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雄把恨意的力量注入進他厚實的手掌裡,狠狠一巴掌把許清清打得彈到了牆上。許清清把手撐在牆上才站穩了,她強忍住臉上火辣辣的疼,抿嘴看着張天雄,沒有說話。
張天雄兇狠的指着她的鼻子,像一頭暴跳的野獸一樣怒吼道:“我女兒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要你償命!”
他的兇模樣讓許清清很害怕,但她表面平靜如湖面,無波無瀾。
這時候,醫生出來了。
“醫生,”張天雄緊張的迎上去問,馬上隱藏去了野獸般的嘴臉,換上一副人畜無害的善良樣子,“醫生,我女兒怎麼樣了?”
“沒有大礙了,”醫生說,“額頭上磕破了一釐米的傷口,血管破裂了所以才流了那麼多血,已經縫合好了,留院觀察兩天,應該就可以出院了。”
許清清打開了緊握着的手掌,她心裡的害怕終於放下了,她小心翼翼的走到醫生面前問:“醫生,醫藥費是多少?”
醫生把病例繳費單交給許清清:“你去繳費處付款吧,預交費一千。”
“好的。”許清清拿着繳費單去繳費。還沒有賺錢就賠錢,果然衝動是魔鬼。當時爬起來,走了不就沒事了。還好人家沒有大事,要是有什麼事把她賣了都不夠賠的。
許清清交了醫藥費,回到病房裡,把繳費單放在張蘭蘭的牀頭櫃上。張蘭蘭瞪着她:“你給我滾出去!我要是破相了,我也要刮花你的臉!爸爸我討厭她!”
“醫藥費我已經交了……”
“我女兒叫你滾,你沒有聽到嗎?”張天雄兇狠的說,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許清清走出了醫院,外面的天空很藍,雲很白。街道上車來車往,熙熙攘攘。
許清清把小熊服裝還回到超市的櫃檯上,上面都弄髒了還粘了一點血跡,她壓了一百塊錢在小熊服裝上,算是賠償小熊服裝的錢。
她沮喪的回到小旅館的房間裡,坐到窗戶前,對着街景發呆。天空變得灰暗起來,像是要下雨的樣子。如果下一場雨可以沖刷掉一切痛苦和不幸,把幸福與快樂衝回到眼前該多好啊……
忽然她包裡的手機響了,是殯儀館打來的,她父母的骨灰盒存放的時間到了,讓她趕緊去取。她放下手機埋頭進膝蓋裡哽咽了起來。
她的父母該送回家鄉入土爲安了。她給二叔打了電話,聽到消息的二叔在電話裡哭得很傷心,她唏噓的語不成聲。
第二天,許清清把父母的骨灰盒放進特殊物品包裹箱子裡寄回了家鄉,還有兩個大裝衣物的箱子也一同寄回去。她和弟弟妹妹搭乘動車回去。
當動車經過爸爸媽媽曾經工作的工地時,許清清不自覺的去望着工地上工作的人們。她一直有一個錯覺爸爸媽媽還在工地上工作,只是沒有下班而已。她的視線變得模糊了,她再也尋不到爸爸媽媽的身影了……
動車在縣城的一個站點停下了,她領着弟弟妹妹下高鐵站,她們還需要換乘班車。
班車緩緩開出了縣城進入了鄉鎮的公路上,許清清已經尋不到記憶裡,當初和爸爸媽媽一起去大城市的那條路和街道了,家鄉的面貌全都變了,已不再是原來破舊的樣子了。
班車又到了轉站點停下來,許清清帶着弟弟妹妹還換乘才能到家。她們在路邊的小商店買了水,弟弟妹妹盯着玻璃櫥窗裡的棒棒糖、香辣豆、尖尖角和辣條,眼珠子都快粘到玻璃櫥窗上了。
“姐姐,”弟弟盯着櫥窗裡的棒棒糖說,“可以買嗎?”
“不行,吃了你嗓子會發炎,到時候又得去看醫生了。”這話是媽媽經常對弟弟妹妹們說的。
許清清打開了礦泉水瓶遞給弟弟,沒有去看弟弟乞求的眼神,他嘟嘴接過礦泉水瓶。她不理他,給妹妹開礦泉水瓶子。
弟弟不高興的噘嘴喝着水,眼淚在眼眶裡打轉,那個樣子又好笑又好氣。就在這時,有一隻手攔腰抱起了弟弟,朝一輛麪包車跑去。
“啊!放開我弟弟——”許清清一邊大叫,一邊拉着妹妹追去,還朝那個人扔去了一瓶水。
那個人把弟弟塞進了麪包車裡,車子就開走了。
許清清崩潰的大喊:“把弟弟給我!”
路邊有一輛小綿羊,鑰匙還插在上面,許清清抱妹妹上去,開着小綿羊電動車去追麪包車。
許清清加大馬力撞了上去,只是剛剛刮到了麪包車的車尾,麪包車一下又加大油門。弟弟在麪包車裡大哭。
許清清在後面追着。
“爸爸媽媽幫幫我!別讓壞人把弟弟搶走啊……”許清清無助的在心裡祈禱着,並向每一輛從她身邊經過的車輛喊救命。但她的聲音被淹沒在空氣裡,沒有人來理會她。
路上經過的車輛,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沒有更多的關注了。
麪包車開進了彎彎曲曲的鄉村小路上,兩邊都是樹林和田野。許清清緊追不放,她現在很擔心小綿羊電量不夠,因爲她的車速變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