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事情已經解決,我準備離開這裡,忽然,目光一凝。
前方一棵歪脖子樹上,吊着一個穿紅色喜服的女人,面色慘白,眼睛直勾勾盯着我。
我剛準備提醒身邊同伴,讓他們小心戒備,也就眨了下眼,那樹上吊着的新娘,一下子消失了。
這事太詭異了,剛纔不可能是幻覺,我有些緊張地打量四周,一個詭異的紅房子,出現在我視線中。
“那邊樹林中的紅房子,是什麼地方?”我側臉問身邊的白鳶。
白鳶愣了愣,蹲下身指了指樹林中,那間怪異的紅房子,用土語和苗家小孩交談着。
之前這裡亂糟糟的,地上到處都是屍體,沒人會留意周邊的建築,現在屍體被清理乾淨,那邊的紅房子,立刻變得醒目起來。
“張老弟,你發現了什麼?”賴先生十分警覺,走到我身邊低聲問。
“說不好,覺得那房子有些邪性,而且剛纔看見一個髒東西。”我摩挲着手中魂牌,盯着樹林中的紅房子。
“黑苗寨這邊,有娶陰親的習俗,那間紅房子,是存放鬼新娘的地方。”白鳶站起身說。
我眼皮跳了跳,剛纔吊在樹上的髒東西,就是一身新娘裝扮。
一陣低低的哭聲,從那邊的紅房子中,傳了出來,聲音有些飄忽,帶着幾分鬼氣。
“什麼鬼東西?別管了,咱們趕緊走吧,別再呆在這鬼地方。”王胖子腮幫子一哆嗦,一臉害怕地說。
我默唸了一句咒語,如木偶般站在一旁的披甲屍,提着鏽跡斑斑的長刀,向那邊的紅房子走去。
眼前一花,對面的樹林中,那個穿紅色喜服的女人,再次出現,沒有任何多餘動作,只是用白慘慘的眼珠子,看着這邊。
“廟小妖風大,那玩意兒鬼氣沖天,咱們別管閒事,快走快走。”王胖子這貨拉着我胳膊,死命向下山小路拖去。
我甩開王胖子的手,用審視的眼神,打量着那個鬼新娘,不知對方有何企圖。
披甲屍全身叮噹作響,動作緩慢地向那邊靠近,神智低下的它,只會聽從命令行事。
那鬼新娘忽然跪了下來,向這邊拜了拜,然後又消失了。
“什麼意思,那娘們想幹什麼?”我心中堆滿疑惑,那屋子裡的鬼哭,讓人心煩意亂。
“張老弟,你有沒有注意到那邊風水?”賴先生端着羅盤,開口問道。
我愣住了,若不是賴先生說起,還真沒注意到這事兒,下意識問:“怎麼了,那邊風水有什麼異常?”
“那不像是給亡魂安息的屋子,倒像是一個風水邪局,有東西在下面,吸食周邊陰氣。”賴先生皺眉回答。
我心中一緊,這黑苗寨還真是處處詭異,全村都死光了,也不讓人消停。
“我說,你們是不是閒事管上癮了?”王胖子滿臉不耐,這貨無利不起早,白擔風險的事兒,這貨向來不沾。
“等等再說,先讓披甲屍過去探探。”我其實也不想節外生枝,可若就這麼走了,心中又像揣了個疙瘩。
賴先生端着羅盤,跟在披甲屍後面,曲着手指,在不停的掐算着什麼。
我猶豫了一下,讓白鳶在原地等待,走了過去。
披甲屍走到紅房子邊,推開破舊的木門,晃悠悠地走了進去,這傢伙不知恐懼爲何物。
我打開手電,向屋子裡面照了下,密密麻麻,擺的全是棺材。
幽幽的女人哭聲,在屋子中迴盪,讓人聽了,心裡滲的慌。
怪異的事情發生了,披甲屍進入屋子以後,立刻與魂牌失去聯繫,一動不動站在那,如一具木偶。
“百鬼養天魅,這地下埋着一隻魅。”賴先生轉過身,臉色大變的說。
我握着手電筒的五指,指關節因爲用力而蒼白,魅這種東西的詭異,上次在酒店已經領教過了。
那只是人爲用邪術煉製的魅,在怨氣中,自然誕生的魅,則更加恐怖。
我有一種扭頭就走的衝動,畢竟地下埋着的那隻魅,與我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犯不着招惹這玩意兒。
而且,與魂牌失聯的披甲屍,已經證明了,地下埋着的那隻魅,十分難纏。
可是,那穿紅色喜服的女人,再次出現在屋子裡,身後還站着更多的模糊身影,她們齊齊跪了下來,向我們拜了拜。
我十分牙疼地看着這一幕,這些屋子裡的鬼魂,說白了都是魅的食物,她們在向我求救。
“唉!”一聲長長的嘆息,從地下傳來,幽幽的聲音響起,“我一直在沉睡,十分不願醒來,因爲我太老了,醒來後,過一天,少一天。”
我頭皮發麻,魅這種邪門東西,難纏的程度,絕對能與年齡掛鉤,萬萬沒想到,地下埋着的那隻魅,比我想象的還要麻煩一百倍。
“我不想煙消雲散,有一天,一個道士喚醒我,說想屠掉一條龍脈,與我分享氣運,我心動了。”
