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易儲風波

“這滕大俠看來是誤會了我,將追兒變得如此當成是我所害。”

可這會子韓淮楚哪裡來得及分辯,只因那洞口又涌出了幾個人,正是那匈奴左骨都侯臧擒龍與在馬邑城外遇見的幾位匈奴武士。

“原來是你!”那臧擒龍與他一照面,立即認出他就是那個曾經挫敗自己的韓軍騎將韓淮楚。

臧擒龍自思那韓軍騎將武功之高,深不可測遠在自己之上。按理說那韓王信已歸降匈奴,他就是“自己人”,卻不知他爲何要殺死右大將查乾巴拉,救走那漢將靳歙。更意外的是,韓淮楚竟然劫持敖登公主。

就見人影一閃,韓淮楚一個飛掠,從臧擒龍與衆匈奴武士之間空擋一插而過,竟來個奪路而逃。一到洞外,如離弦之箭拔足就跑。

那滕翼怒氣沖天,提刀衝出洞口就追,剛跨出幾步,覺得那臧擒龍等人並沒有跟上,扭頭一看,卻見那幾位均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臧將軍,一起追啊,休叫那賊子跑了!”滕翼呼道。

“滕大俠,你看他那奔跑之快,咱們哪追得上?還是省點勁吧。”幾位匈奴武士笑嘻嘻地勸道。

“是啊,這廝武功奇高,咱們幾位曾與他交手過,加到一起也不是他對手。就算將他追到也奈何他不得。”臧擒龍說道。

“原來臧將軍與那賊子認識。他是何來歷?江湖上怎有這般人物?”滕翼問道。

“這廝自稱是長沙韓淮楚,也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臧擒龍回答。

“你說什麼,那賊子名叫韓淮楚?”滕翼聞言身軀一震。

“是啊,莫非滕大俠也認識他?”臧擒龍奇問。

“原來是他。”滕翼心中說道。

韓淮楚就是女兒在一直等待的“信哥哥”,滕翼如何不知?

※※※

日暮西下,朔風勁吹,從句注山緩緩馳下來一駕馬車。那趕車的漢子滿面虯髯,身材十分健碩,臉如霜染。窗簾低垂,將車內擋得嚴嚴實實。

到了那路邊,那漢子將馬鞭一扔,跳下車來,把那車門打開。

車內是一個手足被綁縛的女子,嘴上塞了一團布,容顏極爲憔悴。

“追丫頭,你還是吃一口吧。幾日不吃不喝,人就消瘦了一圈。這麼下去,人又不是鐵打,如何受得了?”那漢子愛憐地拿開女子口中的布團,很小心地勸道。

“你這賊人,要將本宮擄到哪裡?究竟是安的什麼心思?”那布團一拿開,捆綁的女子立即厲聲叱喝。

“追丫頭,你連你親生的父親都不認識了嗎?我這是要帶你回家啊。”滕翼看着女兒那瘋瘋顛顛的樣子,眼淚刷的一下就流了下來。

“本宮說過,我不是你的追丫頭,是漢天子的妃子。我的家在長安長樂宮,不是你要去的地方。”在滕翼耳中,女兒胡話更盛。

“胡說什麼!你哥項羽死在劉邦手中,血海深仇如何能忘?你怎會是漢天子的妃子?”滕翼聞言把那眼淚一抹,暴喝一聲。

“我姓辛,是楚國好人家的女兒,從來沒見過項羽,那暴君怎會是我哥哥?我有自己的丈夫與兒子,求求大俠將我放了,讓我一家團聚。本宮若能回去,大俠大恩大德,日後定以重金相謝。”馬車邊傳來項追苦苦哀求之聲。

