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來兩人亦是久別重逢,張入雲一時見了也自欣喜,正待與少年打個問訊,卻見那少年衝着自己古古怪怪的一笑後,方驚聲道:“二弟果然在此等候爲兄,真信人也!你要的這破經卷害得我惹了好些麻煩,且爲此被人打傷,今先還你!至於身後的女子你也該爲大哥我擋一擋!”說話間已是踏浪近至張入雲身旁,隨手交給他一團物事。
張入雲聞他言道自己有傷,一時果見少年腰跨肩頭果時有好幾處帶了血跡,正自疑惑時,卻沒防到對方竟會給自己東西。正待還與他,就見少年已是轉身躲在自己身後。緊接着卻又見得水下躥出一道人影。張入雲還未來得及避讓,卻見來人手中已是握了一把精光四射的短劍直向自己當胸刺來。
張入雲當下便是驚了一跳,原來那水底刺客功夫極高,雖是分開水面才得取劍當胸疾刺,但竟驚雷之聲,且劍上精光耀眼,寶劍尚未及體,劍芒已然當先而到。張入雲當下只想着暫避鋒芒趨避,只是忽又想起身後還有那少年,爲防自己閃身,他卻不及躲避,無奈之下,只得屈指扣出一記指風將那寶劍彈歪。
幸得張入雲存的心思只是將劍彈歪,並不是要將來人剋制,當下一記指勁擊出,就覺刺客這一劍附着的內力竟是強勁無比,顯是取人性命的殺着。若剛纔自己彈指神通是與其針鋒相對的話,恐還要受些輕傷。當下他將敵劍移避,趕忙翻身趨避,張入雲知那少年一身輕功與自己只在伯仲之間,只要自己脫附的開,他也一定能做到。
不想敵人卻是不給張入雲絲毫閒暇退讓的餘地,雖是右手劍被他彈開,左手一揮又是一劍撩上,竟和前一柄一樣的威力。且那人一身劍法出衆,每一招一式雖都是進手強攻,但卻附有凌厲的後着,張入雲只與其相鬥一二式,便知她劍法精奧,非同一般。
雙方交手數個回合,張入雲纔看清對方來是一年少女子,且年紀甚幼,就連身量都未長足,但身法精妙,與其劍法正是相合,顯是得了高人指點。且連一身內力也是純正和平,雖還年幼,但與張入雲相較竟不逞多讓,靈動之際甚至猶有過之。
如此年少高手,張入雲遊歷江湖還是第一次得見,心上不免又驚又奇,好在那女孩本領終比自己遜了一籌,一身臨敵的經驗又差的自己多矣,只十餘個回合,張入雲便已是應付自如。正在二人激鬥之際,張入雲忽覺身後少年警訊,正待開口與那女孩說和,不料對方雙手連環,激近身邊搶三式,把自己也弄了個手忙腳亂。再察覺時身後人已是去的遠了,知再追不上,一時下搖了遙頭,明白自己已被那少年給戲弄了!
張入雲此行目的爲的是向白沙坪上莫家小姐求取金釵,此時見這少女模樣,想也是白沙坪上的人,當下不敢與其當真角鬥,只得連用輕身功夫閃避來人。只是如此一來卻又犯了女孩的爆性,得勢之下手中雙劍如潑風般的向着自己傾瀉,縱是張入雲一身輕身本領也是避得艱難。再後張入雲忽得看見那女孩左手中指上套了一件墨玉所制的指環,忽然想起些什麼,忙高聲道:“且慢,大家都是自己人,不要因誤會傷了和氣!”
未料那女孩正打發了性,聞聲只惡語相向道:“什麼自己人!誰和你這淫賊的幫兇是自己人,本小姐打的就是你這樣的自己人!”說罷趁張入雲手腳放慢,刷刷刷又是三劍,卻險些將張入雲半邊頭髮削去,一時他頭巾被女孩挑落,滿頭烏髮如水一般披散了下來。
眼見這女孩不可以理遇,張入雲也不由得皺了眉,慎惱之下,長髮無風自舞已是絞結成了一條大辮,掌上也已將流星指套上。待張入雲這面也動用上兵器,場上形式立時改觀,任是那少女手底如何兇狠,也盡被他左手流星指擋下。且此時張入雲也不再刻意忍讓,體內真力也開始與少女長劍相撞,過得七八個回合,果然那女孩被張入雲內力震得雙臂痠痛,劍法也逐漸散慢了下來。
見此張入雲也放慢了手腳,趕忙在旁解釋,自己與那少年並無什麼交情,說話時還將少年遞給自己的物事拋還給少女,果然待那少女接過後,打開一看,卻只是本尋常人家所用的舊年黃曆,一時卻將她驚得呆住了。張入雲見女孩終於停下了手腳,輕鬆之下,忙長吁了一口氣,想着那少年縱是被敵人追逼,也是口上要佔便宜,喚自己二弟,不由又是搖頭苦笑。
未想那女孩見了那包袱裡的黃曆,小眼珠不住轉動,幾番思量,卻忽地指着張入雲罵道:“別以爲我在水下就沒聽見你兩人說話,都稱兄道弟了,這會子你還抵賴不成?”
