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大人……段兄弟。”那人影還在遠處便高聲招呼起來。
“賀大哥(少俠)(大師兄)”段飛、史總捕、嶽玉麒分別與來人打招呼道。
來者正是賀盛,他氣呼呼地快步走了過來,身上衣襟有些凌亂,段飛眼尖,甚至在他頭髮上看到一些草屑。
只見賀盛望着嶽玉麒關心地道:“玉麒,你沒事吧?與那賊子交手了嗎?怎麼一轉眼就不見你了。”
嶽玉麒照原話對他說了一遍,然後反問道:“大師兄,你跟他交手了?”
賀盛有些鬱悶地說道:“我一開始就追丟了你們,後來沿着你留下的記號一路追下去,不久我發現了一個身穿黑色夜行衣的傢伙,他向我打了一鏢,然後轉身就逃,輕功看不出來歷,與我速度差不多,卻像條蛇一樣滑溜,我追着他來到一處草場,不知那傢伙怎麼弄的,無數草葉從天而降,擋住了我的視線,等我鑽出來,那傢伙已經消失了。”
賀盛攤開手掌,一隻十字鏢閃耀着寒光躺在他的手心,史總捕將那十字鏢拿去左看右看,說道:“又是十字鏢,看來那人就是襲擊阿飛你的人,他應該是早準備好了機關阻攔追蹤者,所以賀少俠纔會追丟的。”
段飛關心的卻是:“賀大哥,你看到了他的臉嗎?他有多高?是男是女?請儘量將他的特徵說的詳細些。”
賀盛搖頭道:“他簡直用黑布將自己從頭到腳包起來了,我沒看到他的臉,他的身材嘛……比玉麒高一寸到兩寸,也比他壯實得多,但是他的輕功真的很不錯,玉麒是我們華山三代弟子中輕功最好的,都被他拋開了……”
段飛若有所思地望向嶽玉麒,嶽玉麒聰明伶俐,似乎感覺到了他的疑惑一般,轉頭向他解釋道:“那人速度沒我快,但是就像大師兄說的一樣,他的腳步比蛇還要靈活多變,我的黃雀七折也跟不上……也許他是欺負我見識不足,認不出他的步法與來歷,在大師兄面前他就不敢那麼做了。”
史總捕點頭道:“看來確實是這樣,這麼說來,那人的真正來歷應該很容易被認出……”
大家互望一眼,段飛道:“總捕大人,我們現在去下一個兇案現場,請你下令召集所有海安鎮已知的武林人士,看完這個現場之後我想與他們會晤一下,兇手……說不定就隱藏在他們之中……”
……
這是段飛來到海安鎮後看的第六個現場,按照時間順序,這應該是兇手第七次出手,與前六次不同的是,死的是兩個人,而且不是王家的直系親屬。
死者是兩個老家人,屍體已經入葬,段飛只能從別人的描述來了解他們的情況。
這是王家四子王善雅大宅院中的一個小分院,並不屬於僕人的居所,左邊緊挨着的就是王家老宅,右邊就是王王善雅宅子的後院,可見這個小分院的不同尋常。
院子不大,但是安排得倒是挺精緻,房屋前有一小片微顯凹陷的平地,道路兩旁是青翠的菜地與花園,現場整整齊齊、有條不紊,看不出一絲曾經死過人的痕跡。
正在皺眉不語時段飛心中不禁想起了史總捕的介紹:“死的兩個家人名叫王福、王祿,是那邊虎視眈眈的兩個老頭的結義兄弟,他們四個人的名字剛好湊成福祿壽喜四個字,據說是王德全當年給他們起的,死了兩個兄弟,咱們又沒能及時破案,他們對咱們很有意見。”
段飛感覺得到那兩對火辣辣的眼睛從未離開過自己,他心中一動,擡起頭向站在檐下的兩個老頭嗤地一聲輕笑道:“這倒是奇怪,你們這麼緊張,是因爲死了兄弟吧?爲什麼你們的主人們死了兄弟、妻子卻好像一點都不着急呢?”
