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相見就是有緣……”和尚一臉慈悲,手中端着白骨鉢盂,轉身向我這邊走來。
我親眼目睹了禿頭三角眼的下場,哪裡敢讓對方靠近,嚇得怪叫一聲,倒退了幾步,轉身就跑。
“阿彌陀佛!”和尚唸了個佛號,站在原地,沒有追我,只是臉上掛着詭秘笑容。
剛剛跑出廟門,邊見到門前那個歪脖子樹上,綁着一個頭發披散的女人。
“救我!”那披頭散髮的女人擡起頭,竟然是甄青衣。
我驚疑不定的停住腳步,有些狐疑地打量甄青衣,對方的樣子非常悽慘,被一根長滿倒刺的樹藤捆在樹幹上,身上和臉上血跡斑斑。
“你怎麼被綁在這裡?”我覺得眼前一幕,有些詭異。
“我剛剛昏迷了,醒來就被綁在這裡。”甄青衣神色憔悴,一臉哀求地看着我。
那長滿倒刺的樹藤,猶如活物,像蛇一般扭動着,一圈一圈的越纏越緊。
我猶豫了一下,見對方可憐兮兮的樣子,一咬牙衝了過去,用手扯住樹藤,用力向外拉扯。
樹藤上的倒刺紮在手上,痛得鑽心,我咬着牙想要解開纏得緊緊的樹藤,卻不想那樹藤力量很大,額頭急的直冒汗。
“小心,地上有東西爬過來。”甄青衣有些驚慌地提醒。
身邊地面上,傳來一陣細碎的聲音,像有什麼東西正在爬過來,我低頭望去,發現腳邊居然又多了幾根樹藤,扭動着向這邊爬來。
“這都是些什麼鬼東西?”我心裡十分驚慌,手腳卻沒有停。
那樹藤纏繞了很多圈,時間有些不夠用,我心一橫,不顧樹藤上尖刺,雙手緊握着,沿着相反的圈子,繞着樹幹跑。
“你別管我,自己快跑吧。”甄青衣十分擔憂地說。
“不行,要走一起走!”我咬着牙說。
忙活半天,險些被地上樹藤纏住腳,終於解開了甄青衣身上繞着的樹藤,來不及多想,拉着對方就跑。
還沒有跑幾步,甄青衣一聲痛呼,跪坐在地上。
“怎麼了?”我一臉緊張,這裡太詭異了,二叔他們也不見蹤影,讓人不敢多停留。
“腳崴了。”甄青衣一臉痛苦,伸手捂着腳關節。
“我揹你,這地方邪異的緊,我們趕緊離開。”我彎腰揹着對方,向着村子的方向跑去。
一邊跑着,一邊搜尋二叔他們身影,發現四周靜悄悄的,鬼影子都看不到一個,遠處的村子裡,更是看不到一點燈光。
正氣喘吁吁跑着,卻發現背上甄青衣有些不對勁,對方身體竟然越來越輕。
我下意識扭頭望去,哪有甄青衣的身影,自己背在身上的,卻是那白骨和尚,對方那皮包骨頭的臉,與我就隔了一個拳頭的距離。
“媽呀!”我嚇了一跳,將對方掀了下來,撒腿就跑。
這特麼是個什麼鬼地方,我深恨平時不努力,學了一身半桶水相術,遇到危險毛用都沒有。
剛跑到樹林邊,卻聽見裡面傳來打鬥的聲音,然後驚喜地看見二叔的身影。
“別過來,這邊很危險。”二叔正用桃木劍,與一羣野狗搏鬥。
那羣野狗看起來有些不正常,一個個雙眼血紅,牙齒格外的尖利。
“二叔,真的是你嗎?”我吃了一次虧,變得謹慎起來。
“這裡是個幻陣,你看見的都是假的,生門在東方位,快跑!”二叔說話的功夫,反應慢了半拍,小腿背野狗咬了一口,鮮血淋漓。
就算二叔說這都是假的,我也不能眼睜睜看着對方被一羣狗撕咬,腦子一熱,就衝了過去。
腳下踩到一根手臂粗的樹幹,一個踉蹌,差點摔倒,我彎腰撿起樹幹,揮動着向野狗打去。
“你傻啊,都說了是假的,你還跑過來幹什麼?”二叔身子有些不穩,受傷的腿明顯影響了行動。
“就算是假的,也不能看見你被一羣野狗分屍啊。”我氣喘吁吁揮動着樹幹,驅趕身邊的野狗。
小腿一痛,我差點摔倒,一隻野狗趁我不注意,在我腿上狠狠咬了一口。
我伸手一摸,手上全都是血,手上的血跡,還有小腿上的疼痛感,讓我對二叔的話,有些懷疑,這不像是假的啊。
“你快跑啊,否則我倆都要被狗咬死。”二叔一臉恨鐵不成鋼。
周圍野狗越來越多,我無奈地笑了笑,大風大浪都闖過來了,難帶要在這裡被狗咬死?這種死法也太窩囊了吧。
“如果王胖子也在,那一身肥肉絕對是個好盾牌。”我發現自己神經有點大條,竟然還有心情胡思亂想。
二叔用力一推我,孤身一人,攔住那羣瘋狂的野狗,“你快跑,生門在東方位。”