“天啊!這一切到底是因爲什麼?追丫頭怎病得如此不輕?”滕翼仰天一聲大呼,雙膝跪倒在雪地之中。

“追兒說的都是真的。”滕翼身後突然有人說道。

滕翼一回頭,卻見韓淮楚立在他身後,淚眼迷濛。

“你這小子終於出現了!”滕翼哈哈一聲狂笑,立起身呼地一掌向韓淮楚當胸擊來。韓淮楚不躲不閃,硬受了這一掌。一口鮮血噴出,將那雪地噴得殷紅一片。

“你的身手在老夫之上,爲什麼不躲?莫非你害得追丫頭如此,問心有愧乎?”滕翼鐵青着臉問道。

“晚輩確實問心有愧。追兒受奸人迷心術所害,晚輩只能眼睜睜看着卻不能解開那妖術,實在無能也。”撲通一聲,韓淮楚跪倒在地,淚如雨下說道。

※※※

聽着韓淮楚原原本本講敘着項追被害的經過,滕翼是熱淚縱橫。

女兒與眼前這位年輕人心心相印珠聯璧合。而一場飛來橫禍,將這一對深愛的人一生幸福葬送無影。

女兒與她心愛的情郎不能結合在一起還在其次,更加不幸的是,女兒嫁給的丈夫是那劉邦,居然爲劉邦生下一個兒子。那可是殺害項羽的元兇,不共戴天之仇。

最爲不幸的是,女兒中的那迷心術是不解之術,就只有這般渾渾噩噩度過一生。

一個已經失去兒子的父親,將希望都寄託在唯一的女兒身上。再聽到女兒遭受如此不幸,對他是怎樣的打擊?滕翼一瞬間彷彿蒼老了許多。

而聽着韓淮楚講敘原委的項追卻依然是滿臉迷惘。

“這位壯士,在你劫走本宮之前,本宮從來不認識你。你說的那個事情,簡直是不可思議也。”項追坐在那馬車上,睜大眼望着韓淮楚困惑地說道。

“把你的面具揭下來。我這親生父親不能,或許她最心愛的信哥哥,能喚回她的記憶。”滕翼衝着韓淮楚喊道。

韓淮楚聞言,心中起了一絲希望,伸手將面具一揭,露出一張俊雅的面孔。

項追看着韓淮楚那面孔,還是迷惘地搖了搖頭。

看着項追那迷惘的眼神,剛起的一點希望又行幻滅,韓淮楚好生失望,心如刀割。

王子的一滴眼淚能讓沉睡的白雪公主醒來,若是能喚醒項追的記憶,他甘願留下一千滴一萬滴淚水。可是這歹毒的妖術,任憑韓淮楚將眼淚流乾,項追還是什麼都記不起,依然將自己當成是那漢家天子的辛妃。

這世上到底還有沒有人能解開這迷心術?或許能解開這妖術的只有神仙。

韓淮楚認識的神仙就只一位驪山老母,他在絕望之中,突然就想起那驪山老母來。

驪山老母神通廣大無所不能,解這婆羅門的什麼迷心術就是舉手之勞。而那驪山老母欠自己一份人情,想必肯幫這個忙吧。

說起這個人情,也就是驪山老母託夢給劉邦,向劉邦討要驪山做她的道場,韓淮楚從中美言促成此事。

但是神仙都是來無影去無蹤,只有她來找你,你想找她卻是沒有路徑。卻哪裡去找那驪山老母,求她爲項追解開迷心術?

“看來只有去驪山老母殿一趟,焚香禱告了。”韓淮楚心忖。

韓淮楚劫走皇妃是四海通緝的欽犯,但只須換一副面具就無人認得出他來。但項追如何安排卻是十分棘手,只要她在中原一露臉,肯定被人認出,總不能帶着她回中原吧。再說項追一心想着回長樂宮中與她丈夫兒子團聚,要是路途之中一不看緊,偷跑是很有可能。

眼前也只有讓滕翼帶着項追回她老家。滕翼是項追的親生父親,一定會照料好她。

於是韓淮楚說道:“滕大俠,晚輩想到一人,或許能解開追兒所中的妖術,將去中原一趟。這期間追兒就託付給前輩了。”

滕翼苦笑一聲:“追丫頭是我親生女兒,這有什麼問題。但是你看她將我當成賊人,死活不肯跟我回家,我也是十分難辦呢。”

確實是難辦,不難辦怎會絕食?怎會手足捆綁嘴上塞上布團?外人若是望見不明這其中原委,還要將滕翼當成歹徒。

他話一說完,那車上項追忽然說道:“大俠放心,本宮願意跟你走。”

滕翼與韓淮楚同時眼睛一亮,望着項追難以相信她剛纔所說的話。

只聽項追解釋道:“剛纔聽了壯士之言,或許會是真的。本宮也想去滕大俠所居之地看看是什麼樣子。再說——”項追嘆了口氣,說道:“蓮花主教突然不告而別,也不知是什麼原因。當今天子,還不知對本宮態度如何,能不能容本宮回那漢宮。天地之大,本宮如今實是無處容身。”

