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叫許若
如果一杯忘情水可換一生不傷悲,我還是會捨不得,捨不得忘了有關於你的所有。
————卷首題記
“相見不如懷念,懷念多於相見......”手機音樂在如火如荼地‘吟’唱着,我踢踏踢踏拖着拖鞋跑進客廳去接電話,接起霎那,視線劃過屏幕。
“喂,小雅,你什麼時候過來?在路上了?好,那快到時打我電話!切,我纔不想你呢,我是想我們家妞妞了。”放下電話時,忍不住‘脣’角溢笑,又能見到我閨‘女’了!
在機場接到謝雅時,我的視線完全被她懷裡抱着的粉嫩娃兒給吸引,一聲清脆呼喚:“媽咪!”我順手接過,在她臉上吧唧了一大口,惹得她嬌笑起來。一股子‘奶’香味撲鼻,小手摟着我的脖子,真是個惹人憐愛的小傢伙。
謝雅又好氣又好笑地飄了我們倆一眼,酸溜溜地說:“到底誰是她親媽呢。”
“我!”“她!”我和妞妞異口同聲回答,氣得謝雅瞪眼,隨即又笑了起來。
沒急着回家,而是領着她們離開機場去了市中心,找了家飯館坐下來。我正拿食物喂妞妞吃,謝雅在旁煞是羨慕地說:“還是你做老師好啊,有寒暑假休息,可憐我難得請了幾天假,還跑這麼遠來看你,結果自己閨‘女’還只認你這個媽咪。”
“你還好意思說?暑假都過了大半,還有幾天就要開學了你纔過來,這能怪我嗎?誰讓你這個親媽陪妞妞時間少的呢?你說你這麼個小身板,跑去做那什麼業務員,到處奔‘波’出差的,也不嫌累的。”
“那我學歷不高,也沒什麼會的,除了跑業務外還能做啥?不提這個,對了,若若,你最近有去醫院體檢嗎?”謝雅斂起眉‘色’,關心地問。
我不太在意地說:“‘腿’已經好啦,哪裡需要老去檢查呢,你沒看我走路多利索的。”
“這怎麼行?你難道忘了復健的時候你有多辛苦?不能因爲一時懶惰就大意了,不行,明天我們一起去醫院一趟。”她見我心不在焉的,只顧着跟妞妞說話,不由提高了聲音:“許若!你有沒有聽到我的話?”
“好啦,聽到啦,囉嗦!”我擺了擺手,謝雅就是個管家婆,你要不順着她的意,她會把你念死。實則我也知道她是在關心我,一年半前那場車禍據說很嚴重,嚴重到我差點就跟這個世界說拜拜了,據聞當時還昏‘迷’了一段時間,醒來時右‘腿’已經無法動彈,我將近‘花’了一年的時間來複健,才最終站起來與正常人一樣行走。
但每逢下雨天,關節處還是會疼,醫生說這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來修復,所以謝雅就一直盯着我去定時做檢查,聽聽醫生囑咐什麼的。
之所以都用據說,是因爲我的記憶出了問題,那場車禍讓我昏‘迷’不醒,大腦長期停滯,引發了一些後遺症。最嚴重的後遺症,就是會瞬間遺忘,醒來那刻我還記得些什麼,但隔了一會我就忘記,這種現象維持了有半年之久,然後將以前的事徹底忘記,但從那天開始我也不會間歇‘性’失憶。
當然這些都是後來穩定後由謝雅與許傑告訴我的,包括我的名字許若。許傑是我哥,在部隊裡頭當兵,難得才能回來一趟。每次回來,他也跟謝雅一樣,總壓着我往醫院趕。
可能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他們倆對我的那場車禍心有餘悸,不敢有一點馬虎吧。尤其是聽謝雅說,當初我被車撞,是爲了救她,所以她嘴上不說,其實對我一直存着愧疚。我倒是覺得坦然,既然謝雅是我最好的朋友,那救她也理所當然。尤其是她還是孩子的媽,要是她出事了,妞妞才那麼一丁點小,要怎麼辦?