張入雲見她狡賴自己,只得耐着心思與其分辨道:“我何時與他稱兄道弟了!你在水下即聽得真切,就該當知道當時只他一人說話,我都沒有與他往答?”
那女孩何嘗不知道此事,只是此次失去經文,自己也有擔待,如今她病急亂投醫,即然眼前有個張入雲,她也是顧不得了!若將他拿了回去,多少也算有個交待!只是張入雲一身本領非自己所敵,左右思想,因見他人甚方正,卻又有了主意。當下改了顏色上前與張入雲見禮道:“既然如此說來,倒是錯怪你了!只是到底你口說無憑,本姑娘一時也不得分辨清楚,你即話說的好聽,可敢與我回我姐姐處做一番商量。
張入雲見其改了聲氣,心下也得一鬆,只是又見眼前這小姑娘嘴角間露出些許刁頑氣,心道定是會無好會,但此刻自己是爲白沙幫一事而來,能早將金釵取到手自是好的,一時持仗自己本領年來大進,只道:“也好,我正代友人傷重有求莫小姐,還煩請姑娘帶路!”
那女孩見張入雲與自己爭鬥好一會兒功夫,除一開始使出指上強橫勁氣,真氣浮動,溼了半腿外,至後與自己打的那般火熱也未再墜入湖中。且張入雲一身衣着不比自己質料特殊,出水即可將水珠抖落,此時纔剛住手這一會兒功夫,他體內純陽真氣運轉竟已將小腿以下的衣服薰幹,只這一份過人的內力,便連自己也是罕見。她本有心想趁張入雲疏於防備暗算於他,此時見對方功夫這般高法,爲防一擊不中,不由又動了些歹毒心腸。
當下就見她假意領路忽又左手指向前方,與張入雲道是自己姐姐飛身而來。右手底卻忽得拋出一粒碧綠色的珠子。就見那綠珠只一出女孩手心,便如活物一般,砰的一聲抖做一面巨網,直往張入雲當頭罩落。此網不是凡器,乃是邪教惡物,爲女孩師長奪來哄弟子們玩的,當下只一出手,不竟將張入雲四面罩落,且還網上生有巨大的吸力,直要將張入雲吞入網底。
正在女孩以爲張入雲逃避無門,心喜之際,卻忽見網內精光大作,跟着腳下水浪翻滾,還不容女孩回首,自己脖項要害已被一身水溼的張入雲拿在手底。就聽張入雲怒聲道:“你這孩子怎麼這麼痞賴!”待他又見那嬌翠欲滴的碧網上掛滿了倒鉤利忍,不由大怒道:“你小小年紀怎麼這般歹毒,我好言好語與你相勸,你卻使出這般陰毒的暗器害我,若是換了別人無有我這般經天身法,此時豈不被你打成重傷!”
張入雲素恨這般笑裡藏刀的舉止,又見這女孩手底法網如彷彿當日妖道生擒百草和紅蓮的黑網差不彷彿,心上一恨,卻是指下用力,一時內勁疾走,便將少女刀網震出掌外。但下他勁氣到處,不由震得那女孩臉上作色,口底嬌吁吁地呼痛。
不想此次張入雲心上卻換了剛硬,只道:“你即知道呼痛,可曾想過這樣的毒網將別人纏住後雖受到的痛楚!”
那小姑娘倒是口硬,雖是被張入雲擒住,倒不見一絲氣弱,只高聲道:“我這寶網,是專門用來擒拿你這樣的惡人用的,真是得其所以,痛死你這惡人纔好呢!”說話間又是咬牙切齒,只在那裡忿忿的臆想怎生將張入雲生歸毒網之中的快意。
張入雲此次而來是爲求寶救人,一時氣動才口底剛硬,此時心氣稍瀉,又見那女孩年紀實在幼小,不當與其一般見識。只是此來是爲求人,今若將白沙坪的人得罪,卻反要爲何勁舉一班兄弟惹下煩惱,思忖之下,不由皺了眉,但最終仍是將女孩自手底放落。
誰知他這一面纔剛收手,就忽聽得腦後金風襲來,張入雲聽出風聲有異,忙一個沉足,便又以落入水中。待重新躍出水面,卻見先時掌中的女孩身旁又多了一個少女,一身杏黃衣服極是合體,身量適中,俏立於水面,面容是美到了極處,只是此刻一掌扶了自己姐妹,卻是粉面含煞,只怒視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