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鍾休息幾天就已經活蹦亂跳了, 他就是閒不住,加上寶玉又在這裡兩人就在這寧國府裡活動開了,寧國府位於城東, 佔地百餘畝, 從外面隔着高大陰森圍牆也可以看見裡面庭殿樓閣, 舞榭歌臺, 崢嶸軒峻蓊蓊鬱鬱之色, 鐘鳴鼎食安富尊榮氣象。
府裡各院都有不錯的風景,秦鍾帶着寶玉來到花園裡,只見那花園也是花草玉立上面苔蘚鬱郁, 藤蘿掩映露出其中羊脂小徑,花園的院牆上會有彩畫, 有幾百株梅花, 現在正是冬季, 梅花看的豔麗,其中有一枝梅花大約有二尺來長枝椏斜出, 花瓣碩大,花吐胭脂,有一女子坐在下面,唱到:“你可知我一生愛好是天然,恰三春好處無人見, 不提防沉魚落雁鳥驚宣, 則怕的羞花閉月花愁顫........”
秦鍾看嚇了一跳帶藥提醒, 那寶玉卻攔住他, 躲了起來, 只聽那賈惜春繼續說道:
“原來奼紫嫣紅都開遍,似這般都付予斷井殘渙。良辰美景奈何天, 傷心樂事誰家院!恁般景緻朝飛暮卷.........青山啼紅了杜鵑,酴釄外菸絲醉軟......”
寶玉含笑,忽然冒出來,道:“遍賞了十二亭臺是枉然,倒不如盡興回家閒過遣......好妹妹,我說你跑哪去了,原來自己一人到這兒想清閒來了,何苦來,這裡天寒地凍的,還不如在屋裡自在。”
賈惜春本是一人偷偷的看閒書,又被這故事所打動,便不自覺的念出聲來,不想被人聽到,腮上飛了紅霞,又羞又怒道:“你怎麼躲在這裡,這其實君子所爲,到底的不堪。”
寶玉笑嘻嘻道:“就只許你看,不許我們看了。你這是哪門子道理,我倒不知?”他再要往下說,看賈惜春要惱了,眼圈也紅了,便轉過話題道:“好了,我不說了,別惱,這話本是極好的,你說是吧,鍾兒?”
“你說的都是真的?你可不許告訴被人,不然我可不依。”
秦鍾道:“我是什麼也不知,什麼也沒看見。我一個粗人哪裡,懂得那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說的幾人都笑起來。
賈惜春道:“我聽人說,最近有個叫三慶的戲班進京了,聽說他們班裡有一個扮相極好的旦角,唱的詞那叫一個精彩,可惜我是個女兒身,不能去觀那風采,”言語間諸多惆悵。寶玉一聽,他平常就很憐惜姐妹的,如今賈惜春自己一人住在寧國府,她哥哥賈珍甚少關心她,嫂子尤氏又是個厲害的主,平日裡她一個姑娘家也沒少受那些下人欺上媚下,她在家裡做不得主,怎麼能不多憐惜一些,當下就道:“這有何難,我幫你把那戲班請來,專門替你唱上一回可好?”
賈惜春一聽,道:“這不好,要是被府裡的太太奶奶知道了,少不得風言風語的編排我,說的我一個女孩家家的鋪張浪費,成日裡不思女工,倒是和那些戲子伶人玩耍,我如何受得?你要是真心疼惜我,一定要替我想個萬全之法,莫不要藏頭露尾沒了分寸。”
秦鍾在旁想道:他倆人橫豎都是寶貝,我不便攙和其中,就說:“你們商量,我可不參與,要不我爹要把我的腿打斷,我可不想再病一次了。”寶玉聽他提起這次生病,心下有些不自在,也沒說什麼,繼續和那賈惜春商議,他說:“要不,我去求老太太,就說你和我一起去那廟裡上香,咱們倆偷偷去那梨園看看去?”
賈惜春笑道:“這法子好,我就依你。你可要安排好。”說完眼瞄秦鍾,秦鍾道:“你別看我,我反正是不會去的。”
賈惜春不依他,撒嬌道:“你必須去,不然我就去告知你姐姐,你和那智能兒的事情,”秦鍾詫異了,“你怎知道她?”“他看向寶玉,寶玉連連擺手:”這不是我說的,你可別聽她胡謅,這人精靈着呢。”
賈惜春得意道:”你去不去。我可還有你的其他的把柄。”
寶玉也勸道:“你還記得那個李睿嗎?,他這幾天還問你呢,我你不想見他嗎我記着你倆挺要好的。”
“誰和他要好,你們去就去非帶扯上我?”
