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冒了這麼大的風險,就是爲了這兩位嗎?”
阿音在楚烈的身邊,紅色長袖如雲霧翻騰,生出幾分血色意境,防備着那些鬼差,抿了抿脣,少女看着楚烈幻化出的僧人開口低語,語氣平靜,卻隱約有着一絲略微的不滿。
“是也不是。”
楚烈雙拳一碰,發出了一聲宛如鐘鳴般的浩大回響,面色平靜地注視着前方,沉默了數息,才道:“這一次算是我虧欠你二人,那女子……當年是我將他們拆散,男子留在人間,女子入地府……自己做的錯事,如果可以,還是希望能夠挽救一下……”
而且,那兩位恐怕還是未來並肩的戰友啊……
雍文成,文曲星君轉世,天生才氣八斗,卻願意爲自己死去的髮妻而耗陽氣延壽……
阿香,月老弟子轉世,雍文成髮妻,一身氣運宛如十里灼灼桃花,明豔,同樣雄厚到不可置信,即便是奈何橋上孟婆湯,也無法洗去她的回憶……
目光橫掃了一眼還緊緊抱着的兩人,楚烈燃起渾身的光焰,沉聲道:“兩位,有什麼話之後再說,先衝出去再說。”
“這位大師不用擔憂。”
雍文成一手緊緊抓着阿香的手掌,臉上滿是感激之色隨即一把捏碎了手中一塊軟玉,地府陰間上空陡然一亮,原本墨色的天空之中一顆顆星辰浮現出來,星羅密佈,明明應該是浩瀚無限的宇宙,卻不知爲何給人一種拘束壓抑之感。
嗡嗡嗡!
天空之中,星辰驟亮,溫潤如玉的聲音徐徐道:
“天地,大同。”
漫天的星辰之光驟然大量,璀璨的星輝散落下來,霎時間就將眼前的一切籠罩其中,原本警惕防備着楚烈等人的鬼兵鬼卒盡數被阻攔,而楚烈只感覺自己的身子一輕,眼前的一切變得無比虛幻,最後的視線看得到遠去憤怒咆哮的鬼將,下一刻,墨色的陰間天空被澄澈的湛藍所替代,雲捲雲舒,耳畔流水潺潺之聲,一位面色儒雅溫和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桌前,手指修長,捻起一枚黑棋剛剛落在棋盤之上,發出了一聲輕響。
碰!
耳邊似乎聽到了這樣的輕響,眼前殘存的星光宇宙畫面轉呀之間便崩碎消失不見,一顆顆星辰褪去了耀目的星輝,染上了黑白二色,竟然只是男子身前棋盤之中的一枚枚黑白棋子,楚烈瞳孔微微一縮,心下駭然無比。
那男子先是朝着楚烈微笑着點了點頭,隨即目光便落在了雍文成和阿香身上,撫須輕笑道:“夫人果然天姿秀麗,看來文成此次地府之行,得償所願。”
雍文成在少女耳邊低語了兩句,隨即便肅整衣冠,與妻子一同大禮拜下,道:“還要多謝武侯大人,若非大人出手,我夫妻二人恐怕今生今世再難得相見。文成心服口服,願入朝爲官,匡扶天下,不過……”
書生的話微微一頓,隨即似乎是不知道該如何說是好一樣,臉上浮現出了猶豫之色,武侯看了看他,輕笑着道:“文成可是希望我能夠助你,可讓夫人能長留人世?”
“是……文成明白此事過於得寸進尺,但是我生平唯愛此一人,還望大人成全!”
