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衣衫烤乾,張良披上衣裳,叫阿力回過身來。張良將如雲的秀髮綰起,在腦後紮了一個結。
阿力很疑惑地問道:“姐姐,你這麼美,爲何要扮作男子?”
張良乾咳一聲,聲音轉爲沙啞低沉:“阿力,以後不要叫我姐姐。記住我叫張良,字子房。”阿力惑問道:“爲何?”張良便將弟弟慘死,自己身負家國仇恨,欲報仇復國之事講給阿力。
阿力聽了張良的身世,不由感慨:“想不到姐姐身世與我一樣慘。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姐姐,讓我們一起去刺殺秦皇,報我殺父之仇,報你亡國之恨。”
張良問道:“阿力,你憑什麼去刺殺秦皇?”阿力將身一挺,說道:“姐姐小看我阿力了。我師傅一身武藝,都傳了給我。劍神蓋聶的徒弟,你說夠不夠資格?”
想不到請不動蓋聶,卻無意中引出劍神的徒弟出山。張良又驚又喜,說道:“當然夠資格。”
阿力又道:“在我心中,你永遠是我的姐姐。”
張良嘆氣道:“隨便你吧。只是在外人面前,不要泄露姐姐女兒身份。阿力,你已知父母是誰,該換個名字了。”
阿力問道:“我叫什麼?”張良道:“當然叫荊力。姐姐死了弟弟,沒有第二個親人。你以後就是我的親弟弟。”
卻聽荊力搖頭道:“我不要做你弟弟,我要做你的丈夫。”
張良哭笑不得:“休要胡說。對了,姐姐先要去看看,那匈奴借兵之事,準備得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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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頂帳篷內,油燈閃爍。巫醫正在爲項寶兒創處敷藥。
項追守在屁股開花的項寶兒身旁,不住掉淚。冒頓前來探視一番,問詢了項寶兒的傷勢,說道:“壯士,你可知那酒是誰下的手腳?”項寶兒怒問:“是誰?”冒頓道:“便是太子昆脫唆使矢菊闕氏,找來一羣我族少女,冒充崇拜者獻花獻酒,卻在酒中下了麻藥。”
項寶兒被打了五十軍棍,麻藥的效力早就打沒了,一聽此話,從牀上一躍而起,罵道:“狗孃養的昆脫,矢菊闕氏,設計害我,看我不收拾他!”
冒頓又道:“你可知我太子之位是如何失去的?”項追道:“大王子請講。”冒頓道:“便是那昆脫與矢菊闕氏進獻讒言,害我丟了太子之位。”他遂將自己被派往大月氏國爲質,頭曼卻與大月氏兵戎相見一事說出。
項寶兒怒不可竭道:“大王子,我不殺昆脫與矢菊闕氏這對狗男女,誓不爲人。”
正說話間,守衛來報:“右谷蠡王必勒格到。”冒頓忙起身迎接。
一瘦削的老者進到帳來。只見他馬臉老長,眼中充滿狡獪。冒頓恭迎道:“右谷蠡王來此何事?”必勒格滿臉堆笑道:“大王子有喜。”冒頓問道:“喜從何來?”
必勒格望了一下項追,問道:“這位追姑娘,可是王妃的妹妹?”項寶兒冷冷道:“是又如何?”
必勒格道:“我們太子昆脫,看中了追姑娘,欲與她親上加親,納姑娘爲妃。特派老夫前來做媒。”
怒容立時籠上項追的俏臉,叱道:“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他是做夢!”冒頓忙止住她話頭,臉上堆滿笑容:“請讓我與小姨子商量一下。”
項寶兒怒道:“有什麼好商量的,快滾!”必勒格聞言色變,一張馬臉拉得更長。
冒頓道:“這位是大闕氏的胞兄,壯士不可失了禮數。”
必勒格心想吳寶兒乃是大美人的兄長,也不便翻臉,乃道:“大王子,你可要掂量掂量。”
冒頓欠身道:“本王子必與小舅子,小姨子商量,讓大闕氏與太子滿意。”必勒格哼了一聲,拱拱手揚長而去。
必勒格一走,項寶兒兄妹齊問:“大王子,你爲何答應這廝?”冒頓道:“你等只須依我之言,這般這般——”二人轉怒爲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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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場中,一萬匈奴雄師,正列隊接受大單于頭曼的檢閱。衣甲鮮亮,裝備整齊。
這一萬人有五千有由萬騎長拓木統領,五千由左谷蠡王烏赫巴獸統領。
頭曼爲牽掣冒頓,故意在他軍中安插了太子屬下拓木這顆釘子。
拓木已被頭曼封爲萬騎長,騎着那匹寶馬踢雲烏騅,趾高氣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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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曼將將印交到冒頓手中,說道:“我兒,這一萬精兵,就交給你了。”冒頓叩首道:“多謝父王。”
頭曼叮囑道:“擊秦之事,可爲則爲之,不可爲千萬不要勉強。這一萬精兵,是我族精銳,不要有了損傷,”頭曼點頭道:“孩兒謹記。”
於是頭曼授了印,騎了馬與扈從走出轅門。
忽聽“噓”的一聲長哨,劃破天籟,卻是那冒頓從肩後取下長弓,彎弓搭箭。那支“鳴鏑”徑向頭曼射來。
冒頓這箭,準頭不高,只到頭曼身前便墜了下來。頭曼見之一呆:“我兒你要做什麼?”
