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誰挽狂瀾

韓淮楚如此拼命,真炁消耗更劇,支撐了一下,手中劍又滯緩了下來。

隨着他身邊的最後一個楚兵身亡,圍在他身邊的秦騎考慮的是他何時倒下,誰能割下他那顆賞萬金的頭顱了。

這時一聲炮響,斜刺裡殺來一彪軍馬,領頭之人正是楚軍大將周蘭。原來是周蘭引左營兵馬來援。

周蘭拍馬舞刀,高聲喊道:“韓將軍休慌,周蘭來也!”從秦軍陣中一陣衝殺,欲殺出一條血路救出韓淮楚。

韓淮楚一聽,精神一振,強咬牙關在秦騎中孤軍奮戰。

章邯急忙將令旗一搖,一對秦軍上前堵截。那秦軍結成緊密陣型,又將周蘭軍衝出的缺口堵上。

這一頭秦軍算是防住了,不久又有兩彪軍馬到來,卻是防不住。那兩彪軍馬,一路是楚軍右營的桓楚,一路是韓淮楚本營剛集結的人馬,由季布率領來到。

正是堵住了這頭堵不住那頭,楚軍三路兵馬一起亂衝,更有中軍大營沒有被秦人砍殺死的楚軍也來參戰,饒是章邯把令旗亂搖不停地調度兵將,也經不住楚軍這般衝突。不多時楚軍衝開一道豁口,殺到垓中。

季布突到韓淮楚身後高聲道:“韓將軍,此處非久留之地,且隨末將退回本營。”

韓淮楚正提手劈倒一位秦騎,聽見季布到來,說道:“快去請周桓二位將軍一起到我前營,大家合兵一處,才能抵擋敵軍。”

周蘭,桓楚左右營各有一萬軍馬,韓淮楚的前營本來也有兩萬。若是分散在各個營中,秦軍便可以一一擊破,逐一圍殲。若是合兵一處,收納中軍營的殘兵敗將,還可以勉強據寨堅守。

季布一聽便即明白,高聲吶喊:“周將軍,桓將軍,中軍營的弟兄們,大家一起退入前營!”他這麼一喊,楚軍均一起大喊:“大家退入前營。”

喊話間,韓淮楚身旁又來了不少戰將強兵。這都是他親手帶出的兵將,戰鬥力果然不同,一時將秦軍的攻勢擋住。

那周蘭,桓楚聽見吶喊,皆來與韓淮楚部會合。三路軍馬合作一路,同中軍營殘軍,且戰且走,一同退入前營。那章邯雖然突襲僥倖得手,其實帶來的人馬只有三萬,靠的是楚軍不及提防結陣。論總兵力,卻是不及楚軍。他見楚軍各路人馬聚集一路,心知若要強與交戰,敵方有營寨堅守,一時半刻討不了好。便任由楚軍逃入前營,自去派兵佔領楚軍左右兩營。

韓淮楚與衆人一回到前營,就聽到軍營裡一遍哭天搶地。他後心受了不知是誰的一記流星錘,又真炁耗盡,便再也堅持不住,頭一歪,從馬上跌下,摔倒在轅門。

早有營中士兵將他架起,送入他自己營帳。便有軍中醫官來給他診斷,雲韓將軍受了極重的內傷。醫官給韓淮楚開了一瓶丸藥,說是能治跌打損傷,吩咐他每日服食一粒,臥牀半月即可痊癒。

韓淮楚聽得連連苦笑,“如今正在兩國交兵,哪裡能容我臥牀半月?”

那醫官一走,韓淮楚便盤膝而坐,如老僧入定般運起功來。他真炁消耗殆盡,須儘快運功恢復。行一次胎息大法,將真炁在體內運轉幾個周天,包管比吞吃那不知有沒有效果的藥丸強。

他這一運功,又進入空靈的境界,滿營的風吹草動盡收耳底。

※※※

那項莊的營帳離他最近,只聽帳內哭聲一片,均是在哀悼武信君項梁。衆將俱在。這楚營內除了項莊項佗,還有頗多項族子弟,有領兵的將軍,也有普通的士兵。衆人一起號哭,嚎聲一片。

