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釋:有書友分析說,應當把這一切加諸於小皇帝身上,以便讓小皇帝身敗名裂,槍手其實最早也是這麼考慮的,不過左思右想之下,還是放棄了。因爲不管怎麼說,李恪都是皇帝,如果說一個皇帝需要用這種手段來刺殺麾下大臣而謀奪權利的話,可見李澤平時有多麼跋扈,小皇帝過得有多麼的不堪。這豈不是從另一個方向上證明了李澤的確準備謀朝篡位以至於逼得小皇帝鋌而走險?這對於李澤的名聲是極度不利的。所以只能把這些都栽到向訓的身上,把向訓搞臭。而一個假的小皇帝,也更利於李澤控制以及爲後來的接替皇位做好準備。)
開平十八年的十二月,註定將會永久的載入史冊。因爲在這一個月裡,發生了太多驚心動魄的事情。
開平,仍然是已經過世的太上皇李儼的年號,小皇帝李恪雖然登基爲帝,但因爲年紀尚幼,並沒有親自執政,所以依然沿用着李儼的年號。
十二月,李儼薨。
十二月,回鎮州奔喪的李澤遇刺。
十二月,小皇帝李恪自廣州港登陸,以嶺南節度使向訓,福建觀察使容宏爲首的十餘名南方節鎮一齊於廣州港迎接李恪。
十二月,李恪在廣州宣佈親自執政,並稱李澤爲國賊,號召全天下忠於大唐的仁人志士起而共擊之。
天下震動。
而也是在十二月,剛剛經歷了刺殺風波的李澤,卻絲毫沒有受到這些事情的震動,依然有條不紊地在鎮州爲太上皇李儼舉行了盛大隆重的祭奠儀式。讓天下人震驚的是,又一個小皇帝出現在了祭奠儀式之上。
這個李恪在李儼靈前,宣佈親自執政,改年號爲洪武。
天下譁然!
誰纔是真的李恪?
不等廣州方面做出進一步的反應之前,大唐週報,連續刊登出一件件足以讓所有人都驚掉下巴的大事件。
第一件,就是太上皇雖然一直病勢沉重,但在朝廷太醫局的多位太醫的精心治療之下,身體已經大有好轉。突然離世,並不是因爲舊病難愈,而是因爲受人刺殺。
而刺殺太上皇李儼的,居然就是準皇后娘娘向蘭。
而這一切,有太上皇身邊的貼身太監以及太后爲證。
因爲在向蘭進入鎮州的別宮之後,整個別宮的內部防守工作,都已經交由了向氏一系人馬。而在太上皇離世前後數天,除開向蘭,太后諸人見過太上皇之外,其餘人都不曾進入過別宮。
大唐週報的報道極爲詳細,甚至公佈了太上皇李儼的醫案,以及在事發之後,太醫局對於太上皇遺體的詳細檢查,證實太上皇之死,是因爲中毒而亡並非自然離世。
而向蘭謀殺太上皇的動機何在呢?
大唐週報亦給予了詳盡了分析。
就是爲了誘騙正在洛陽前線的宰相李澤回來奔喪。
目的就是爲了刺殺李澤。
在大軍之中想要殺死李澤無疑是天方夜潭。但只要李澤離開了軍中,機會便會大增。
這個機會不可謂不巧妙。
對僞樑的戰事已經進行到了最關鍵的時刻,李澤不可能功虧一簣撤軍還朝。但太上皇死去,他身爲大唐宰相,自然也只能返回鎮州治喪。
刺殺計劃設計的精巧之極,前後因果相互呼應,環環相扣,由不得人不相信。
更重要的是,在鎮州這樣的通州大邑,各地商賈雲集,自然也是耳目衆多,在那一個夜晚,別宮之中的轟然爆炸之聲,不知爲多少人親耳聽到,親眼看到。
而在靈壽縣邊境處,數千叛軍被擊殺,屍橫遍野,到現在那裡還是血腥氣濃厚,不知多少野獸在此地徘徊不去。而這,自然也是瞞不過人的。
而這些人,全都是向氏之人。
而最重磅的,莫過於原向氏將領,向蘭親兵統領向杞的自白書。
而隨着向杞的自白書被公之於衆之後,於鎮州被俘的其餘向氏諸人,也一一招供,他們的供書也被大唐週報大肆刊登。
現在的大唐週報,可不僅僅行銷於李澤控制下的區域,在僞樑的地盤之上,在南方的地域之中,大唐週報亦是極爲敞銷之物。
對於敵視李澤的人來說,大唐週報之上經常刊登朝廷的人事變動,軍事調配,政策施行,他們可以從中窺見北地朝廷的動向,估摸下一步李澤要幹什麼。
對於那些商人來講,大唐週報可以讓他們於其中尋覓到無限的商機,什麼暢銷,什麼賺錢,哪些是新興的產業,北地又弄出了什麼新東西,商人的嗅覺向來靈敏,只需要搶得先機,那便是滾滾財源。
而對於普通人來講,大唐週報上的那些奇聞軼事,皇室趣聞,達官貴人的怪癖愛好等等,又是他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正因爲這些原因,所以大唐週報的銷售,早就遍及天下,併爲所有人都喜歡。
但除了李澤等少數人之外,其它人並沒有意識到,這意味着什麼?
