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這是要什麼?”華哥盯着我伸出去的手掌,有些吃不準的問道。
我淡然一笑:“音久螺!”
他頓時恍然大悟,單手朝後一伸:“阿壇,給主子拿顆螺子來。”
我接過比巴掌稍大一點的音久螺,他囑咐我必須每隔兩天就要過一次水,並且避免陽光直射,儘量將其置於陰涼處,然後又簡單教會了我如何吹奏之後,便帶着包括馬彪在內的所有人匆匆下了樓。
雙方在招待所門前分道揚鑣,我帶着逗兒爺按照華哥的指引,摸上312國道。我用從華哥那裡借來的錢,從路邊一個村子裡叫醒一個農戶,花了大錢僱了他的拖拉機,然後沿着國道一路向東出城,直奔郊外一個叫孫鐵鋪的地方而去。
也不知走了有多久,一路馬不停蹄,秋天的夜晚涼風習習,夜風吹的道路兩旁枯樹上的落葉,在地上瑟瑟作響,但很快就被拖拉機的轟鳴給掩蓋了。
我到了地方下了車,農戶熄了火,耳邊一下子就靜了,這時揹包中突然響起一陣短促而又渾厚的嗚鳴,低沉中又伴隨着哀怨,聽的人心裡發慌。我沒有去翻揹包,我知道那一定是音久螺在迴應同伴的哀鳴,看來,這無疑是那李大仙再次吹響了他的音久螺,正在給接應他的人發送定位信號。
我環顧四周,老遠便能看到,離國道大概半里路的田地裡,有一團人影窩坐在一起。我走過去,場面有些混亂,一個個全都唉聲嘆氣叫苦不迭,儼然一副戰爭年代後方傷病集中營的景象,我四下掃視一圈,並沒有發現無名的身影。
“那女的呢?”我在人堆中挑了一個傷勢不重,看上去還挺清醒的年輕人問道。
那人朝不遠處臨近水塘邊的一顆大樹無力的一指,我尋着方向看過去,樹半腰橫出來的粗壯枝幹上,一個黑衣人影坐在上面,還悠然的擺動着垂下來的雙腿。
就憑那份泰然自若,不用看,我也知道那是無名,我走過去站在樹下望着她,雖然分開才只有一天一夜的光景,但是眼下再見,卻冥冥中升起一股子恍如隔世的感覺,就好像分開了很久一樣。
“你醒了。”她見我走過去,先開口說道。
“是的。”我從口袋裡掏出她壓給招待所大媽的玉佩,這東西一直都沒仔細看過,現在藉着月光一瞥,上面雕着一隻四蹄怪獸,看其形態有點像龍頭虎身的四不像,神情異常的兇猛,我只輕輕瞥過一眼之後,便將其拋給了她。
“你當時說你的真名叫什麼來着,亞雨?”我想起在大裂谷中,昏迷之前,最後聽到的那兩個字,我只知道發音,並不清楚到底是哪兩個字。
她將玉佩收進口袋裡。“叫什麼都無所謂,你也可以繼續叫我無名。”
“你爲什麼要阻止那些人進城。”我指着不遠處東倒西歪的人羣對她問道。
“有人給他們下了套,我只是在救他們!”
“你這話什麼意思,他們只是想去救個人而已。”
“有人誤導了他們的分析,求救信號並不是姓李的發出的,有人盜用了他們的通訊螺。”
我驚得一愣,沒成想她對洛門十三堂的事竟如此瞭解,不僅知道他們是來救人的,甚至還知道他們要救的正是那個李大仙。
我當下無不有些納悶,突然覺得事態變得撲朔迷離起來。“你的意思是,有人用他們的音久螺,讓他們誤以爲是護堂使遇難,從而引他們揪集大批人馬趕過來,好將其一網打盡?”