兩眶熱淚從韓淮楚眼中奪目而下。

韓淮楚剛剛加入楚軍,那項梁一見面就要拜他爲帥,後來雖然遭衆人反對沒有拜成,卻暗中栽培與他。

後來項梁將韓淮楚調往東海獨擋一面,就是要樹立他在軍中的威信。韓淮楚也沒辜負項梁的期望,打了好幾場漂亮的戰役。果然,第二次提出要立韓淮楚爲帥,便無人反對。

之後項梁把他與項追的婚事當衆許諾,已將他當作了未來的侄女婿看待。軍中但凡大事,便要找韓淮楚商量,對他可是信任至極。

一個對自己如此器重的項梁,居然就這麼與世長辭。韓淮楚越想越悲,越想越是熱淚盈眶。心中就好像失去了最親的親人一般,充滿哀思。

※※※

忽聽一人怒聲問道:“好端端的,怎會讓秦軍劫了營?害得武信君罹難,難道你們都沒有防備嗎?”說話之人,原來是項梁的庶弟項纏。顯然他對秦軍襲營的事還不清楚。

那項纏可是在項族極有輩分的元老,項莊項佗皆是他孫子輩。他這一呵斥,哭聲驟然而止。

一人辯解道:“不知怎地,那營後的一堵峭壁突然不見了,秦軍就從那個方位殺了進來,如何怨得了我們。”

項纏“哼”了一聲,“笑話,一座峭壁突然不見了,說來誰信,難道那峭壁長了腿,自己會走?”

便有一人說道:“怎麼不會?我們會稽郡的餘杭就有座飛來峰。聽說天下間飛來峰有好幾座呢。”

現在存在的飛來峰,中國境內有五座,便是四川飛來峰,杭州飛來峰,山東飛來峰,紹興飛來峰,安徽天柱山飛來峰。傳說皆是神仙用法力移來。

那項纏仍然怒不可遏,說道:“就算是峭壁長腿能自己飛走,可哪有這麼巧,剛剛飛走秦軍就殺來了。難道那秦軍預先知道峭壁會飛走麼?”

就聽一人怒問:“是誰勘察的紮營位置,提上來問個清楚?”說話之人,便是大將桓楚。

便有一人接腔,戰戰兢兢道:“是卑下與幾位斥候勘察的。這位置韓將軍也曾看過,他說沒問題。”

桓楚冷哼一聲:“韓信!是這個跨夫?桓某就知道這跨夫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當初項公要拜他爲帥桓某就不同意。”

只聽季布道:“老桓,說什麼話來。上次項公說要立韓將軍爲帥,你又怎麼不反對了?昨日紮營時,你也是軍中老將了,怎麼就沒聽到你吱個聲?”

季布跟隨韓淮楚打了好幾場大戰,早已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再也沒有扮演一個促狹鬼的角色。聽到有人數落自己的主將,便忍不住辯駁。

桓楚手下的部將屠剛丘粗聲道:“上次項公說要立韓信爲帥,桓將軍看到大家都沒意見,這纔不說什麼。回去後與吾等酒後談起,心中還是不服。要說那韓信,一個跨夫,能成什麼大事。此次被襲營,項公捐軀皆是他的過錯。”

韓淮楚聽來,心中也是十分愧疚。雖然這次峭壁不見是意外中的意外,但到底這紮營的地址是他自己挑選的。要是再謹慎一點,換做任何一處別的地方,安安穩穩地立起一座後營,秦軍劫營就不那麼容易得手,項梁也不會有此橫禍。

韓淮楚便陷入深深的自責中。

韓淮楚的部屬哪裡能忍,項莊,項佗等均高聲罵將出來。那桓楚的部將貌似找到了一個打擊韓信的理由,也紛紛出言譏誚挖苦,說什麼你們跟隨一個跨夫,被他頤指氣使,羞辱不羞辱?這跨夫害死了項公,只配千刀萬剮將他處死,怎能容他逍遙自在地活在世上,云云。

於是雙方將領對罵起來,互相攻擊,謾罵,那罵越來越難聽,越來越高聲,只差要動手打將起來。

周蘭看不過眼,勸架道:“大敵當前,現在爾等不是找戰敗原因互相鬥氣的時候。還是想一想,要如何對付那章邯吧。”

項纏也道:“章邯的騎兵劫了我軍營寨,主力步卒轉眼便到。現武信君已死,三軍不可無主,汝等當挑選一人爲臨時主事。”

桓楚笑道:“哪裡還用挑選,項伯你老德高望重,就由你主事好了。”項纏連連擺手:“這打仗可不是靠德高望重能打贏的。項某才疏學淺,不堪擔當此等重任,還是另選他人吧。”

周蘭道:“要說能堪擔此重任的,那韓信再恰當不過……”

話沒說完,桓楚眼已瞪得老大,高聲道:“我反對。”

周蘭望了他一眼,說道:“我知道你會反對。那韓信身受重傷,能否上馬都是問題,刻下也不能作主事。要當主事者,必智勇雙全。我看只有鍾離昧能夠擔當了。”

這一說,衆人都是沒有意見。

“鍾離師兄外表看似粗人一個,心中卻藏着錦繡。有他當主事,這數萬大軍的安危就不那麼令人擔憂了。”韓淮楚心想。

正是說曹操曹操到,只聽一人風疾火燎走了進來,一進帳中就頓地大哭:“項公,鍾離昧回來晚了!你死得好慘啊!”

