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擔心地說道:“大人,你這是要……”
段飛在他耳邊低聲說道:“本官要在他們身上測試一種新的酷刑,爲免嚇着你們,你們還是到外面去等着的好。”
王平擔心地看看伊元寧等人,段飛笑道:“他們身上的重枷足有四百斤一個,站都站不起來,還怕他們能傷到我不成?快去吧,不要耽擱我的時間。”
王平無奈,只好招呼衆錦衣衛離開了地下刑房,六人中只有樑亨嘴巴沒有被堵上,等其他人一走,樑亨急忙叫道:“段大人,你這是要做什麼?”
段飛亮出一隻玉瓶,說道:“我答應過你要給你個痛快的呀,吃了我的藥,你就沒有痛苦了,來,張嘴。”
樑亨大喜,急忙張嘴,段飛倒出一粒藥丸丟到他嘴裡,樑亨只覺藥丸入口即化,不一會就帶着微笑昏倒在地上。
“你們要不要?”段飛把玉瓶向伊元寧他們幾個搖了搖,伊元寧他們猶豫着點了點頭,事實上他們已沒有選擇,就算段飛要毒害他們,又有必要這樣做嗎?
段飛扯出他們嘴裡的布塊,每人餵了他們一粒藥丸,不一會這五人全暈了過去。
段飛這才解下外衣擱在椅背上,他的腰間赫然排着一排銀針。
段飛將樑亨搬上刑牀,撥開他頭上的亂髮,認準了穴道,一針紮了進去……
九針制神術是一種奇妙的針術,經過魔門高手不斷的研究,至今已發展出兩針通絡鎖魂術來,每一代的魔門高手以及暗藏的魔門護法都對這種針術情有獨鍾,段飛也不例外,扎幾針就能讓人乖乖聽話,甚至可以讓敵人變成自己的奴僕,予取予求,誰能不動心呢?
倘若在從前,段飛還可以對這種東西嗤之以鼻,但是,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卻讓段飛的心大有觸動,賀盛的的奇怪表現連蘇蓉都認定他是被段飛用邪術控制了,段飛自己又豈能不懷疑?那天真氣亂竄,但是段飛卻清晰地記住了它們運行的脈絡,倘若能夠複製那晚的情況,會不會得到同樣的結果呢?段飛一直想找人試試,卻一直沒有機會。
樑亨這些罪孽深重的死囚正好可以作爲研究對象,就算弄死弄傻也無所謂,總好過讓他們清醒着去接受千刀萬剮之刑吧?
段飛小心翼翼地依照那天的順序將銀針扎入樑亨頭上大|穴,然後捻着針輸送內力過去,一切都儘量依照當日在賀盛身上做過的次序來做。
最危險的當是真氣突然亂竄的時候,稍有不慎就死經脈寸斷的結果。
直到收針段飛也不知道結果如何,他給樑亨嘴裡餵了顆解藥,樑亨在幾分鐘之後睜開了眼睛,雙目呆滯,與賀盛當日剛醒來時非常的相似。
段飛興奮起來,喝道:“樑亨,看着我!”
樑亨呆呆地看了過來,見他有了反應,段飛頓時大喜道:“樑亨,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樑亨呆呆地答道:“你是段飛,新任都指揮使段大人。”
樑亨的初步反應很好,段飛決定提高問題的難度,他說道:“樑亨,你瞭解古騰的爲人嗎?他害死過多少人?”
樑亨答道:“古騰是個僞君子,他很少親手害人,但是卻會讓我們幫他下手害人,直接死在他手裡的人不多,但是因他而死的人成百上千。”
這個答案讓段飛非常滿意,他繼續說道:“樑亨,你掌着詔獄多年,一定搜刮了不少銀子,你都藏在什麼地方了?反正你滿門抄家問罪,也享受不了了,還不如全交給我呢。”
樑亨平靜地答道:“我在大通錢莊存有筆銀子,信物在興化寺附近我養着的一個女人手裡。”
“哦?”段飛驚訝地說道:“你這個妾室沒旁人知道嗎?你怎麼會把這麼重要的東西放在一個小妾手裡?”