她朝我一揮手,又是那種不置可否的淡淡語氣:“這事與你無關,不該你管的事不要管。”她停頓了一下之後又接着問道:“你爲什麼還沒有離開這裡,你的隊友都回去了,你還留在這做什麼。”
聽她這麼一問,我頓時就釋然了,一直懸在心口的石頭也落了地。
她這樣問,說明她對虎頭正在組織人手緝拿我這件事尚還矇在鼓裡,也說明了在這件事上她和虎頭以及東家那邊,並不是一條戰線上的。這無疑令我原本危機四伏的處境變得樂觀起來,如果能夠拉攏到她站到我這邊來,無疑將會使戰局發生極大的轉折。
“你又爲什麼還不走,你拿了我們東家那麼多錢,難道不用回去覆命嗎?”我兩眼放光,死死的盯着她的表情變化。“還是……你根本就沒有完成他交代給你的事,因爲你把從神廟裡帶出來的東西交給了黑袍人!”
我盯着她臉上出現的細微變化,我不知道東家花費重金到底是讓她來幹什麼的,但是肯定不會是讓她帶我去神廟裡旅遊的。眼下想想,關鍵還是那個她從密室裡帶出來的卷軸,如果那就是東家花錢僱她想得到的東西,那麼現在,她和東家無疑也是處在了對立面上。
我繼續着爲了拉攏她而展開的言語攻勢:“你接近我們東家,其實只是爲了我,你需要利用我的身份,需要我進入青銅轉門,你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替他辦任何事!”
“你知道不知道?”我開始提高嗓門。“因爲你沒有交出東西,而我又是和你一起下去的,所以虎頭現在已經開始採取行動了。”
我將虎頭按照東家的指示,現在正在全城佈網想要殺我滅口,以及大歲現在正被他們挾持的事,一併說與了她聽。只是添油加醋,將東家他們原本事先就制定好的計劃,改編成因爲沒拿到東西而臨時採取的極端行爲。
她聽我說完,身子一挺躍下樹來,我連忙上前將兒爺遞到她跟前說道:“你不看在我幫你進入青銅轉門,讓你成功從神廟密室裡拿到了卷軸,也得看在兒爺當初捨身幫你解決了破壞咒術這件事上,你怎麼也不能眼見它的主人於死地而不顧吧!”
我見她還是有些遲疑,便將手上的金戒指面向她。“你也知道這是洛家宗戒,你現在擔心的事,我立刻就能幫你解決。”
說完,我便轉身朝人羣走去,亮出金戒,問他們眼下誰的級別最高。
所有人在看見戒指的一剎那,全都爲之一怔,隨即一個青年走上前,打開手電仔細瞅了瞅。
“你是什麼人,宗戒怎麼會在你手上?”他的臉上寫滿了驚訝和狐疑。
我沒心情跟他廢話,一把將戒指取下來拿在手裡,我示意他拿紙和印泥來,告訴他華哥已經驗證過真僞,問他要不要再驗一遍。
只見他楞了幾秒,便轉身朝所有人招了招手。“見宗戒如見家主,大家都過來見過新主子。”
我見壯連連擺手,示意他們省了這些江湖套路,我將無名所說的有人給他們下套的事,簡明扼要的對他們說了一番,然後便舉起戒指,用命令的口吻,讓他們全部原路返回,從哪來還回哪去,至於華哥他們,我自會想辦法通知。
這戒指無疑比無名的拳頭要管用的多,雖然這幫人臉上全都掛着不願就此罷休的表情,但是礙於堂規,不得不一個攙着一個,起身準備離去。
無名見我只言片語就將人都打發走了,臉上也是一陣狐疑,看來她還不知道,洛家宗戒還有這樣的作用。
她走過來從我身邊擦肩而過,只淡淡的說了一句:“我幫你去救人,只是爲了小猴子,救出穿山甲以後,你們必須立即離開這裡。”
我們立即動身,快馬加鞭的趕回城裡,這時再返回到汽車站後門時,虎頭佈下的大網,早已人去網撤。逗的嗅覺甚是靈敏,它跑到當時大歲和虎頭幾個人待的報刊亭後面嗅了嗅,憑藉着大歲留下的氣味,我們跟在它的屁股後面,一路追蹤到一處偏僻的農家大院前。
這時,只見兒爺又開始變得狂躁起來,無名也突然一把將我攔住。
“這屋子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