這意味着話語權。
這意味着大唐朝廷可以在需要的時候,把他們想要告訴大家的話,堂而皇之的寫在上面,然後在極短的時間之內便讓天下人所知曉。
這便是輿論。
這便是宣傳。
等到廣州朝廷看到最新一期的大唐週報內容意識到不妙的時候,成千上萬份這一期的報紙已經民間傳播開來。
對於上面關於太上皇之死,李澤遇刺的一系列有理有據的記載,瞬間便引爆了天下。
向訓大爲震怒。
南方各地,兵馬巡捕齊出,抓捕這些印刷大唐週報的印坊中人,並且收集銷燬這些已經傳播開來的報紙。
亡羊補牢,卻亦是爲時已晚。
你愈是禁絕,便愈是引起了人們的好奇之心,所有人都想知道這件事的後續到底如何。
公開的印刷售賣大唐週報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因爲這會掉腦袋。但這並不能禁絕那些私下裡印刷售賣的行爲。
一份大唐週報,過去不過要五文錢,現在驟然漲到了一個銀元,然後便是五個銀元,甚至於十個銀元。但因爲能夠賣出去的已經不多,仍然是一報難求。
而大唐週報的後續報道,並沒有讓這些花了大價錢買了報紙的人感到後悔,因爲猛料一個接着一個的到來。
向氏謀殺的不僅僅是太上皇,不僅僅是李澤,還有當今皇帝李恪。
因爲他們的手中,已經有了另一個李恪。
將鎮州真正的皇室宗裔幹掉,弄一個西貝華來裝點門面,向氏要做的纔是謀朝篡位的勾當。
大唐週報,甚至將現在在廣州登基稱帝的那位李恪的真實面目都給揭了出來。
此人姓古名川,是嶺南平潭茅草崗村人氏。因一個偶然的原因被向氏發生此人長相酷似皇帝李恪因而被向氏弄進了府中以作漁目混珠之用。
而當有好事之人發現平潭茅草崗村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渺無人煙的時候,這件事便幾乎是板上釘釘了。
因爲在民間,知道茅家崗村的人可不少,認識茅家崗村民的人可也不少。
但現在,這個村子裡的人,全都莫明其妙的消失的無影無蹤。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去哪裡了?
當然是被滅口了。
被誰滅口了?
這還用說嗎?
難不說李澤還能派人千里迢迢跑來這樣一個小村子殺人不成?
所有人都有恍然大悟的感覺。
原來在廣州的這個皇帝是假的啊!這才能說得過去啊!不然的話,小皇帝是怎麼從鎮州逃出來的呢?
向大帥說李澤是國賊,是要謀朝篡位的野心家。如果真是這樣,那李澤對於小皇帝應該是看管得極嚴實才對,怎麼會讓這樣的一個重要人物如此輕易的逃之夭夭呢?沒看到連向大帥的親孫女向蘭都在鎮州被抓住了嗎?連向氏大將向杞都被活捉而投降了嗎?
沒道理身份比向蘭還要重要的小皇帝李恪就這樣輕而易舉地從李澤統治的腹心區域逃了出來!
除了是假的,是向大帥本來就準備好的西貝貨,這纔在道理上能說通啊!
大唐週報仍然在南方秘密發賣,傳讀,而流言更是甚囂塵上。位於廣州的小朝廷的實際控制者向訓,除了暴怒,除了派出大量的人手去抓拿這些傳播謠言的人之外,竟是毫無辦法。
向訓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親孫女已經死亡的消息,傷心之餘,卻又突然發現自己似乎作繭自縛,弄來了李恪,但現在卻成了手裡的一個大麻煩。
除了一口咬定廣州的李恪是真的外,還有什麼別的辦法呢?
問題是,他沒有大唐週報。他沒有辦法告訴李澤手裡的那個李恪纔是假貨,他也沒有辦法告訴世人,那個假貨就是自己送到武邑去的。
如果這麼一說,豈不是變相應證了大唐週報前面刊登的太上皇實是死於被謀害之事是真的,是自己的孫女下的手?
“父親,這些嘴上之爭,毫無意義。”向真扔掉了剛剛拿到手的一份大唐週報,道:“不管是我們,還是其他各鎮節度,現在並沒有其它的路可走,只有奉李恪爲主這一支獨木橋可走,至於那些愚民百姓,他們怎麼認爲,並不重要。而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整軍備戰,我們與李澤之爭,最終還是要落實到戰場之上的。”
向訓的目光從地上的大唐週報之上收了回來,如今的大唐週報,印刷愈來愈精美了,不但有文字,還有了圖案。
“今天晚上各位節度使的集會都已經準備好了嗎?”他問道。
“已經準備好了!”向真道。“只要大家齊心協力,那麼以東南的財力,與李澤並不是不能一戰。”
“我們向氏這一次要做好作出重大讓步的準備。”向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孩兒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