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小樑的品位真是有待提高,選了一場電影,情節無聊到看得我幾度要昏睡過去,但是他卻看得津津有味,嘴裡的爆米花嚼得歡暢。

洛君的短信一條接一條地進來,我一條接一條地回覆。

洛君一直是用開玩笑的語氣對我說要小心如果遇見怪叔叔要記得跑快一點,如果被對方抓到企圖要非禮的話千萬不要像電視劇裡那樣試圖去踢他胯下,沒有受過專業訓練的話出腿不夠快很容易被對方抓住腿然後反撲的,一定要先斬他喉嚨再戳他眼睛,如果今天穿的皮鞋尖夠硬的話直接踢他小腿骨上,保證你打遍天下無敵手。

我無力地回覆她,您想多了,他是我同事,特老實靦腆一男孩,今天他生日我不過是來陪他吃吃飯看看電影而已,哪有你說的那麼玄乎。

洛君不管,硬是要了電影院的地址,問幾點電影結束,要直接開車過來接我。

我不想給,覺得實在是她杞人憂天,但是在她採取了短信加電話的轟炸戰術之後,最後我還是妥協了把地址和時間都告訴了她,把手機放回包裡,感嘆,有這樣一個死黨到底幸運呢還是不幸呢?

我還在出神,小樑突然嘆過腦袋:“你在跟誰發信息?”

陌生的氣味撲面而來,我感覺極不舒服,想要躲開,卻又覺得失禮,只好硬生生地忍受着,回答:“是我朋友。”

“男的女的?”小樑的語氣相當生硬。

“女的啊……”雖然不知道小樑會突然這般兇猛,但是他的態度的確是結結實實地嚇到我了。

“女的?是真的麼?”他還懷疑上了。

我有點不高興:“是男的又怎樣呢?”

小樑不說話了,抱着那桶爆米花狠命地吃。

電影裡的情節一直在推進,而我們卻安靜得可怕,還停留在半小時前的沉默之中。

我偷瞄一眼小樑,見他身材單薄,短短的頭髮帶着一副眼鏡,很平凡的一個人。

他是不是因爲我之前的話生氣了?

我有點坐立不安,可是卻又開不了口先去打破沉默……我真是一個相當沒用的人啊。

直到電影散場了我們之間也沒有什麼太多的對話。

從電影院走出來的時候,夜已深沉。

我看見洛君的車就停在街對面,正想跟小樑說再見,小樑卻說:“陪我走走好嗎?”又是那可憐兮兮的眼神……

我對一直從車裡探腦袋的洛君做了個手勢,不知她看懂沒有。我跟在小樑身後慢慢走去,和他保持着半個身位的距離,安靜地聽着他說話,其實他說什麼我真的沒有聽進去多少,我一直在想着洛那傢伙會不會尾隨其後?

“小柏!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小樑突然拉住我的手腕把我拉進他身邊。我大吃一驚往後掙扎卻被他死死地箍住。小樑橫出一手攔腰把我抱住,嘴裡嚷嚷着什麼你怎麼不知道我的心意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喜歡你?

我徹底慌了。

“小樑,你,你別這樣!”雖然之前洛君教了我很多招怎麼防範色狼,但是當色狼真的行兇的時候明顯作爲一個身高不足165公分的女人我的反抗基本上發揮不了什麼作用,只能大聲叫嚷。小樑用手捂住我的嘴,近距離之下他的身上那股讓我噁心的氣味一直鑽入我的嗅覺,一雙發紅的眼睛緊盯着我,我拼命掙扎卻發不出聲音。小樑把我往小巷子裡拖,我手在空中亂舞想要抓住什麼,可是卻是徒勞。

小樑把我壓在黑巷的牆上,作勢就要吻,我慌張地左躲右閃,快要哭出來——爲什麼我會遇上這樣的事情?

