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崎海邊。
海邊擁有整整一面落地窗玻璃的咖啡廳總是特別受人喜愛,然而在長崎的海邊就座落着這樣一家咖啡廳,這座咖啡廳的歷史大多沒有人去追究了,只是從很早的時候便座落在這裡,然而老闆也更換了好幾代,只是值得周圍人慶幸的是,這家咖啡廳正宗的口味總是不會變,老闆雖然換了,但店還是那個店,口味還是那個口味,甚至服務員都很久沒變,這些和藹的服務員在記住每一名顧客面貌的同時最會把他們的口味和他們的名字以及有錢程度聯繫起來,這樣一家懂得迎來送往的咖啡廳,想要不火也難。
咖啡廳一側,面對着徐徐海風的落地窗自然是黃金位置,此時此刻,在落地玻璃的一側,便座着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的面容英俊而冷冽,沒有太多表情的臉上彷彿只有在端起咖啡緩緩喝一口的時候纔會牽動面部肌肉,其他時間,這個英俊的男人總是把目光投射在海面上,氣息沉靜而悠遠。
英俊而多金,並且看起來似乎有着很多可以挖掘的秘密,這樣的男人無論在什麼地方都是很有女人緣的,因此這個男人坐在咖啡廳裡前後半個小時有好幾個自恃容貌身材不錯的女人來搭訕,有點眼光的女人總是能看出這個手腕上帶着一塊價值不菲的江詩丹頓鑲鑽版手錶的男人不凡之初,於是這個男人從一開始便牽扯着所有女性的心。
只是到了現在,半個小時過去了,男人手上的咖啡也冷熱交替了兩次,卻沒有見到哪一個或搭訕或把物品不小心丟落在旁的哪一個女人能夠得到這個男人充滿紳士風度的微笑的,更加不要說能夠坐在這樣一個男人的對面了。
女人們心有不甘,但見到周圍的其他同性也都是這樣的下場,於是一些沒自信去的,或者被拒絕羞惱回來的便充滿了幸災樂禍的味道,畢竟當痛苦和難堪只有自己一個人承受的時候這種鬱悶總是會無形中加重許多,但旁邊的人大致也一樣的話,那麼有了同伴的人們就會感覺到其實這些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當男人點了第三杯咖啡時,咖啡廳外推門進來一個女人,高挑而修長,擁有一頭金色完美柔順長髮的她擁有西方女人不曾擁有的柔嫩皮膚,幾乎能夠閃出光亮來的長髮配合上她在西方女人中格外出衆的細膩皮膚,這樣一個女人想要不引人注意都男。
這個女人進來之後,全場原本因爲男人的存在而感覺憤憤的男人們頓時有了轉移注意力的目標,興許是爲了報復之前女人們對他們的無視,男人們格外熱烈的目光牢牢盯住了這個被長髮遮擋只露出半張臉龐卻充滿無比媚惑力的女人身上。
同樣美麗的外貌,一個聖潔的女人和一個妖媚的女人,男人會選哪一個?誠然,如果是葉蕪道這樣的男人恐怕會毫不猶豫地兩者都選,但大多數只能選擇一個的男人,會選擇後者。
男人對於女人的衝動,最根本上的還是源於性的衝動,聖潔固然可貴與美麗,但一個妖媚的女人更加能夠滿足男人在天性方面的需要。
女人進門,隨意地掃了一眼,僅僅是這樣一眼,便讓整個咖啡廳的溫度上升了不少,大多都是雄性生物們粗重的喘息加大了空氣中二氧化碳的排放量所導致。
這個女人似乎很滿意自己造成的效應,踩着完美的貓步徑直走到全場唯一一個沒有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的男人面前,並沒有和其他千方百計尋找切入點然後等待男人邀請她們入座的女人一樣,她選擇了只管自己座下。
“一杯可樂。”女人的要求很特別,起碼很少有人在咖啡廳裡點可樂,以至於那名同樣身爲男性並且同樣對着女人暗暗吞了一口唾沫的服務生從這個女人的妖媚中掙脫出來,愣了愣。
“怎麼,需要我重複一次嗎?一杯可樂,謝謝。”女人打開自己的小手袋,精緻的手袋裡面大多是一些女人的體己物,讓那名服務生腦子徹底清醒過來的是還有一把袖珍型的銀白色女士手槍。女人似乎並不擔心服務生還有對面的男人會看到自己手袋裡的槍,從手槍旁拿出了小小的化妝鏡,打開鏡子對着鏡子簡單補妝的她整個動作行雲流水,漫不經心。
“是,是的。”服務生渾身一個激靈,考慮着要不要把這個消息告訴店長然後再讓店長報警的他轉身而去。
女人雍容地補玩妝之後,合上小巧的鏡子,由始至終的幾分鐘時間裡,男人沒有開口,而她彷彿也不知道自己對面就坐着一個貌似陌生的男人,啪的一聲輕響,女人合上鏡子,然後放進小手袋,這個時候服務生也端着一杯可樂走過來,恭恭敬敬地放在女人面前。
從這個服務生的臉色看,已經把自己的想法付諸實踐的他似乎受到了他應有的責罰。
服務生放下可樂之後逃也似地離去,女人就着吸管喝了一口可樂,飽滿的紅脣含着白色的吸管總是能給人一種暗香浮動式的誘惑,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便把視線收回來轉到女人臉上的男人饒有興趣地看着女人含着可樂的吸管。
