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安鎮的夜色是靜寂且美麗的,直到一聲雷霆巨響撕碎了靜寂,將所有人都從睡夢中驚醒,段飛也在第一時間衝出房屋,仰首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火光照亮了天空,正是王家老宅方向。
“糟了,這兩個該死的笨蛋!”段飛用力地一跺腳,回屋套上公服匆忙向外走去。
幾乎所有人都被吵醒了,史羽峰也一臉震驚地出現在段飛面前,他見了段飛便駭然問道:“怎麼回事?”
段飛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似乎王家老宅被雷劈了。”
“不是雷劈,應該是火藥炸的,這下麻煩大了!”嚴捕頭匆匆趕上說道。
海安鎮不大,段飛他們一路狂奔,不一會便來到了王家老宅,只見人聲鼎沸、火光熊熊,差不多半個小鎮的人都趕來了,觀望的觀望,救火的救火,一具具炸得四肢不全渾身焦黑的屍體被擡了出來,王老爺子跪在一具屍體邊,正在嚎啕大哭。
史總捕他們一到便有人迎了過來,若非他們頭上光溜溜,光是那一身破爛與鍋黑臉段飛幾乎認不出他們來了。
“五位大師,這是怎麼回事?可抓到兇犯?”史羽峰問道。
圓證大師滿臉黑灰,連眉毛鬍鬚都被燒掉不少,他怒瞪了段飛一眼,這才答道:“兇手有兩人,一個出現引開了我們,第二個衝進王家院子,直接扔了個火藥包,王家人死傷慘重,王德全剩下的兩個兒子也死了,我們急着回頭救人,結果讓那兩個兇手都跑了。”
段飛看了王德全一眼,向他走去,身材高大的王壽擋在他面前,神色猙獰地喝道:“滾開!你們還來做什麼?若不是你們這些沒用的官差,老爺他也不至於……也不至於……”
“阿壽,別說了,讓大人們過來吧……”王德全平靜地說道。
“是,老爺。”王壽狠狠地瞪了段飛一眼,這才讓開了。
“王老爺子請節哀,我們定會捉住兇手爲你報仇的。”段飛說道。
史總捕瞥了段飛一眼,這話應該是他來說的,這小子竟然搶了去,也不知打的是什麼主意。
王德全淡淡地道:“有勞大人了,王某有些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史羽峰說道:“王老有話請直言。”
王德全悲憤地說道:“大人要我們將王家直系兒孫都聚攏在一起,莫非就是想看着我們被人一鍋端麼?”
“這從何說起?”段飛道:“絕無此事,我純屬好意,只是沒想到兇手竟如此狡猾,明知人力不可爲,竟然去買了火藥……”
史羽峰轉身喝道:“去幾個人,給我查查海安鎮的火藥鋪子,是誰賣給兇手這麼多的火藥!”
王德全嘿地一聲冷笑道:“盡做沒用的事,海安鎮唯一的火藥鋪子是我侄兒開的,他怎麼會賣火藥給面生人?定是兇手偷或搶來的,能查到就怪了。”
史羽峰被頂了一句,心中不免有些不爽,加上他現在已經開始懷疑王家人的來路,於是便寒着聲音說道:“王老爺子的意思是我們無能了?”
“豈敢,我一介小民豈敢指摘大人們辦事,我只是想告訴大人,兇手受了傷,至少丟炸藥的兇手受了傷,海安鎮不過是個彈丸之地,以段大人的本事,要抓住兇手應該不難吧?”
