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御鸞眨了眨眼,舔了舔嘴脣,低下眼瞼,臉上翻出不可察覺的微紅,問道:“那,你愛我麼?”
林緣晨一怔,這一句愛我麼,嗓音似是甜到了內心至深之處。
她本想換個話題把這句愛我麼晃盪過去,但是看着風御鸞眼中那一份執着,她沉默了片刻,在心中一番自問:“我已經不是孩子了,我二十六歲了,我愛他麼?……”
片刻後,林緣晨牙根咬了咬,擡起頭直視風御鸞的雙眼:“風御鸞,我是愛你的。”然而又低下頭去,“不過……”
還沒等她往下說,風御鸞一把將她攬到懷中,低下頭吻在了她的嘴脣上。這一句“我愛你”,他等了十二年,此時,將十二年的等待化作這一吻,毫無保留地傾瀉開來。
這一吻,吻了許久,林緣晨差一點就迷失在其中,然而許久過後,她心神中那獨屬於張少通的人影一閃,兩眼盯着她看過來,她這纔回了神,輕輕地推開了風御鸞。
心跳,劇烈而有節奏,林緣晨低頭玩着手指,以掩飾心中的不安和悸動。
風御鸞似是回味般的又舔了舔嘴脣,把她糾纏在一起的十根手指一把握住:“和師父去三清池?”
林緣晨不敢擡頭,下頜微微點了點:“嗯。”
山谷之內,三清池水中,風御鸞赤條條半躺其中,顯露着線條完美的肌肉,林緣晨則穿了一套泳衣,拿着一把小鬃刷,在風御鸞的背後來回刷着,還不時地往他背上塗抹自己煉製的沐浴露,這沐浴露有一股檸檬和薄荷的香味,卻沒有什麼泡沫。
“師父,除了我,還有人伺候過你洗澡麼?”
風御鸞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之色,說道:“有啊,你天韻師姐經常來伺候師父洗澡。”
“啊?師父你可真會享受!”
“可是她沒有你聰明,也沒有泳衣。”
林緣晨一時間沒有領會他的話外之意,“哦”了一聲。風御鸞等着她發作,然而她卻毫無知覺,一時間心中生起一股失望。
過了許久林緣晨纔想明白過來:“哼!師父,你以後就讓她來伺候你洗澡吧!”手上的鬃刷往水面上一砸,濺起一片細小的水花,鬃刷在水中晃盪片刻,沉入池底。
“昱吉!”風御鸞迴轉過身子,見她鼓着兩腮,斜着眼睛,似乎真是生了氣,忍不住咧嘴笑了出來,一邊笑一邊俯下頭,在林緣晨的肩膀上吮了一口。
這親暱的舉動不做倒還沒事,然而一做出來林緣晨就瞬息間腦補了很多他和風天韻在此地無中生有的舉動,心裡更是惱火。兩隻小手用盡全力將風御鸞向前一推,冷哼了一聲,一頭往旁邊的水面之下竄去,沒入水中。
在水中閉着氣,順着池中的水流潛游。
風御鸞被她一推,伸手在臉上擼了一把,也潛入水中去追她。
林緣晨順着池中的水流一路游去,竟然發現了池底的一個窟窿,這窟窿能通兩人,想也沒想一頭鑽入那窟窿,身體周圍沖刷着涓涓擾流,就像踏浪一般帶動着她的身子一路向前。
這水下通道漆黑一片,似是悠長,林緣晨憑着對水流的感應一路遊了許久,終於見到眼前一個光點,腰部猛一用力,甩動雙腿向前一衝,衝入那光點之內。
只見這是一片全然沒有盡頭的水底。
水底的水草就像神話中美杜莎的頭髮一樣恣肆漫舞,每一棵都像參天巨樹一般高大。
時而有一人長的五彩游魚在身邊擦過,睜着碗口大的圓眼睛對着林緣晨好奇地瞧,魚嘴在林緣晨的手上試探地嘬着。
水底泥牀上的卵石也是碩大,每一枚都晶瑩剔透,在穿過水麪漏到水底的天光照射下,閃現着無比柔和的光華。林緣晨正在左右瞧着,忽而看見不遠處潛游而來的風御鸞,小嘴一噘,衝着水面游去。
臨近水面處,閃着一片如魚鱗一般的波紋,林緣晨一頭衝出水面,呼吸到一口清冽至極的空氣。
睜開眼就瞧見一片青草地的水岸,水岸上落着衆多五彩繽紛的鸞鳥,鸞鳴之聲不絕於耳,背後是一片綿延的青山,從青山上掛下一泓飛瀑,清冽的空氣就是從那兒被洗刷出來。
風御鸞在水中繞到她的身旁,兩手抓住她的腰部,迎面竄出了水面:“昱吉,爲何拋下師父!”
“哼!”林緣晨不想與他多說,掙扎着要從他的兩手之間脫出,然而腳蹬手拍都毫無用處,白白地打出諸多水花。
“昱吉,聽師父說……”
“我不聽!你就是像徐凱傑說的,是個老變態!他說你都有幾百歲了,早就已經是個骨灰級變態,我還不相信!”
“昱吉!天韻是來伺候過師父洗澡,但是她沒有進入池中,只是爲師父穿衣而已。”
“這些事情你爲何要對我說,我又不要聽。”
“昱吉,聽,這裡有幾百頭飛鸞,是不是很好聽?”
一陣此起彼伏的鸞鳴聲傳來,悠然迴盪,讓人的心也飄蕩開來。
林緣晨這才停止了掙扎,向着四周一看:“師父,這裡看起來好眼熟,好像孟玄天家的斫仙池啊!”
風御鸞聽她提起孟玄天,眼中閃過一絲迷濛:“三清池,的確就是斫仙池。”
“師父,這普天之下到底有幾個斫仙池?”
“斫仙池本來位於仙界正中心,然而仙界破碎之時,只有兩人各帶出一片,孟玄天洞府中有一片,另外一片,就是這裡。”
“哦……”
“在你家的時候,聽說你夢遊過孟玄天洞府?”
“嗯是啊,去過兩次了!”
“孟玄天,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
“他?師父,你怎麼會對他感興趣呢?也就平平常常冷冷清清的一個人……”
“平平常常冷冷清清?”
“話不多,眼神裡像是有一條河……哦不是,我是說,他真的話不多,眼神也不活潑。師父,你比他可愛多了!”
“那你去他洞府之中,他沒有爲難你麼?”
“沒有,只是到哪裡都跟着我,就和師父你一樣。我再也不想去他洞府了,前兩次我運氣好,也不知道怎麼離開的,我要是再去一次,他一準不會讓我出來!”
聽她這般說話,風御鸞的雙眼中凝出了一抹冷然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