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月光,透過逐漸稀薄的霧氣,灑落在血色寺廟前。
那個披着袈裟的身影,身上的氣息,讓人琢磨不定,時而陰邪詭毒,時而磅礴浩大。
不過,就在那和尚擡起頭的一瞬間,所有氣息消失無蹤,只剩下一張,帶着慈悲笑容的臉。
一股冰涼寒意,從我後背升起,若那和尚一臉怨毒,我能理解,可作爲生死仇敵,對方卻一臉慈悲看着我們,這讓我心中升起一股莫名壓力。
“南洋普贊,給各位見禮。”和尚雙手合十,向我們彎腰一禮。
“鬼和尚,等的就是你。”朗行鬆拿出一個稻草人偶,一把擰掉腦袋,大吼一聲,“誅邪秘術,咒靈替命。”
我心中一喜,緊盯着普贊,希望朗行鬆佈置的後手,能一招制敵。
“朋友好心機,不過出家人斷紅塵,當初那一部分殘魂,已經與小僧無關。”普贊面帶微笑。
“禿驢,算你狡猾,有什麼手段,趕緊使出來。”朗行鬆是個火爆性子。
“不急,先容小僧普贊,給各位介紹一下本寺來歷。”普贊一臉皺紋,卻一口一個小僧,聽着讓人心寒。
我手中緊捏兩張符紙,一臉警惕,事出反常必有妖,邪僧普贊如此平靜,暗地裡一定沒憋好屁。
“嘰歪個毛線,老子不吃這套。”朗行鬆手腕一抖,丟出一顆金色圓球。
普贊慈悲一笑,一隻手伸了出來,看似慢,實則快,一把捏住金色圓球。
“狗日的,這邪和尚有兩把刷子,大家小心!”朗行鬆臉色凝重。
“各位,你們對跪在寺前的這兩人,就不好奇麼?”普贊用力一捏,金色圓球被一團黑焰吞噬。
“那黑焰陰毒,一會兒千萬別被他碰到。”賴先生緊握着銅錢劍提醒。
這時,跪在地上的兩具屍體,忽然動了,慢慢站了起來,身上灰塵撲撲落下。
那一男一女兩具屍體,緩緩轉過身,青紫色的臉上,還掛着蛛網,瞧着讓人心裡毛乎乎的。
“當初我們三人一起來南洋,可他們發現了小僧的秘密,還打算去告密,你們說,小僧該怎麼辦?”普贊微笑着問。
“是當初另外兩名留學生,你還真是惡毒,連死人都不放過!”我知道那段塵封的歷史。
“小僧超度了他們,並且讓他們生生世世,都跪在小僧面前懺悔,各位覺得,這個辦法好不好?”普贊說着如此惡毒的話,臉上卻依舊掛着慈悲。 WWW●Tтka n●c○
“這個老變態,心理有問題。”我心裡涼颼颼的,壓低了聲音,向身邊同伴說。
“你們幾次破壞小僧好事,佛說以德報怨,小僧爲你們,準備了一份大禮。”普贊笑的眼睛眯成一條縫。
我頭皮發麻,因爲在對方的目光縫隙中,我看到了無盡怨毒,還有刻骨恨意。
那一男一女兩具屍體,一臉猙獰撲了過來,還未靠近,身上濃濃的腐臭,便讓人想要嘔吐。
兩把匕首飛了過來,射中那兩具屍體,吸引了它們的注意力。
“我引開那兩具屍體,你們趕緊對付邪和尚。”郎英的聲音,從身後樹林傳來。
“你這丫
頭,不是讓你別跟來嗎?”朗行鬆氣急敗壞回過頭。
“我不放心你們,先別說這些,那邪和尚躲進寺廟了。”郎英引着兩具屍體,向另一邊跑去。
“走,我們進去看看。”我擔心郎英撐不了多久,向普贊背影追去。
“還以爲有多大能耐,有種你別跑。”朗行鬆跑到寺廟門前,舉起手槍射擊。
子彈射中普贊背影,如擊破了一塊鏡面,對方的身影晃動一下,忽然消失了。
“有些邪門,大家進去後,一定要小心!”賴先生語氣凝重說着。
我小心翼翼踏進寺廟,門後是一個院子,四周一片寂靜,一顆粗壯的老樹,靜靜立在院子中央。
“這顆血菩提,在小僧修建寺廟前,便生長在這裡,這些年小僧一直用血肉供奉寶樹,請各位接受第一份大禮。”普讚的聲音,從後方大殿傳來。
話音剛落,那棵樹有了異動,樹葉嘩嘩作響,一層血色從樹根,向着樹幹蔓延。
“傳說血菩提,能蠱惑人心,千萬別被幻覺迷惑。”賴先生咬破手指,在眉心繪製了一道血符。
“一棵破樹,能有什麼能耐。”朗行鬆有些不以爲然,不過還是拿出一片翠綠葉子,貼在額頭。
我雙手飛快結印,給自己加持上祛邪印,同時丟出一張燃燒的符紙,打算試試那妖樹有何本事。
一陣嗡嗡的唸佛聲,從樹幹內傳來,一張張模糊的人臉,從樹身擠了出來,一個個臉色虔誠。
燃燒的符紙,飛到半途,忽然熄滅了,無力飄落在地上。