樑亨答道:“沒人知道的,她給我生了個兒子,錢是留給兒子的。”
段飛恍然大悟,看來應該不假,他又問道:“你爲什麼告訴我?我既然知道了,就會去奪走信物,甚至報官將你小妾賣爲官妓,你的兒子也將打入賤籍,貶爲惰民,你不後悔嗎?”
樑亨兩眼依舊茫然,眼角卻涌出大顆的淚水,他木然答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成了。”段飛心中大喜,看來他終於成功了,今後誰敢不聽話,就扎他幾針,嘿嘿……
段飛把樑亨丟到一邊,目標盯上了伊元寧,不過這一次卻出了紕漏,伊元寧腦海經脈破碎,救醒之後成了個傻子,段飛不甘失敗,繼續將另四人也一一紮了針,結果只有一名千戶被成功施術,其他三人和伊元寧一樣成了傻子,六個只成功了兩個,這是爲什麼?段飛皺着眉頭總結經驗,沒想到旁邊的樑亨突然大叫起來。
“啊……我跟你拼了!”樑亨瘋狂地向段飛爬過去,卻被段飛一腳踢翻,然後仰面踩在腳下,段飛低頭望着他的眼睛,說道:“你怎麼了?”
樑亨厲聲尖叫道:“段飛,銀子你可以拿去,但是你若敢害我妻兒吃苦受罪,我變作厲鬼也不饒你!”
看來樑亨已經恢復了,這是怎麼回事?段飛有些納悶,他懶得跟他糾纏,一腳把他踢暈了,這才說道:“髒銀我自然會去取來造福百姓,但是我不會去報官抓人的,這點你可以放心。”
過了一會,那個千戶也恢復了神智,讓段飛的大計再受重挫。
不過段飛很快又高興起來,這種方法至少可以讓一部分人短時間內神志不清,作爲最後的逼供手段,效果還是不錯的。
眼下就有兩個目標,段飛的目光邪邪地向人字牢房望去……
一老一少兩個蒙古人在段飛的針術下老實交代了他們的來歷,他們的確是朵顏三衛中福餘衛指揮使布日固德派來的探子。
自從正德十二年大明皇帝正德在宣府、大同親自督軍擊敗韃靼小王子阿著之後,韃靼內部發生鉅變,阿著憂憤而死,其子卜赤被推爲首領,但是他長兄吉囊卻不服,屢次發動叛亂,又有日後大名鼎鼎的弟弟俺答窺伺在側蠢蠢欲動,韃靼內部不穩,瓦刺與朵顏三衛趁機恢復了力量,福餘衛指揮使布日固德(蒙古語:雄鷹)不敢挑戰卜赤的權威,卻窺伺東北平原遼闊的牧場,於是打起了大明遼東諸衛的主意。
賽罕和假扮他兒子的林泰就是布日固德派去遼東諸衛查探衛所兵力以及各種軍事情報的。
“福餘衛有多少戰士?”段飛反過來抓緊時機向賽罕盤問軍機。
“福餘衛有一萬五千名戰士。”賽罕答道。
“這麼少?你們也敢窺伺遼東諸衛?”段飛驚訝地問道。
賽罕語氣平靜,卻驕傲地說道:“這只是最精銳的戰士,我們韃靼人拿起武器騎上了馬就是戰士,遼東衛所戰力低下,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
段飛知道各地衛所虛報人數吃空餉以及訓練不足,兵器廢舊,還經常被剋扣糧餉,連倭寇都打不過,何況有着英勇傳承的朵顏三衛精銳鐵騎?當初太宗靖難,都要找朵顏三衛借了三千鐵騎做爲靖難軍精銳主力的啊!