我瞳孔遽然收縮,沒想到地下那隻魅,居然與吞龍妖道扯上關係,看來想逃避,也是不可能了。
“其實,一旦年紀大了,就會變得特別懶,可是你們太能折騰,我必須親自出手。”
我眼皮瘋狂的跳動,直覺在不斷預警,感覺到一股極度危險的氣息,正在地下復甦。
“妹的,胖爺就說早點撤,你看,惹上麻煩了吧?”王胖子帶着一絲哭音,在身後喊着。
“閉嘴,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緊咬着牙齒,剛經歷了一番血戰,現在還沒緩過氣,沒想到又遇上更大的危險。
“快,佈置四靈朱雀陣。”賴先生摸出一把符紙,貼在四周地上。
我想起酒店那場戰鬥,魅這種邪祟,似乎格外的怕火,四靈陣中的朱雀陣,算是比較厲害的火屬陣法。
地面微微晃動,似乎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那股危險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我抑制住內心緊張,配合賴先生,快速佈置四靈朱雀陣,一隻展翅欲飛的火鳥,逐漸被符紙勾勒出來。
紅屋子裡的那些鬼魂,全都消失了,一大團黑氣蜷縮在屋角,瑟瑟發抖。
泥土飛濺,一具腐朽的棺木,破土而出,棺蓋掉落在一旁,一個滿頭白髮的老嫗,穿着一身鮮紅喜服,閉眼躺在棺木中。
我手臂一顫,心臟快跳出嗓子眼,有
身體的魅,與沒身體的魅,完全是兩個概念。
“來去如風,破腹挖心,非天師,不能降服。”殘破相經中,曾提到過這種有身體的魅,評價是極度危險。
一隻金色的小傢伙,撲閃着翅膀,從我肩頭飛過,是白鳶收服的那隻蠱王。
“你們安心佈陣,我先拖住那邪物。”白鳶出現在我身邊,語氣急促的說。
“別大意,那不是一般的邪祟。”我手中動作未停,不放心地囑咐了一句。
躺在棺材中的白髮老嫗,睜開眼睛,慢騰騰走了出來,抽出棺材下的一條白色綢布,來到一棵矮樹下。
我一臉緊張,緊盯着那白髮老嫗,眼都不敢眨,就怕一眨眼的功夫,那白髮老嫗飄過來,把我破腹挖心。
“人老了,不喜歡太激烈的運動,就用這一條白綢布,送你們上路吧。”白髮老嫗磨磨唧唧,把白綢布拋過樹幹,在上面打着結。
我心中不解,抿了抿乾枯的嘴脣,不知道這老成精的邪祟,到底玩的是哪一齣。
“老妖婆,拿着白布準備上吊啊?趕緊吊死,免得禍害別人。”王胖子躲在我們身後,聲音顫抖的罵着。
白髮老嫗露出一個詭異笑容,還真把脖子伸了進去,用力一拉白布兩端,把自己吊在樹上。
“她……她瘋了吧?”王胖子結結巴巴,聲音中充滿不解。
“那是枉死結,趕緊激活朱雀陣,遲了就來不及了。”賴先生一臉慌張,彷彿看到極爲恐怖的事情。
“枉死結?”我心裡咯噔一下,這種十分冷僻的邪術,我曾聽二叔提起過,剛纔也是太緊張了,居然沒看出來。
來不及多想,我手指掐了個法訣,飛速默唸咒語,地上符紙全部燃燒起來,一隻火鳥虛影,在前方浮現。
“胖子,你嘴最臭,先送你上路吧。”吊在白布上的老太婆,一臉詭笑的說。
身後傳來一聲大叫,我猛地回過頭,見到王胖子雙手握拳,放在脖子邊,似乎用力拉扯着什麼,臉色漲的通紅。
“有……有東西勒我脖子,救……救我!”王胖子說話困難,一張胖臉漲成豬肝色。
我立刻衝了過去,王胖子這貨,雖然經常慫的讓人瞧不起,但關鍵時刻,絕對夠兄弟義氣,哪能讓他被活活勒死。
身後傳來一聲鳥雀的清鳴,那股炙熱的氣息,向着老太婆那邊飛去。
我跑到王胖子身邊,拿出一張黃色符紙,貼在對方脖子上,可是沒有任何作用。
枉死結這種邪術,實在是太冷僻了,我也只是聽說過,完全不知道,該如何破解。
眼看着,王胖子雙眼翻白,呼吸越來越急促,嘴脣已經變得烏紫,我急得雙眼冒火。
“把純陽血,噴在勾玉劍上,從他脖子上劃過。”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前方響起。
我驚喜地擡起頭,見到向這邊走來的阿青,沒想到關鍵時候,那個神秘的女鬼,居然出現了。
王胖子命在旦夕,我趕緊一口血噴在勾玉劍上,從他脖子上劃過。
“媽呀,差點憋死胖爺了,還好撿回一條命。”王胖子用手揉着脖子,大口地喘着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