“葉蕪道太讓我失望了。”男人搖搖頭,用純正的英語說出兩人之間第一句對白。
“還好,他從來沒有對你抱有希望過,所以也無所謂失望或者欣慰,因爲你這樣的小角色還真的入不了他的眼呢。”女人放開吸管,白色的吸管頂端有一圈淡淡的齒痕,這個女人從進門起到現在可圈可點的表現讓貌似平靜的男人神經無時無刻不處於緊繃狀態,而看到那一圈齒痕之後,男人的神經更是加倍敏感起來。
“你連他都敢挑戰,面對我的時候又爲什麼那麼的害怕呢?難道我會吃人嗎?”女人略顯放蕩地輕笑一聲,柔順的長髮隨着身體的顫動而微微抖動,一圈波浪般的波紋順着長髮抖動,這種抖動傳遞到了女人的身上便成了讓人血脈噴張的誘惑。
“你是不會吃人,但鬱金香僱傭軍的伊莎貝瑞從來就是殺人不見血的女魔頭,這一點我從幾年之前就已經領教過。”男人敏感的神經絲毫不因爲女人的話而有絲毫放鬆,反而更加緊繃。
“女魔頭?”這個用金色長髮遮擋住半張臉卻更加嫵媚的女人似乎對這個稱呼很好奇,重複了一遍之後,不急不緩地重新習慣吸了一口可樂,而後放開吸管的她笑容滿是一種令人捉摸不透的深意和玩味,道:“你們男人似乎一直都喜歡把自己懦弱的過錯歸結到別人的強大上,可不知,之所以別人能欺壓你們是因爲你們本身太弱了。以前,想要欺負我的人很多,因爲那個時候的我很弱,但是在被欺負和反抗的過程中我明白了這個道理,於是我就努力地變強,到了現在,我可以欺負別人了,你們又說我是女魔頭,做人可真難呢,更何況做一個女人?你說,是吧?男人?”
男人用銀色的勺子緩緩攪拌咖啡,而後優雅地拿出了勺子,在杯沿處輕輕點了點,暗灰色的咖啡從雪白的杯沿上滑落下來,留下一道痕跡之後融入咖啡中,男人緩緩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溫熱的咖啡給味蕾帶來非凡的刺激,整套動作無懈可擊的他放下咖啡之後,望着伊莎貝瑞,緩緩道:“我贊同你的話,但既然葉蕪道沒來,你就要替他承受。”
“承受什麼?”女人秀氣而狐媚的眉毛微微揚起,很有點明知故問的意思。
“赤龍軍的報復,山口組的報復。”男人手指很有規律地敲擊了兩下桌面,身穿黑色中山裝的他顯得一絲不苟,從神情到衣着。
“似乎很可怕呢。”女人臉上完全沒有應該出現的害怕神色,反而翹起的脣角出現一抹並不難發現的鄙夷和不屑。
“當年似乎也有人這麼說過,但他的後果好像滿悽慘,他叫什麼來着?噢,對了,叫英式弈。”女人伸出手拿過了放在一側的小手袋,就擋着男人的面打開手袋從裡面拿出那個嚇得那名服務生不輕的銀色小手槍,然後不緊不慢地拆出彈夾,小巧的彈夾僅僅能容納六發子彈,女人打開了彈夾的卡槽,六發子彈叮叮噹噹地落在玻璃桌面上。
這一幕不但嚇得站在遠遠出觀望的服務生一跳,一直都把目光集中在這個方向的男男女女們也都兩股戰戰,有些定力不太好的女人發出低低的驚呼聲,繼而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的女人臉色蒼白,慌慌忙忙地站起來離開,那個女人嚇得帳也沒付,而那服務生嚇得也沒敢開口要,只能愣愣地放任那個女人從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
有了一個帶頭之後總是容易引發連鎖的反映,許多的人都兩股戰戰地站起來離開,這是什麼?這是槍!能殺人的槍!
片刻之後,原本雖然不算熱鬧但絕對談不上冷清的咖啡廳只剩下了這一桌人。
女人周而復始地將子彈彈出,然後一發一發地壓回彈夾,她的手指很好看,很修長圓潤,這樣一雙手無論做什麼事情總是能夠給人賞心悅目的感覺,即便是掂着一枚子彈,她依舊美麗不可方物。
“我在世界獵人學校學到了如何殺人,如何在要殺我的人手下求生,但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學到了如何用我手上的東西去博取我想要的東西,還有,我很討厭別人威脅我,當我進入獵人學校的第一天,我的教官就威脅我,他說,我這個卑微的日本賤民,是全世界所有人種中畢業率最低的,他要我學會用卑微的姿態面對所有的人,否則面臨我的將是比死亡更加痛苦的地獄,我按照他的話做了,從那以後我學會了如何諂媚地巴結任何一個對我吐口水的人,只要他們比我強,終於有一天,我的實力足夠了,於是我把那些曾經對我吐口水的人,那些站在旁邊譏諷嘲笑我的人,全部殺掉了,當然,還包括那個教官,於是,我被校方通知,我畢業了。”冷冽的男人不再碰那杯咖啡,甚至都沒有看一眼正一發一發地將子彈壓回彈夾的女人一眼,即便是他很清楚這個殺人如麻的女人完全有能力用她那雙美麗的手在兩秒之後彈夾回倉然後打開保險對自己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