“滾你丫的!”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我猛地睜眼,看見洛君騰空而起出現在小樑的身後,手中操着一個啤酒瓶子,“咣”的一聲乾脆利落地砸在了小樑的頭上。

小樑悶哼,兩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我雙臂環抱在胸前,眼淚還在眼角整個人驚魂未定,洛君甩着長髮給小樑臉上補了一腳,我捂着嘴,覺得這樣血腥的場面太可怕,看着都覺得好痛……

“傻姑娘!哭哭哭,哭有毛用?快跑啊!”

被洛君這麼一吼我腦中雖然還是空白一片卻條件反射般聽她的話開始拔腿狂奔,一路奔出了小巷子,可是穿着高跟鞋的我怎麼都跑不快,洛君踩着她的紅色帆布鞋三兩下就追上了我,拉住我的手加快奔跑的速度。

我什麼都沒法思考,只能被洛君拉扯着鑽進她的車裡。洛君麻利地發動車子,一溜煙開走了。洛君的車一路開上高速,再開進她家小區,我們一句話都沒有說。當車停下的時候我才發現洛君的手和我的身子一樣,一直在顫抖着。

雖然洛君平日裡是放肆慣了,脾氣也很火爆,但是用啤酒瓶砸人腦袋加踹人臉這樣的行爲估計她也是第一次做,難免是會緊張。她從口袋裡掏出煙盒打火機,哆哆嗦嗦地點燃煙,猛吸了好幾口這才深深地緩出了一口氣。

我坐在副駕上感覺好冷,抱着自己不停地打抖。

洛君一點都不溫柔地吼道:“你看吧!讓你早點回家早點回家你就是不聽!什麼生日請吃飯啊看電影啊都是藉口!男人那點小心思我早就參透了!就你傻乎乎的還同情心氾濫硬是要陪着,看吧陪着陪着差點把自己給賠進去……哎,我說,我也就因爲擔心,罵罵你,你別哭了好吧?”說到後面洛君見我一直哭個不停也無奈了,口氣好很多,伸手摟了樓我的肩,“以後有什麼事多長個心眼,不是看上去老實的都是真的老實,你看我平時長頭髮也不愛梳理整天叼支菸像是女流氓吧/?其實我是多好一人啊!反而是那些一本正經的男人比較要提防的。乖,別哭了……喲,怎麼還哭?我這不是在這裡麼?乖了,要不今晚我給你爸媽打給電話說你睡我那了,成吧?”

我實在是覺得剛纔那件事太可怕太出乎我意料,從小到大要身材沒身材要臉蛋沒臉蛋的我從來都是被忽略成真空的狀態,沒想到突然有流氓對我感興趣了起來,這讓我完全接受無能。本來我膽子也小,說出來不怕丟臉,除了父母和洛君以外,不管男人還是女人我都沒有怎樣親密接觸過,這件事給了我相當大的心裡陰影。

洛君在我爸媽那裡相當吃的開,一個電話過去就把我接她家去了並且連一句多餘的問話都沒有。

有時候我真這樣想,如果洛君是男的,是不是也可以這樣一個電話打給我爸媽就能把我娶回家去了。

回到了洛君家,我們倆分別洗了澡,躺在牀上。洛君抱着我,但是沒有什麼多餘的動作,只是像安撫小朋友一般撫摸着我的頭髮。我的臉縮在她的鎖骨處,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安全。

“小柏,你就是太軟弱了,我好擔心你啊……沒有我在的話,你怎麼辦?嗯?你說說……怎麼辦……”洛君說着說着就睡了過去,我卻一夜未能閤眼。

第二天我忐忑地來到公司卻發現小樑不在,聽同事說他受傷住院了。這讓我深深地舒了口氣。後來從人事部那裡知道他辭職了。

雖然他辭職了可是我卻一直無法忘記那晚發生的事情,工作狀態相當低迷,頻頻出錯,老闆已經發了好幾次飆了。

洛君一早就看出了我的心事,一直打電話讓我出來散散心,可是我一直都回絕了。

洛君終於受不了,親自上門來找我,告訴我說這週末社團有活動,社長髮話了所有的社員都要參加,大家一邊燒烤一邊討論新廣播劇的事情。

我沒有理由再拒絕,於是便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