賈惜春道:“出事了,有你擔着,我也少受一些。”
“得得,你們橫豎是不放過我了......”秦鍾妥協了,賈惜春笑了,拉着寶玉繼續將那《西廂記》。
幾個人談了一會兒實在是太冷了,就各自回去了,秦鐘頭疼的看着那兩位,決定回去一定要和他姐姐報備一下,要是弄出亂子也好有個照應,他往姐姐的院子走去,寶玉笑嘻嘻的跟着湘雲去了。秦鍾走到那院子的時候,一個小丫鬟看見他,臉色蒼白,神色不對勁,下意識地要往屋裡跑,他連忙叫住,問道:你看見你榮大奶奶沒有?”
那小丫頭神色慌張,道:“沒......沒有,哥兒,奶奶出去了,”她說着還往那院子瞅去,秦鍾覺得有些不對勁,就留了心眼,道:“那沒事,等她回來,就說我來了。”
“好,哥兒,你慢走!”小丫頭還送着他,倒像是怕他往裡闖。
秦鍾走出那丫鬟的視線,就悄悄躲在那假山後面,等了一會兒,只見那賈珍匆匆忙忙從秦可卿院子裡走出來,秦鐘面色陰晴不定。
但他也沒有多想只是覺得姐姐有事在瞞着他,他想進去問問,但是不知怎麼又停下了,他在原地站了會兒,自覺沒意思,想了想又決定出去閒逛一下,這幾天在府裡快發黴了,再過幾天又該去學堂了,更沒得玩了。
他就帶着一個小廝出門了,連馬車都沒坐。
秦鍾在街上胡亂的走着,人羣熙熙融融,突然一個小乞丐撞到了他,然後跑掉了,秦鍾道不好,那小廝反應很快知道他遇上小偷了就立刻追上去。
秦鍾也追上去,那小乞丐專揀偏僻的地方衚衕走,兩人追的氣喘吁吁還是讓他追丟了,現在自己也不知道砸在那個旮旯裡了,秦鍾皺起眉頭,自己在這裡亂走,那頭來了一羣流氓匪氣淋漓,看見秦鍾這個肥羊,都圍上來,不三不四的調戲着。
那小廝也嚇住了,但還是擋在秦鐘面前,戰戰兢兢地說:“你們是什麼人,想幹什麼?”
這話問的真沒水平,那些匪徒笑出來,“小美人哪,你說我們想幹什麼?”上來調戲他,髒手來摸着他的臉,“”
秦鍾很冷靜,問:“誰派你來的?”
那人笑聲一滯,“不該你問的不要問”
說罷衆人開始撕扯出來,打鬥中聽見一聲暴喝:“哪裡來的賊人?”
那李睿從牆頭跳下,姿勢敏捷流暢,像一頭獵豹。秦鍾嘴角抽搐,一臉慘不忍睹的表情,低聲道:“這人真真不是東西,逗鬼玩呢。”當下也不理李睿,就待在牆角,那羣流氓見來了一個挖牆腳的,怒不可言直接掄拳頭的掄拳頭,扔板磚的扔板磚,上刀片的上刀片......李睿身後的大漢也怒吼着加進戰局,看的那小廝熱血直涌,摩拳擦掌也想衝上去。秦鍾一個巴掌拍上他的後腦勺,道:“你就待在這,省省吧。”那小廝委屈的縮在一邊去劃圈圈了。
大概有一盞茶的時間,只聽見那邊一聲慘叫,宣告戰鬥的結束。
李睿走過來,秦鍾抱着雙臂靠在牆角,好以整暇地看着他。
李睿笑道:“小鐘兒,你有沒有被嚇到,我來的還算及時吧?”他話音裡明顯帶着得意,像是要得到秦鐘的誇獎,秦鍾哭笑不得,想道:這明顯就是一場自導自演的戲碼,偏偏主角還以爲自己天衣無縫。
秦鍾道:“你這賊頭,引我到這來,要打什麼鬼主意,先我的荷包還給我。”他伸出手,李睿一把抓住他的手,握在他的大手裡,道:“哪能了,小鐘兒,你說的話我一句也不懂。你這些天可想死我了。派人去那府裡,可是你裝作不知,要是我哪裡做得不對,給您賠不是還不行嗎?”李睿湊上去有些無賴的說,“我的小鐘兒,你大人有大量,別和我這人計較。”
秦鍾啪一下,拍開他的手,冷笑道:“你這話說的,誰敢得罪你這閻王爺,那不是自尋死路嗎?我一個平頭百姓可沒那膽子。”
李睿的手擺了擺,知道他還再生氣那晚自己的唐突,他的手都青了,這人打的還真疼,他嬉皮笑臉地又纏上來,一隻手攬過秦鐘的肩膀,笑嘻嘻地說:“來,給你看樣好東西。”
“去,別嬉皮笑臉的,沒個正緊。”
李睿控訴道:“我也只對你這樣,你那姐姐管的可真嚴,上次見你,你對我那麼冷淡,我的心哪?”他捧着心很傷心低落的樣子。
秦鐘不屑一顧,不耐煩地說:“你到底想做什麼?”秦鐘有些矛盾,他不想和這人又牽扯,可是他又躲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