“太殘忍了,這棵妖樹,也不知吸收了多少靈魂,已經成了精。”我心裡發寒,當初的老槐樹,和它一比,簡直連提鞋都不配。
四周的地面,一陣晃動,一根血紅色樹根,破土而出,彷彿一條怪蟒,向我們這邊纏繞過來。
賴先生提着銅錢劍,唸了一句咒語,劍身散發出微光,不等那血色樹根靠近,便揮舞着銅錢劍,向樹根砍去。
我正準備過去支援,身邊泥土飛濺,又是一根血色樹根,伸了出來。
我丟出一張燃燒的符紙,躲開那呼嘯而來的樹根,拔出腰間匕首,用手指在鋒刃抹過,給匕首染上純陽血。
血色樹根不斷延伸出來,緊追着我不放,濃濃的血腥氣,在四周瀰漫。
我腳步靈活躲過樹根,手中的匕首劃過一道流光,向血色樹根削去。
加持了純陽血的匕首,鋒利無比,對於吸食人血成長的妖樹,有着極強的剋制效果。
手起刀落,血色樹根斷裂成兩截,還未等我喘口氣,更多的血色樹根,從四面八方升起。
“快,我護着你,趕快用地火印,一把火燒掉那妖樹。”朗行鬆跑過來,雙手各拿着一把砍刀,揮舞的密不透風。
我緊張地掃了眼四周,知道若不趕緊解決妖樹,我們遲早會被樹根纏住,立刻雙手飛速結印。
那妖樹似乎感覺到了危險,前方的幾條樹根,放棄了和賴先生糾纏,向這邊纏繞過來。
“賴三,快過來護着張老弟。”朗行鬆額頭汗如雨下,四周樹根太多,他一個人應付不過來。
“地火印!”我雙手合攏,雙肩熱流向腳下涌去,可就在地脈之氣,剛被引動的同時,一股龐大詭異的氣息,從地下傳來。
“不好,那妖樹的根鬚,也不知有多龐大,附近的地脈之氣,完全受到了它的壓制。”賴先生是風水師,對於地氣最敏感不過。
我施法失敗,遭受反噬,一股甜腥味,從咽喉處涌出,噴出一口鮮血,向後倒去。
“張老弟!”朗行鬆驚呼一聲,伸手向我扶來。
“小心樹根!”賴先生驚駭欲絕的大喊,揮舞着銅錢劍,向這邊衝來。
四周密集的樹根,彷彿一張血色大網,把我和朗行鬆籠罩在其中。
在我倒地的瞬間,幾根細小的樹根離地而出,把我緊緊捆縛住。
朗行鬆因爲分了心,被後方一根粗壯樹根抽中,身形一個踉蹌,接着四五根樹根同時纏繞過來,也沒逃脫被捆縛的命運。
“你們支撐住,我過來救你們。”賴先生咬着牙,手中銅錢劍犀利無比,每次揮舞,都能斬斷一根樹根。
可是血色樹根再生能力極強,賴先生獨木難支,在離我們兩米多遠的地方,被幾根血色樹根緊緊捆住。
“狗日的,早知道這樣,就應該先一把火,燒了這鳥寺廟。”朗行鬆死命掙扎。
“快想想辦法,這些樹根越勒越緊。”我虛弱地說。
賴先生一聲不吭,眉心血符明滅不定,周身樹根冒出一絲青煙。
“各位,我們終於可以,心平氣和的交流一番了。”普贊從後方大殿走出。
“交流你妹。”我扭動着身體,企圖掙脫樹根束縛。
見到普贊越走越近,我嘴上急得冒泡,這鬼和尚陰毒的很,一定又在打什麼陰險盤算。
“小僧記得小時候,老家的寺廟前,也有一顆大樹,一到夏天,就有蟬鳴。”普贊莫名其妙講起了故事。
“禿驢,要殺要剮痛快點,別磨嘰。”朗行鬆一口唾沫,向前方吐去。
賴先生依舊一聲不吭,額頭汗如雨下,周身捆縛着的樹根,出現更多的青煙。
“其實小僧和那隻蟬,可以成爲朋友的,可惜……”普贊一臉惋惜。
我皺眉盯着普贊,這傢伙心理變態,絕不會無緣無故,說些不相干的話。
“爲了紀念那段美好回憶,我特意分出六魄之一,在這棵血菩提上,也養出一隻蟬。”普贊一臉微笑。
一聲巨大的蟬鳴響起,吵的人耳朵生痛,一隻磨盤大小,通體血紅的蟬,慢慢從樹幹上爬了下來。
“你們多次壞我好事,小僧一向與人慈悲,決定讓血蟬吞了你們,大家合爲一體,再無紛爭,可好?”普贊用慈悲的語氣說着。
“你個老變態,怎麼不找頭豬合體。”我大聲罵着,看着慢慢爬來的血蟬,心中有些灰心絕望。
幾顆金色圓球,從寺廟外飛了進了,在半空中炸開,整座寺廟院子裡,充斥着一片金光。
“鬆開!”賴先生一聲大吼,身上捆縛着的樹根,寸寸斷裂。
“麻衣第三百六十代傳人,請祖師爺附身。”賴先生身形如劍,擋在我們身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