“朵顏三衛總人口有多少?精銳戰士有多少?”段飛繼續問道。
賽罕的神色中出現了抵抗,但是還是回答道:“三衛諸部加上老少婦孺共有十五萬人,精銳戰士三萬多。”
段飛還想再問,賽罕的雙眼突然恢復了神采,他記起自己說過的話,突然絕望地挺身想向段飛撲去,但是他四肢皆廢,身子只是挺了挺就倒了下去,段飛望着他微笑道:“想咬我啊?可惜你沒那能力,放心,我將你招供的情報稟明皇上,說不定會派人送你們回家,可惜你回到去也不過是個傻子,什麼情報也說不出來了。”
賽罕絕望地尖叫起來,段飛又塞了顆麻藥到他嘴裡,然後再次在他腦袋上下針,一針又一針……折騰了好久,直到賽罕和林泰腦中穴脈盡數破斷,雖然一時沒死,卻永遠都變成了傻子。
王平等人守在地面上,耳朵卻在傾聽下面的動靜,長時間的安靜令人心中不安,突如其來的慘叫或者怒吼卻更讓人恐怖莫名,好不容易纔等到段飛出來,段飛臉上卻看不出喜怒,他看看天色,吩咐道:“有幾個囚犯受不了刑已經傻了,不過不要緊,本官已經得到足夠的口供,那兩個韃靼人果然是奸細,你們給我伺候好別讓他們死了,等我稟明瞭皇上再做處置。”
王平等恭維了一陣,好奇地問起段飛用的是什麼刑具刑罰時,段飛卻莫測高深地微微一笑,傲然而去。
反正明天就要見正德,段飛也懶得半夜再入宮去打擾皇上安歇,明日一早不但要送人還要去陪皇上狩獵,早點休息爲好。
“飛哥,小環怎麼又不見了?”石斌坐在段飛的院子門口苦惱地問道。
段飛安慰道:“她啊,當然是跟着小姐去啦,你放心,是你的終究是你的,不是你的強求也沒用,她們……會回來的。”
石斌放下心來,說道:“這就好,小別勝新婚,希望她早點回來……”
望着石斌遠去的背影,段飛暗暗搖頭,小環那樣的女孩其實並不適合石斌,不過這話他如何能對石斌說得出口呢?
第二天清晨,段飛率着一隊錦衣衛來到阜成門,朱|德早已等候多時了,見到段飛親自趕來,朱|德總算鬆了口氣,段飛送他出城,眼看就要到五里亭了,朱|德突然低聲對段飛說道:“段大人,你再救我一救。”
段飛打了個呵欠,懶洋洋地問道:“又有誰要殺你了?”
朱|德說道:“是古騰,本以爲段大人會要他的命,沒想到皇上竟然只是將他削職爲民,他恨我入骨,我聽說他也是今天離開京城,但是暗中卻派人走在我前頭,準備收買沿途的強盜來對付我,大人,除惡須務盡啊,古騰這老匹夫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小心他被別人用來對付大人啊。”
段飛微笑道:“可是本官已經答應了他,絕不會派人去對付他以及他的家人,你可知道他有什麼仇家或是苦主麼?”
朱|德道:“能稱爲仇家的早被他幹掉了,苦主倒是不少,大人問這個有何用意?”
段飛笑道:“本官不能對付他,但是那些苦主聽說他貶官離京,自己去找人抱復,又怎能怪到我頭上呢?”