我一個踉蹌,回身看着二叔,對方正被一羣野狗撕咬。
我死死咬着後槽牙,跑了過去,用力揮動了幾下樹幹,將圍着的野狗趕開,拖着二叔就往外跑。
跑着跑着,又發現不對勁了,我猛地一回頭,發現自己拉着的,竟然是一臉微笑的白骨和尚。
“真是陰魂不散。”我彷彿被蛇咬了一般,丟開對方手,喘着粗氣繼續跑。
“施主,若是下次再有緣遇見,便把心施捨給我吧。”白骨和尚雙手合十,唸了聲佛號。
我悶聲不吭,向着東邊跑着,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向這邊跑,或許是受了“生門在東方位”這句話的影響。
剛看見遠處一點亮光,便聽見身邊傳來呼救聲,我側頭看去,卻是李小蕾那娘們兒在求救。
對方脖子上纏繞着一條扁頭毒蛇,勒得她快喘不過氣來,俏臉漲紅,雙手被反綁在樹幹上。
我心裡有些幸災樂禍,即使明知道這多半是假的,見到那陰險娘們兒的痛苦神色,我就覺得很開心。
我無視李小蕾的呼救,這娘們兒與我非親非故,還有點小仇怨,我纔不願意爲了對方,以身犯險。而且那白骨和尚說了,要是再遇見我,就會把我心挖出來。
我埋頭繼續向前奔跑,遠處有光亮的地方越來越近。
“不管遇到什麼,要守住本心。”
我不知道爲什麼,忽然想起進破廟
前,二叔說過的這句話,下意識停住腳步。
“本心?”我皺眉思索,想着要是換個時間地點,一個陌生人遇到危險,我救還是不救?
遠處李小蕾的呼救,聽起來十分悽慘,讓人心生惻隱。
我重重吐出一口氣,轉了個方向,想回跑去,打算不管是真是假,先救下那娘們兒再說。
“他妹的,大不了,我一救下那娘們兒,轉身就跑。”我心裡想着,這樣那白骨和尚,應該奈何不得自己吧?
“救命……救救我……”李小蕾俏臉漲的血紅,那毒蛇緊緊勒在脖子上,依舊是剛剛見到的樣子。
我衝了過去,一把抓住毒蛇七寸,雙手扯下那條毒蛇,遠遠丟了出去。
然後將對方手上繩子鬆了鬆,二話不說,扭頭就跑。
“阿彌陀佛!”身後傳來那白骨和尚的聲音。
我心裡暗自慶幸,幸好自己反應快,腳步更是邁動如風,生怕那和尚追上來。
“施主明知是陷阱,爲何還要救人?”前方傳來一個聲音,嚇了我一跳。
我心裡一驚,剛纔只顧着悶頭跑,竟然沒有發現,那和尚是怎麼出現在我前面的。
我嘴裡發苦,想起禿頭三角眼被掏心的那一幕,對方雖然一臉慈悲,在我心裡卻比厲鬼還恐怖。
白骨和尚面帶慈悲,一步一步向我走來,“施主,你還沒回答我問題呢。”
“救人就是救己,廟裡那木牌上不是掛着答案麼?”我福至心靈,想起被剷掉原本字跡,重新寫上另一句話的木牌。
白骨和尚一下子愣在原地,臉上似笑非笑,沉默了半響,“這世間,竟然還真有人信,救人就是救己?”
我不知道這妖異和尚什麼來路,生死關頭,腦筋格外靈光,“佛能割肉喂鷹,我沒那麼偉大,不過若是力所能及,也不會見死不救。”
“邪骨,你輸了賭約。”一個沉悶的聲音,猶如滾雷。
我側臉向身旁看去,發現身邊多了一尊石佛,對方雙眼流着血淚,看起來詭異萬分。
“願賭服輸!”白骨和尚面色平靜,頌了一聲佛,周身籠罩着一層淡淡金光。
然後一個身材枯瘦,穿着一身灰色僧衣的平凡老和尚,出現在白骨和尚的位置。
“這……這都是怎麼回事?”我結結巴巴,感覺大腦有些不夠用。
“被那邪物封印多年,都快迷失了本心,多謝施主點醒我。”老和尚雙手合十,對着我彎腰行禮。
“什麼邪物,披着人皮錦衣的是它嗎?”我神色緊張地追問。
“說來話長,施主還是先把自己同伴喚醒吧。”老和尚走到石佛前,盤膝坐下。
我發現四周的景物變了,原本是在荒野中,而此刻又回到破廟裡。
破廟還是之前的破廟,佈滿了灰塵與蛛網,不過卻多了個身材枯瘦的老和尚,盤膝坐在石佛前,閉着眼睛撥動念珠。
“好厲害的幻陣。”我心裡驚歎一句,低頭打量四周,二叔他們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發出均勻的呼吸,似乎睡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