變故突起!轅門外三百冒頓以殺死愛馬爲代價訓練出親兵,聽到這哨聲,不假思索,齊張弓射箭。三百隻箭,如飛蝗般射向頭曼及其扈從。那些人哪裡躲得開,轉瞬就被紮成一堆堆刺蝟。
“大王子,你敢弒君?”那拓木是又驚又怒。
話音一落,身前涌出一人,身長九尺,狀如天神,正是項寶兒。項寶兒揮起百戰寶刀,一刀劈下,拓木栲栳大的頭顱滾出兩丈開外,眼中猶帶有驚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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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軍士一陣譁然,他們均料不到大王子會有弒君之驚舉。而萬騎長拓木,糊里糊塗就做了項寶兒刀下之鬼,更讓他們不知所措。
左谷蠡王烏赫巴獸驚懼道:“大王子,你要幹什麼?”冒頓哈哈大笑:“我要幹什麼?我只想找回我失去的東西。左谷蠡王,將印在此,你敢不聽麼?”
烏赫巴獸舉起手中長矛,一眼便見到目如銅鈴,狀若天神的項寶兒,不由心下一怯,將長矛放下。
冒頓道:“識時務者爲俊傑。左谷蠡王,你是我族難得的勇士,若跟隨本王子,奪了單于之位,我必將昆脫的封地軍民賜予你。”
烏赫巴獸略加思索,跪倒在地:“本王誓死效忠王子,必助王子登上單于大位。”
冒頓大喜,扶起烏赫巴獸,高呼一聲:“兒郎們,且隨我去單于庭,結果了昆脫與矢菊闕氏這對狗男女。”
五千整裝待發的匈奴精兵,此時也沒了主意。便隨冒頓,項追殺向未有絲毫防備的單于庭。而另五千左谷蠡王本部人馬,便隨烏赫巴獸,項寶兒去攻打太子昆脫營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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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昆脫此時心情大好,只因大王子回話,三日後將小姨子吳追嫁與自己爲妃。他正與一幫豔姬飲酒作樂,殊料寨外傳來陣陣馬鳴。
“太子大事不好,左谷蠡王攻了過來!”一士卒急匆匆來報。
昆脫詫異道:“反了!左谷蠡王爲何攻我?”
鏡頭一換。只聽“嘩啦”一陣,項寶兒手一揮,一刀劈倒寨門。將那踢雲烏騅一提,跨出一道優美的弧形,闖入寨中。
寒光飛舞,項寶兒百戰寶刀之下幾無一合之人,當着披靡。烏騅馬過,人仰馬翻。身後更有匈奴猛將烏赫巴獸率領五千本部人馬猛衝猛打。
昆脫寨中的士兵,哪禁得住這突然襲擊?頓時如鳥獸散,只顧逃命。
項寶兒闖入昆脫帳中,將昆脫如小雞般擰起,手起刀落,結束了昆脫淫褻的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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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于庭中,也亂成一團。未作防備的守軍,擋不住冒頓的突襲。負責守衛的萬騎長,被英姿颯爽的項追用飛虹槍紮了個透心窟窿。不多時,矢菊闕氏也糊里糊塗作了俘虜,被帶到了穹廬大帳。
冒頓端坐於虎皮王座。軍士將矢菊闕氏往地下一摔,喝道:“跪下!”
矢菊闕氏惑道:“大王子,你要幹什麼,怎敢坐在王座上?你父王呢?”冒頓冷冷一笑:“他老人家,已被我送上路了。”
矢菊闕氏聞言倒吸一口涼氣。這一向被自己踩在腳下不敢有絲毫怨言的王子冒頓,此時終於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冒頓仰首傲然道:“現在我就是大單于。賤人,你還不跪下。”
矢菊闕氏爬到冒頓身旁,說道:“偉大的撐犁孤塗大單于冒頓,你就是我的主人,讓奴家永遠做你的忠實的僕人。”伸脣去吻冒頓的足。她睜開一雙桃花眼,秋波如絲,欲去媚惑冒頓。
匈奴古制,父死母從子,兄死嫂從叔。矢菊闕氏不是冒頓親母,按制便可做冒頓的闕氏。她知老單于已死,便趕緊來討好魅惑冒頓。
冒頓哪裡理會這一套,伸足將矢菊闕氏踹翻在地,聲音如地獄般無情:“拖下去,砍了!”
矢菊闕氏又驚又懼,大喊道:“冒頓,你弒父自立,冒天下之大不韙。我兒子昆脫,必來找你報仇。”冒頓哈哈大笑:“你兒子,恐怕已在黃泉路上等着你呢。”矢菊闕氏一聽這話,心念俱灰,癱作一團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