朱|德聞言大喜,他急忙將幾個人的名字和地址告訴了段飛,段飛回頭招來個錦衣衛,低聲叮囑幾句,那錦衣衛頓時掉頭快馬加鞭地走了。
朱|德感激地說道:“段大人,朱|德承你的情,今後若有需要用得着朱|德的地方,朱|德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段飛心想:“你別再跑來跟我喊救命就阿彌陀佛了,我會混到要你來幫我的一天?我不如買塊豆腐撞死算了。”
嘴裡當然不能這麼說,段飛客客氣氣地把朱|德送到五里亭,朱|德感激地灑淚而去,段飛也帶着人馬繞過城郭,直接來到城南的永定門前。
辰時中,永定門前陸陸續續地來了不少隊伍,看他們的神情與裝備,應該都是準備去秋狩的,皇親佔了多數,他們看到段飛身後的旗幟,紛紛過來向段飛打聲招呼,其中幾個人比較有名,比如壽寧侯張鶴齡、建昌侯張延齡、武定侯郭勳等等。
張氏兄弟乃是正德的親舅舅,先皇弘治終身只有一個女人,那就是張皇后,張氏兄弟堪稱外戚之最,在京城裡向來都是打橫着走的,不過在段飛眼裡,他們兩個也就倆草包而已。
那郭勳乃是明初開國勳臣武定侯郭英六世孫,此人能在諸多候爺中脫穎而出自有其道理,段飛認真看了他兩眼,發現此人沉穩內斂,談吐風趣言之有物,是一個值得結交的人。
其餘皇親國戚多半都是誇誇其談碌碌無爲之輩,說起調狗弄鷹之術大家都很在行,至於國家大計,他們就兩眼一抹黑了。
快辰時末的時候,皇上的車駕終於出現了,在大批禁衛的護衛下,浩浩蕩蕩地出了永定門。
除了正德的玄黃天子旗之外,車隊之中還有兩面旗幟引起了段飛的注意,那是興獻王朱厚熜的旗幟以及永福公主的旗幟。
在永定門外等候的人紛紛上前請安,段飛不去湊熱鬧,直到最後一個才下馬上前施禮請安。
正德掀開窗簾,望着段飛撲哧一樂,說道:“段愛卿,你怎麼這副打扮?你腰上的大刀不會只有只刀把吧?還有那大弓你張得開麼?”
段飛沒有穿制式的常服,而是昨天買的白色短打武服,頭上戴着的也不是官帽,而是一頂斗笠,在秋狩的隊伍之中顯得極爲另類,還有他腰跨的大刀、馬鞍上掛着的長弓,都與他清秀俊朗的模樣迥異,想讓人不注目都不行。
段飛笑道:“皇上,雖然制式常服穿着很威武,卻不適宜運動時穿着,臣戴着斗笠是不想被曬成了黑旋風李逵,至於臣的刀和弓嘛,當然不是擺設,臣可是上過戰場的,皇上對臣就這麼沒信心嗎?”
正德大笑起來,說道:“好吧,這兩天有的是機會看你開弓舞刀,路上你陪我說說話,叫前面的啓程吧。”
皇上的車駕走在最前,浩浩蕩蕩的人馬殺向城南的南海子獵場,隨行者雖然不少,卻只有段飛與張銳一左一右伴在正德車駕兩旁,一路陪着正德說話,讓後邊跟着的人羨慕不已。
段飛一面給正德講昨天李玉英的那個案子,一面注意到張銳今天的裝扮也與往日大有不同,張銳這個老太監騎在馬上似乎身手還不錯,至少比段飛剛學騎馬的那段時間要強得多了。
“妙極,妙極!看來朕派你去清查冤案果然沒有錯。”正德笑道。
段飛又道:“皇上,除了這個案子之外,臣在詔獄裡還見到了一個人,這人皇上也知道的,他是佛郎機使節團的通事火者亞三,皇上還記得嗎?”
“火者亞三?不就是那個滿頭紅髮,說話古裡八怪,挺好玩的傢伙麼?”正德笑道:“他犯什麼事啦?竟然被抓到詔獄裡?”
“也沒什麼,不過是受舊案牽連,被誤認爲是假使臣抓去關了起來,臣想將他放出來,讓他在錦衣衛的軍械所裡研製火器,不過南鎮撫司鎮撫敖春卻說……除了火藥局和軍器局可以研製火器之外,其他人都不能動這塊……”
正德說道:“是有這麼回事,怎麼你想研製新火槍?”
段飛答道:“是呀,皇上,火槍替代弓箭成爲未來戰場上的主要武器是遲早的事,這方面佛郎機已走在我們大明的前面,若我們不早做準備,將來會吃大虧的,皇上難道忘記了我們被佔的屯門島,以及被滅國的屬國滿刺加了嗎?火者亞三懂得製造火槍,或者可以讓他一試。”
正德沉吟了一下,說道:“你就這麼有把握?”
段飛道:“皇上,臣沒有一句虛言,臣身上就帶着兩把重金收購所得的佛郎機火槍,皇上一看就知道這種火槍比咱們大明的火槍優秀得多了。”
PS:明天就要上火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