“原來蓮花主教師徒這麼一走,追兒已猜測出幾分原因。追兒雖被迷心術所害,卻只是忘失記憶,並不是不聰明。”韓淮楚心想。

“那劉邦已將追兒遺棄,連她生下的皇子也送給其他妃嬪撫養。真的是像追兒說的這般,她已是無處容身。”韓淮楚心中長嘆。

那滕翼聽項追肯跟自己走,心中一喜,立即勸道:“難得你肯跟我走。追丫頭,你餓了幾天,趕緊吃定東西吧。”

項追橫了他一眼,冷冷說道:“在未確定那事真假之前,休要呼本宮爲丫頭,大俠也休要以父親自居。我只是你家中的一位客人而已。”

“客人?”滕翼聽得一呆。

“客人就客人吧。只要追兒平平安安,叫什麼都行。”韓淮楚一邊笑着,一邊將身子趨到車內,爲項追解開手足上的繩索。

被韓淮楚大手一觸,兩人目光這麼一接觸,項追突然臉泛紅潮。

“壯士,追兒二字也不是你叫的。”很快項追現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

韓淮楚一陣氣苦。追兒這兩個字,他也不知叫過多少遍。昔日二人花前月下卿卿我我是何等恩愛,如今卻有一道鴻溝隔在他與項追之間。

無論過去如何,項追已經身爲人母,追兒二字確實不是他該叫的。

他已不再是項追的情郎,過去的恩恩愛愛只有全部埋葬在記憶之中。他能做到的,只有充當項追的保護神,唯此而已。

韓淮楚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哽咽一下,說道:“是,辛妃。”

“壯士回中原之後,請替本宮打聽一下,我那恆兒現在處境如何?”耳中聽到項追的囑託之聲。

“一定!”韓淮楚珍重地回答。

車轔轔,馬蕭蕭,那馬車載着項追西向而去。韓淮楚望着那馬車,越變越小,最後消失在白茫茫的天地之中,臉上的淚水竟結成了冰。

※※※

萬木萌生的春天,捲土重來的匈奴鐵騎對大漢帝國是一場嚴峻的考驗。

西面一線有太尉樊噲戍守太原雁門,那冒頓就將目光投向東面的代郡。冬日一過,就以韓王信爲將,發兵五萬攻打代郡。

劉邦封他二哥劉仲爲代王,原意是壯大劉姓王的力量。哪知道那劉仲只懂得種地,一聽匈奴鐵騎到來,嚇破了膽。

“皇弟都險些爲胡虜所擒,寡人不諳戰事,如何能當匈奴兵鋒?”代王劉仲這麼對羣臣說道。

你不懂打仗情有可原,但你手下將軍懂啊。至少要堅守一下,等待那樊噲派兵從太原來援。可是那劉仲既不堅守,又不請援兵,自個從小道獨自回長安。結果劉仲這麼率先一跑,底下將軍也跟着跑。那韓王信不費吹灰之力,就佔據了整個代郡。

丟臉啊,真是丟了他劉家的臉。那些從戰火硝煙中冒起來的異姓王都在看着劉姓王的表現,結果大漢立國以來劉姓王的第一戰就打成這樣,哪裡配做大王,叫那些異姓諸侯笑掉了大牙。

畢竟是自家兄弟,劉邦還是得替那劉仲扛着。只罵了一聲“豎子終不可成事!”降劉仲爲合陽侯了事。那代郡雖失,但名分上還是大漢的,就立戚妃之子劉如意爲代王,搞的就是如今那國土被人霸佔搶不回來卻要“宣示主權”的一套。

歲月不饒人,黃臉婆呂雉越發的黃臉。而那戚妃會唱歌,唱起楚歌歌喉婉轉;會跳舞,跳起舞來彩袖凌空。劉邦寵幸戚妃,被枕頭風吹得迷迷糊糊,就起了廢太子劉盈而立劉如意之心。