現場在此前一片安靜,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期待他有所發現,段飛的這聲嗤地一聲笑,驚動了那邊兩個老家人,他們吹鬍子瞪眼睛地怒道:“臭小子,你這是什麼意思?”
段飛懶洋洋地摳了摳耳朵,笑嘻嘻地道:“兩位老人家耳朵倒是挺靈便,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不必在意,既然你們終於肯說話了,不知你們的兩位兄長被人殺害的時候你們在哪裡呢?”
“我們在外辦事未歸,怎麼了?難道你竟敢懷疑我們兄弟?”王壽怒道,旁邊的王喜也怒目相視。
“豈敢豈敢,我怎麼會懷疑二位呢……兩位可曾習過武?不要說謊哦,看你們身形高大骨節粗壯,那一對拳頭……嘖嘖,可以想象給你們結結實實打一拳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習過武又如何,我們四人以前就是老爺的保鏢,還經常護送商隊,怎可能不會點武功?”王壽怒哼道。
段飛笑嘻嘻地說道:“不要生氣,殺你們兄長的又不是我,好好配合我們查案才能儘快抓到兇手……話說回來,你們都會武,又是見過現場的人,想必瞭解的情況比那個白癡仵作以及不會武功的捕快們要多得多,請問,當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兇手是如何將你們兩位兄長殺害的?”
王壽與王喜對望一眼,同時點點頭,王喜道:“好吧,我告訴你們,我們兄弟四人確實會武,都是以前年輕混江湖的時候跟一個老乞丐學的,雖然勤練不輟,但是限於資質和學藝太遲,一直以來都籍籍無名,我們兄弟四人浪蕩江湖,什麼都做過,直到最後跟了老爺纔算安定下來,我們都發誓要終身追隨老爺,沒想到……沒想到兩位老哥哥卻突然先走了……他們那晚上兩人聯手對敵,竟然沒能撐過三招……”
段飛打斷道:“你怎麼知道沒超過三招?”
王喜哽咽着說道:“我們兄弟四人的武功都是走大開大合的剛猛路子,這個小院這麼小,兩個哥哥若是能多走幾招,早都連牆一起拆了,這些花花草草又豈能安然無恙。”
段飛點點頭,道:“繼續說。”
王壽接着道:“至多不過三招,我兩位老哥哥便被兇手制住,兇手明明可以將他們直接殺了,卻點穴將他們制住……”
“點穴?”段飛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王壽嗯了一聲,兩眼發紅哽咽道:“那個狗賊……制住我兩位老哥哥之後……之後……竟然把他們活活閹了,這才一刀割喉而死,那狗賊,若是被我逮住,我定要將他一寸一寸地活剮了!”
從他的話語中段飛聽到了滔天的恨意,段飛驚訝之餘心中不禁暗歎,倘若王福王祿沒有幹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別人又豈會讓他們死得這麼恥辱?
段飛想了想,問道:“你們以前可是去過日本?或是得罪過什麼來到我大明的日本人?”
王喜哼地一聲冷笑,道:“段捕頭莫非也認爲我兩位兄長是被倭寇所害?”
段飛道:“我沒這麼說,不過既然你說了,我倒是想聽聽你的意見。”
王喜冷笑道:“自從老爺來到海安鎮,爲了保住地方,我們哪年不跟倭寇鬥上幾次?倭寇手中的東洋刀非常的鋒利,每當擊殺倭寇得到東洋刀,老爺便會將它獎賞給作戰最英勇的家族子弟,這種刀咱們漢人多半用不慣,都束之高閣或者作爲戰利品收藏起來。”
頓了一下,王喜繼續道:“大少爺被害之後我們便發現他當年血戰倭寇後得到的戰利品,那把東洋刀不見了,同時不見的還有些倭寇們愛用的兵器,比如十字鏢,倘若段捕頭聽說了什麼關於倭寇的傳聞,定是某些別有用心的人假扮倭寇去做的,海安鎮中絕無倭寇!自從我們王家來到海安鎮後十多年來始終如此!何況,據跟那賊子交過手的人說,那賊子雖然手持東洋刀,但是刀法卻很生疏,依稀是自流傳很廣的少林羅漢刀法演化而來,根本不是凌厲懾人的東洋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