“兇手傷在何處?”段飛說道:“我還要看看現場才能找到線索,比如兇手的血跡什麼。”
王德全嘿嘿慘笑道:“看吧,去看吧,遍地都是血肉啊,我孩兒們的血肉啊……”
看他一臉的瘋癲樣,段飛和史羽峰也不再說什麼廢話,帶人進了院子,少林五僧也隨之而入。
迎面看到的是一座完全被炸垮燒光的大房子,現在廢墟中還在冒着青煙,燃着大火的都是左右的偏房了,王德全說的沒錯,滿地都是血跡與血肉斷肢,空氣中飄蕩着一股烤肉的怪味……
“當時的情形如何?王家人死傷了多少?”段飛問道。
又幾個黑碳團聚了過來,分別是清虛、嚴總鏢頭以及賀盛等幾個,他們闖入火場中救了不少人,因此才被薰成了這個樣子。
少林武當的人都沒理睬段飛,賀盛替他們回答道:“當時一個蒙面人向我、圓方大師以及青嵐道長各射了一枚十字鏢,我們便追了過去,沒想到後面又出現一個黑衣蒙面人,如入無人之境般闖入了王家後宅,毫不猶豫地朝那間屋子扔了個火藥包……”
聽了賀盛的敘述,段飛了解到了當時的情況,炸藥包破門而入在裡面爆炸,將房屋掀翻,當時大家有的被震倒,有的愣住了,黑衣蒙面人也被震倒,他爬起後看着漫天的血雨哈哈大笑起來,就這麼一耽擱讓他受了傷,因爲炸倒的房子裡竟然衝出一個人來,他如凶神般撲向黑衣蒙面人,只一掌便讓兇手吐血受傷,然而兇手輕功超卓,借那一掌之力竟然逃之夭夭。
“當時我不在現場,不過……聽在場的人說……”賀盛很無奈地說道:“他們說黑衣蒙面人逃走時用的是華山派的踏雪七式輕功……而玉麒……至今不見蹤影……”
“我在這,師兄。”嶽玉麒沉着臉從屋頂跳下,在衆目睽睽下,他走到賀盛面前,說道:“師兄,我聽到爆炸聲便迅速趕來,沒想到路上發現了一個黑衣蒙面人,我將他攔住,那人用的是武當柔雲劍法,功力比我強得多,我攔不住他,一路追下去終究被他逃了。”
“賀少俠,嶽少俠的話你相信嗎?”清虛道長不客氣地質問道。
賀盛將嶽玉麒拉到自己背後,沉聲說道:“我相信,我當然相信師弟的話,不過……他也有可能是被迷惑了,武林中會柔雲劍法的人多的是,以玉麒的閱歷看不出對方真正來歷也是正常的事。”
“說得好,我也一直相信玉麒是個好孩子,若他是兇手,在暴露了的情況下他還敢跑回來送死嗎?再說以玉麒的年紀修爲,他有可能屢屢逃過諸位的追殺嗎?”段飛堅定地站在了嶽玉麒的身邊。
史羽峰的眼裡閃過一絲迷惑,他質問道:“賀少俠,除了你們二位外,華山派可還有人在海安鎮嗎?”
賀盛搖頭道:“不可能,幾位師弟正在閉關,師叔們輕易也不會下山,若是有人下山掌門師尊必會通知我的。”
史羽峰向賀盛拱拱手,說道:“賀少俠,這就沒辦法了,我們需要暫扣嶽少俠配合調查,請賀少俠原諒。”
“不行!”賀盛說道:“廣大俠也是配合調查,結果情況如何大家都知道,我絕不會讓師弟重蹈覆轍!”
賀盛與史羽峰針鋒相對地對峙起來,嶽玉麒卻走了出來,說道:“師兄,請不要與史總捕爲難,我跟他們走好了,反正真相總有大白之日,我就算吃點苦頭也在所不惜,何況飛哥剛纔說過,他相信我不是兇手的。”
“不錯,我保證在真相大白之前,我與史大人絕不會動玉麒一根毫毛的。”段飛信誓旦旦地說道。
少林武當的高人對他的話都嗤之以鼻,連嶽玉麒都下意識地聳了聳鼻子。
史羽峰一揮手,幾個捕快蜂擁而上,段飛卻道:“讓我來。”搶過鐐銬,將嶽玉麒雙手銬在身前,其他的東西都丟了回去,嶽玉麒與廣丹鬆受到的待遇有如天壤之別。
賀盛黑着臉說道:“段大人,倘若我師弟受到任何傷害,我可不與你罷休!”
段飛朝他點點頭,目光在四周轉了轉,說道:“到底傷亡情況如何,怎麼沒一個人告訴我?難道還沒點出個數目?”
一個王家家丁黑着臉答道:“大人,包括兩位少爺兩位侄少爺在內,總共死了六人,重傷八人,被震傷和碎片砸傷者難以計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