鍾離昧這一哭,少不得又勾起衆人一起慟哭。帳內帳外,又是一片哭聲搶地。

還是項纏穩重,率先止住哭泣,對鍾離昧道:“如今三軍無主,我等推舉你作臨時主事,你可願意?”

鍾離昧詫道:“我師弟韓信本事高過我十倍,項公生時便說日後立他爲帥,怎不擇他而選了我?”項纏道:“韓將軍重傷在身,如今恐怕行動不便。”鍾離昧道:“既是如此,我就先當着吧。日後奏請大王另派賢能,當此大軍主帥。”

於是鍾離昧便問各部還有多少兵馬。一經清點,觸目驚心,原來十餘萬軍馬竟損失了一大半,合在一起只有五萬出頭。

其中以中軍營軍馬損失最多,喪師五萬。韓淮楚部爲去救援,也遭到重創,折損五千。周蘭桓楚二部合計死傷五千。那糧草大多屯放在中軍營,被秦軍一把大火全部燒光。戰馬兵車輜重損失不計其數。

鍾離昧一聽便憂愁道:“沒有糧草,五萬大軍要張口吃飯,這仗如何打?”

正在發愁,又有一人跌跌撞撞進來稟告:“不好,那營前的小溪水越來越少,不出半日就會見底了。”

水源乾涸,這大軍的炊飲便成了大問題。馬謖之失街亭,便因司馬懿斷了漢軍的水源。

鍾離昧聞言驚詫道:“好端端的,這水源怎會乾涸?”

他卻不知,那小溪本是驅神大聖禺狨王用長鼻吸來鉅野澤的水幻化而來。那禺狨王不再噴水,水不停地流到低處,那小溪自然就會乾涸。

鍾離昧道:“爲今之計,只有在秦軍主力趕來之前,棄了這前營,大軍南下與大公子會合。少將軍英明神武,範軍師謀略過人,定能擊退章邯,保住我楚國。”

衆將聞言,皆是贊同。

於是楚軍拔營,五萬大軍帶着武信君項梁的棺柩,悉數南下。

便有消息傳入秦營。那章邯聞報,說道:“趁項梁剛死,楚軍新敗,當乘勝追擊,直搗盱眙,擒拿賊王熊心,略平楚國。”遂傳令,着先鋒官章平,李良領兩萬騎兵先行,追擊敗退的楚軍。章邯自個等大軍到齊,便督軍南下。

※※※

車粼粼,馬蕭蕭,兩輛馬車一前一後,行駛在黃土道上。

前面的馬車,載的是楚國武信君的棺柩。後面一輛,載的便是身受重傷的韓淮楚。

韓淮楚中了一記流星錘,體內真炁幾乎耗盡,倉促內無法康復策馬。鍾離昧爲照顧他,特地準備了一駕馬車,載着他一路南下。

車外的楚國兵將,皆是神情哀傷,心情沉痛。與出征時旺盛的鬥志相比,真是判若隔世。

這一戰,不僅國中棟樑武信君捐軀,更有無數昔日朝夕相處的兄弟也殞命沙場。這活下來的,誰沒有幾個親朋死在秦軍的劫營中?

更令人揪心的是,那秦軍還要繼續南下,踐踏他們的家園,蹂躪他們的妻兒老小。若是不能拒敵,亡國的命運,又將再次出現在他們眼前。

楚國國難當頭,誰又能挑起這千鈞重擔,挽大廈於將傾?

※※※

前方是煙塵蔽空,又是大隊的人馬到來,浩浩蕩蕩,遮天覆地。

楚軍望着那隊伍服飾,皆歡呼起來:“是大公子的人馬,大公子他們到了!”

在楚軍的心目中,能繼承項梁遺志,完成他誅除暴秦重任的,他侄兒項羽是不二人選。項梁既死,叔業侄承,就指靠着項羽能擊敗章邯,將秦軍趕出家園。

一騎絕塵率先而來,大馬長戟,狀如天神,正是楚軍西路軍主帥項羽。

項羽頭上纏着白巾,披着白紗,騎着踢雲烏騅,飛馬馳到南歸的楚國兵將面前。將馬一勒,高聲問道:“我叔叔在哪?”衆人一指載着項梁棺柩的馬車,答道:“在那。”

項羽跳下烏騅馬,把天龍破城戟向地上一扔,猛撲到馬車前,啓開棺柩。

只見項梁屍體上千瘡百口,死狀慘不忍睹。他死於亂箭穿心,這屍體上中的箭雖然拔出,但那箭孔卻十分的觸目驚心。

項羽大叫一聲:“叔叔,你死得好慘啊!”說完就地一倒,昏厥不知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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