掀起驚濤駭浪,猶豫了幾秒鐘,我毅然決然的轉過身來,用黑墨雙眼盯着女鬼可怕的血臉,森寒的說:“你沒騙我吧?”
“我怎麼會騙你?”
女鬼激動的站起來。
我驚的心頭直突突,因爲,女鬼沒有腳!她的腳掌部位不見蹤影了,只剩兩個前端圓形的腳踝矗在那裡。
白色衣裙隨着陰風震盪起來,就能看到這一幕。
這鬼不光是臉嚇人,連腿腳都是嚇人的!
這女人生前到底經受了怎樣的傷害啊?她身周的怨氣無比濃郁,但還是堅持着不去害人?這是唯一可取之處了。
“好,我相信你所說的都是真的,那麼,他們在哪?可以解屍毒的地方又在哪?”
我追問聲聲。
“你想知道這些,先得救了我。”
女鬼卻裂開滴血的嘴巴笑了,然後,她將白裙子往上提了一提,露出膝蓋位置。
我心頭宛似被重錘擊中一般,腦中‘嗡’的一聲,緊跟着就是怒火升騰。
只見兩條鎖鏈從她膝蓋後方延伸出去,一直延伸到後方的牆壁中,而兩個金屬鉤子死死的扣在女鬼的膝蓋之中,鎖鏈上符文閃耀幽光,法力加持着,這才能鎖住女鬼。
怪不得她嗚嗚的哭泣,原來,時刻在承受着殘酷刑罰。
究竟是誰這般殘忍,人都死了,還這樣折磨着她的陰魂?太不是人了。
“這是誰幹的?爲何這般對待你?”
我壓制着怒火,深沉的問。
“這些你都不用管,你只要幫我將‘封魂鏈鉤’脫下來,就能救到我了。你救了我,我就帶你找到那幾個中了屍毒瀕臨死亡的年輕人。”
女鬼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提出條件。
“封魂鏈鉤?聽名字這是法具啊。但既然是法具,我有何本領將其從你膝蓋上脫離呢?”
我蹲下了軀體,仔細打量女鬼的膝蓋部位,那兩條封魂鏈鉤傳來一股股的警告之意,讓我心頭髮毛,感覺很是爲難。
“這確實是法具沒錯,但我感應到了,控制法具的強大意念,早就消磨的只剩下一小縷了,所以,可以強行解脫它了。
你是一隻傀儡吧?還是木傀儡,身軀強度倒是足夠了,只要能忍着作用在內中靈體上的劇痛,不要半途放手,就能將封魂鏈鉤從我的膝蓋中脫離出來。
記住了,每一根封魂鏈鉤,你只有一次機會,若中途鬆手,那麼第二次接觸時就會被上面的符籙反擊,那就沒有弄掉它的機會了。求求你了,救救我,脫困之後,我一定幫助你找到中毒同伴,決不食言。”
女鬼仔細的解說了一番。
鬼的話其實比人的話值得相信,它們一般不敢妄語。
陰德規則起作用,若欠我人情不還,那就等同恩將仇報了,規則就會懲罰它們了。
“我是不是可以這麼理解,當我握住其中一條封魂鏈鉤的時候,就拼命的向外拽,這時候,我會因爲封魂鏈鉤自帶的法力,而承受作用在靈體上的劇痛,我不可鬆手,因爲,第二次接觸同一根封魂鏈鉤時,符籙會攻擊我?”
爲安全計,我得確認一番。
“就是這意思。”女鬼連連點頭。
她滿臉都是血的模樣,我倒是有點看習慣了,也就適應一分了。
“那我得問了,當我死勁兒往外扯鉤子的時候,你疼不?”
我盯着女鬼的紅眼。
“比你疼多了,但我能忍住。我被鎖在這裡六十多年了,靈魂無時無刻的都在承受着疼痛,早就習慣了。”
女鬼淡淡的說着。
“六十多年?那是舊杏觀道士被滅門的時間點啊,你和當年的那件事有什麼關係呢?”
我驚訝的追問。
“抱歉,無可奉告。我得提醒你一聲,那些學生堅持不了多久了,屍毒正在侵蝕他們的四肢,一旦攻入心臟和大腦,那神仙也沒轍了。”
女鬼陰聲說着。
我一驚,不敢怠慢,活動了一下木頭四肢,伸出兩隻木頭手臂,將其中一根鎖鏈纏繞到兩臂前端,那位置是個圓球形的‘木手’,正好可以隔住鎖鏈,方便我用力。
當我的木臂纏住鎖鏈的那一霎間,我就疼的慘叫起來。
像是有無數口小刀子在我的七魄之體上切割,那是作用在魂魄之上的劇痛,比人體神經傳導的劇痛還要疼數倍。
更不要說,魄這種存在,沒有暈過去的功能。
這疼痛快將我折磨瘋了,但也只能忍着,不敢將鎖鏈脫開,不然,就沒有第二次機會了。
“嗷!”女鬼張口慘叫,她在顫慄,但愣是忍着不亂動,方便我用力扯動深入女鬼膝蓋的鉤子。
我感覺經歷了許久的時間,那是讓我刻骨銘心的劇痛,某刻,腦中忽然一輕,啪的一聲響,一枚金屬鉤子從女鬼膝蓋中脫離,而我已經坐倒在地了,兩臂還死死纏繞着那條鎖鏈。
“啪嗒!”
鎖鏈的另一頭從牆壁上脫離下來了,安靜的落到地面上,而我七魄中的劇痛,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