劉如意生性伶俐,而劉盈未出生就在呂雉肚子裡摔過馬,從小就有點傻里傻氣,這也是劉邦起改立儲君的原因。

一石激起千層浪。

呂雉豈會甘心兒子那太子之位被廢,拿出她黑道大嫂的威信,號召那些隨劉邦一起出生入死的文臣武將統統起來反對。

表現最精彩的就是那劉盈的師傅——太子太傅叔孫通,那個靠制禮平步青雲的老夫子。他向劉邦諫道:“昔者晉獻公以驪姬之故廢太子,立奚齊,晉國亂者數十年,爲天下笑。秦以不早定扶蘇,令趙高得以詐立胡亥,自使滅祀,此陛下所親見。今太子仁孝,天下皆聞之;呂后與陛下攻苦食啖,其可背哉!陛下必欲廢嫡而立少,臣願先伏誅,以頸血污地。”說罷把劉邦那掛在牀邊的龍泉劍搶到手中,真的要向自己脖子上砍去。

劉邦當然不會讓那劍砍到老夫子的脖子自己落下個昏君罵名,當即把劍奪了過來,只說另立太子是戲言。那叔孫通就來了勁,說道:“太子天下本,本一搖天下震動,奈何以天下爲戲!”劉邦只得道:“願聽公言。”

呂雉的砝碼是羣臣,那戚妃的砝碼就是哭,聽到劉邦答應了叔孫通,哭哭啼啼來見劉邦:“陛下既已許諾易太子,爲何中途又變?”劉邦道:“叔孫通海內人望頗高,今以死來諫,朕奈他不過,只好佯應,且安其心。日後木已成舟,其能如何!”那易太子之心仍存。

在那驪山石甕谷,留侯張良草廬之中,這一日來了兩位稀客——周呂侯呂澤,建成侯呂釋之兩兄弟。

張良在石甕谷療養,朝中大臣很少來訪。無事不登三寶殿,那呂澤呂釋之的來意,藏在暗處的韓淮楚非常明瞭,是爲那太子之事而來。

第四十一章 泣而無淚第五十八章 交個朋友第四十章 鴻鵠高飛第十八章 烏大娘子第三十八章 對牛彈琴第三十二章 不治之症第二十八章 千古一帝第三十一章 同門鬥法第十二章 兵不血刃第二十一章 易水送別第二十一章 身外化身第三十三章 釜底抽薪第五章 擒賊擒王第二十章 絕壁尋蹤第二十六章 新君入城第三章 周室少君第二十五章 擋之披靡第四十五章 宇宙之謎第六十二章 將軍煲湯第七章 陳年軼事第五十一章 周勃奪軍第三十九章 天大人情第四十七章 將軍站穩第四章 陳平獻策第七章 春風得意第五章 羣雄聚首第二章 樊氏一刀第十五章 魔君逞兇第三十七章 敲詐勒索第二十三章 鳴鏑弒父第四十章 魚麗九陣第三十二章 手刃淫賊第二十七章 勇往直前第二十二章 穿人之會第十九章 情義纏綿第十七章 大法無邊第四十四章 破釜沉舟第二十一章 溫柔陷阱第二十三章 老實交代第二十二章 天賜神斧第二十章 斬首行動第五章 新婚之夜第二十三章 陷身魔門第五十一章 周勃奪軍第七章 儒門高手第十六章 誰挽狂瀾第十七章 匈奴王庭第四十七章 反目成仇第六章 揭竿而起第三十四章 水上爭雄第三十三章 芒碭起義第四十四章 形神俱滅第二十五章 天道不爽第二十七章 好生震驚第四十八章 一個神話第十三章 問路殺樵第二十九章 非我族類第十八章 大兵壓境第十二章 三代齊王第四十四章 破釜沉舟第五十章 情有獨鍾第三十一章 放水決堤第一章 天子之氣第十一章 心臟跳舞第三十章 黃雀在後第十五章 突破瓶頸第二十九章 連場大戰第二十六章 新君入城第五章 水涌獻弓第十章 三劫連環第三十五章 見醢而反第四十七章 反目成仇第十八章 異姓兄弟第二十三章 黎山老母第五十章 關門打狗第六十五章 送頓大餃第三十四章 古佛燃燈第二十四章 同門論智第四十七章 分說未來第二十三章 小河淌水第一章 雲夢聖君第三十二章 嘔心瀝血第六章 敞開心扉第四章 落井下石第七章 刎頸之交第五章 羣雄聚首第二十六章 霸王遇姬第十三章 沛公犯病第九章 圍城打援第一章 風雲突起第三十八章 往死裡整第六章 揭竿而起第四十三章 掀然大波第四十三章 喂以飽箭第四十八章 智取陳倉第二十四章 東胡使者第三十四章 古佛燃燈第十二章 陳平鬻馬第二十七章 分頭並進第三十三章 保駕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