話音未落,雍文成一撩衣襬,就要直接跪倒在地,對於任何一個讀過詩書的人而言,這已經是自辱之舉,何況是文曲星君轉世的大才,足以見到他的誠心堅定,但是他卻並沒有能夠跪拜下去。
一隻寬厚的手掌託在他抱起的雙拳之下,明明不見用力,但是雍文成的身子卻沒有辦法再跪下去,武侯看着他溫和笑道:
“你我日後同朝爲官,須知天地君親師,我不屬於五者任一,你無需跪我,至於夫人之事,你更是不應該尋我,老夫略通卜算之道,夫人的緣法不在你,也不在我,只在你身後那位大師之上。”
“大師……”
雍文成微怔,下意識地轉頭看去,就看到了楚烈平靜的模樣,在他的身後月兒小臉發白,還不清楚自己現在怎麼突然就到了這裡,而一邊的阿音則是輕笑着安慰她,兩女一者單純可愛,一者沉穩溫柔,卻都是面容秀麗動人,書生的面色便不由得有些古怪。
君子應坦蕩,恩怨分明,可是眼前男子明明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樣,身後卻有兩位姿容秀麗,各有千秋的美麗少女,實在讓他心裡面不能不浮現出一絲猶豫。
但是遲疑了片刻,對於武侯的信任還是壓倒了自己心中的懷疑,朝着楚烈深深拱手行禮,感激地道謝之後卻也不曾起身,依舊是那副行禮的模樣,道:“大師可能夠救我內子?若有方法,在下願傾其所有,赴湯蹈火亦在所不惜,”
楚烈看了雍文成一眼,這個書生是個不懂得說謊的人,心裡的情緒都明顯地反映在了臉上,但是楚烈心中也明白對方的擔憂——
只要是個男人,看到一個和尚帶着兩個美豔的女鬼,搶在自己前面去劫獄救自己的髮妻,無論是否對這個和尚感到感激,無論這個和尚看上去有多正經,心裡都一定會打起十二分的警惕。
心中思量,當下雙手合十,輕聲誦唱了個佛號,楚烈壓抑住眉眼中的鋒銳,平和道:
“阿彌陀佛,貧僧沒有辦法,有辦法的是我的一位朋友,實不相瞞,貧僧身邊這兩位姑娘也是鬼修之軀,修爲已經足以匹敵人體大藥級別的修士,便是那位朋友的侍女……”
“貧僧這次去救閣下發妻,也是爲了我那位朋友想要收一位弟子。”
一旁的兩位侍女面色微微一呆,看了看楚烈一連平和淡然,面不改色地說着子虛烏有的事情,月兒險些直接叫出來,只是她還沒有叫出聲來,身後的阿音就已經以劍指點在了月兒腰後一處氣穴上,體內勁氣一轉,月兒的身子直接僵住,隨即便被同樣面不改色的阿音輕輕攙着,依舊站在原來位置上,看不出任何不妥。
而雍文成聽到這一句話則是雙瞳猛然一亮,竟然忘記了儒家禮儀一樣,猛地擡頭踏前一步,急切道:“大師此話當真?!”
“阿彌陀佛……”
楚烈喧了個佛號,眉目平和淡然,就像是一個標準的佛門高僧那樣平和道:
“出家人不打誑語。”
可我不是出家人。
“太好了,太好了!”
雍文成面露狂喜之色,連連踱步,阿香則是安靜地注視着這位已經兩鬢斑白的書生,面容溫柔,似乎只要這樣靜靜注視着他就已經足夠,書生來回走了十來遍才安下心來,突然想到一件事,朝着楚烈問道:
“對了,敢問大師那位朋友現在在哪裡……”
“額,對,是在下欣喜以至於失禮,在下壽陽雍文成,敢問大師法號?”
“……”
楚烈那張‘溫和’的面龐微微一僵。
法號?總不能將地藏搬出來吧?
安忍不動如大地,靜慮深密如秘藏,這一個法號恐怕太恐怖了些,只能夠另編一個……
楚烈的目光從院子裡無意識搖曳着,突然注視到了白衣少女,一絲火花從心底升起。
於是,在這皇朝武侯院落之中,一位穿着墨色僧衣,面龐平和的得道高僧對着殷切的清秀年輕人沉聲道:
“阿彌陀佛。”
“貧僧,法海……”
PS:有朋友說上兩章沒啥印象,也感覺無厘頭,咳咳咳,是我的鍋,因爲那是很久之前的章節了,就是剛剛開始,當六扇門,人鬼情未了那個任務,書生妻子死了,爲了能夠廝守,用自己的陽氣爲妻子續命的故事啊~
PS2:今天有點事情,作者君現在才更新,非常抱歉哈~然後今天只有兩更了,這一點真的是非常非常抱歉,明天就會恢復到三更的,諸位包涵包涵哈~(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