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奶奶是個好人。”看完信後,許清清說,“奶奶的兒子兒媳去世後,她已經沒有活着的信念了,你成了奶奶活着的信念。”
“那時我和奶奶相依爲命,誰也離不開誰。”凌寒香說,“我上學的時候,一放學就馬上跑回來找奶奶,要是一時不知道奶奶去哪裡了,我會在家門守着,擔心的等着,直到看到奶奶回來了,我就安心了。我要是被留,沒有按時放學回家,奶奶也會在門口等我,直到看到我一路蹦回來,她才露出笑容來,叫我快點回家吃飯。”
“你要去找親生父母嗎?”凌寒香現在知道了她身世,也許她想知道自己是從哪裡來的,父母又是什麼樣的人,爲什麼把她丟在那寒冷的雨雪裡。
“不知道。我爲什麼要去找他們?”凌寒香真的不知道,如果她的親生父母把她給扔了,她爲什麼還要回去找他們,要是他們根本就沒想讓她回去找他們呢?所謂的親生父母對她來說現在還重要嗎?
“也許他們當時有什麼難處呢?”許清清假設性的說。
“那要是你,你會把自己的孩子扔了嗎?”凌寒香眼裡無波的看着她說,“你的弟弟妹妹們這麼可愛又漂亮,你爸爸媽媽會捨得把她們扔了嗎?”
“我的父母已經不在人世了,但我想他們不會。”許清清平靜的說,凌寒香抱歉的看着她,“我將來要是有孩子了,也不會。”
“所以呀……”誰都不會扔掉自己的孩子的,能把自己的孩子扔了就不能稱之爲人了。凌寒香望向河面的方向,微風拂過她溫柔的髮絲,她靦腆的臉上看不出有任何波瀾。
晚霞把河面鋪上了一層橙紅色,河岸上的房屋和菜園,還有桃樹和桃樹下的她們也被染上了一層橙紅色。
許清清被這樣的人間煙火的美景給迷住了,她從小在城市裡長大,到處是高樓大廈,她從未見過這麼美的景色。
“對了,你要帶弟弟妹妹去哪裡呀?”凌寒香問。
“回城市裡,那裡是我爸爸媽媽打工的地方,也是我長大上學的地方。”許清清摸了摸已經回到她身邊坐下的弟弟妹妹的頭說,“城市裡的機會多,找工作比較容易。我要帶弟弟妹妹回去,打工賺錢,養活他們,供他們上學。”
“那好,”凌寒香站了起來說,“你們看看菜園裡,喜歡吃什麼菜?我們摘菜回去做晚餐了。”
她們快樂的跑進被夕陽染上一片橙紅的菜園裡,採摘她們喜歡吃的菜。
“你知道我叫什麼名字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我叫許清清,我弟弟叫濤濤,妹妹叫漪漪。”
“你們的名字都好好聽呢。”
“姐姐的名字最有意義,凌寒香。”
“我們每個人的名字都有意義。”
她們有說有笑,抱着菜蹦蹦躂躂的回屋裡做晚餐。凌寒香是主廚,許清清和弟弟妹妹當助手,洗菜、掰個姜這些小事,切菜、炒菜都是凌寒香的事了,她還做了一盤在煎鴨蛋。凌寒香是個能幹的姐姐。餓了一整天的她們,面對一桌的飯菜,來吧開動,吃得是狼吞虎嚥,一點沒有姑娘家的斯文形象。
夜,靜悄悄的來了,她們躺在牀上聽着蛐蛐兒的叫聲。弟弟妹妹早已進去夢鄉了。
“姐姐,你以後有什麼打算?”許清清問,“還要繼續在車站賣鹹鴨蛋嗎?”
“不知道,還沒想好,我現在腦子有點亂。”凌寒香望向窗外的夜空,有幾顆星星撒落在窗前,忽閃忽閃的像奶奶微笑的慈祥的眼睛。
她迷糊的閉上了眼睛,朦朧間,她聽到了奶奶溫柔的話語:
“我的小寒香快快長大,要努力讀書,以後去城裡找一份好的工作。然後招一個好女婿,再把我們家這個破舊的房子建成一棟小樓,我就可以安安穩穩的養老了……”
窗外劃過一道裂空的閃電,一聲驚雷把兩個在夢鄉的姑娘震醒了。
風雨襲來,屋外下大雨屋裡下小雨,牀上被漏下雨水打溼了。許清清和凌寒香把熟睡的弟弟妹妹挪到沒有雨滴落的地方,然後去廚房裡找了各種大盤小盤裝滴落的雨水,雨水落到盆裡“叮叮咚咚”又“噹噹”的,兩個人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