謝雅是離異單親媽媽,她那前夫的事不‘欲’多談,我也無心去探她**,想必定是一場沉痛的經歷。都市中,離婚男‘女’萬千,誰又知道背後的苦楚呢,幸好謝雅有妞妞陪伴,也算那個男人有點良心,沒有與她爭搶孩子。
她是在我情況穩定後纔回自己城市的,妞妞平日給她母親帶着,她自個就天南地北地闖‘蕩’了。有時候我還真佩服她,那麼小的身板居然有那魄力敢獨自打拼,我嘴上數落着她,其實心裡怪心疼她的。但也明白,她是個倔強的‘女’人,骨子裡存着傲氣,可能是想讓那個辜負她的男人看到,沒有他也能活得更‘精’彩吧。
吃過飯後,我就帶着她們去動物園,妞妞提的要求,我這個當乾媽的自然得滿足。小妞眼中都是新奇,耐心地給她講解玻璃牆後是什麼動物,還拿了紙杯和食料一起喂孔雀,逗得小妞咯咯直笑。謝雅在旁也抿‘脣’而笑,輕捏妞妞的臉頰,眼中滿滿都是愛意。
最是羨慕她們母‘女’這般笑意漫天的樣子,有這麼一個‘精’靈般的寶貝是件幸福的事。
第二天一大早就被謝雅催着去了醫院,一番檢查下來,醫生指着膠片點頭,說我骨頭長得很好,只要不是強度太大的運動,大致不會有什麼問題了。結果早有預料,只是安謝雅的心罷了,看她將膠片看了又看的小心模樣,就覺得好笑。
之後接連幾天,我們要麼是宅在家裡看片子,要麼就上街逛個夠。臨走前,她敲我竹槓要去五星級酒店吃自助餐,說給她踐行。
我嘴上笑罵:“你個吃貨!”手上抱過妞妞,拉了她去打車,就是她不要求,我也準備帶她們吃頓好的。連着幾天宅在家裡,都是吃我平日裡研究的菜食,給我當了回白老鼠,她早已怨聲載道了。
五星級的自助餐,環境自當與衆不同,高雅的格調,幽靜又怡人,而且服務周到。就座後我就去取菜,心裡頭盤轉着那對母‘女’喜歡吃的菜‘色’,細心地搜尋過去。一個沒注意,‘腿’彎處被什麼撞了下,低頭一看,是個小男孩,與妞妞差不多大。
連忙放下盤子,蹲下身問:“小朋友,有沒有撞到哪?”
男孩有點怕生,仰起頭朝我身後喚:“爸爸!”我回轉頭去看,只見一個戴着眼鏡的西裝男人往這邊走來,男孩跑過去抱住了他的‘腿’,躲在了他背後。我有些尷尬地起身,抱歉地說:“不好意思,在取菜沒注意腳下。”
男人低問了兩句,隨後對我笑着道:“沒事,小孩子比較調皮。”但忽然間他定住視線仔細看我,神‘色’猶疑,我有些莫名,怕謝雅與妞妞等急了,抱了聲歉就端着盤子走開了。
這事本沒放心上,可等我再度端着盤子去拿菜時,那個男人走近我遲疑地問:“冒昧問一下,貴姓?”我先是一愣,隨後不由多看了他一眼,這個男人不像是那種會隨意搭訕的人啊,雖心有疑‘惑’,還是回答了他:“我姓許。”
許是見我面‘色’不鬱,男人連忙解釋:“是這樣的,你與我認識的一個人長得有些像,是我認錯人了。”原來是這樣,我瞭然點頭,禮貌地笑了下,只見男人抱歉了聲轉身走開之際,聽到他邊走邊喃喃自語:“像,真是像......”
好笑地搖頭,人有相像這種事是有的,要不然電視劇裡頭那些偉人讓誰來演呢。回到座位前,謝雅深思地看了我身後一眼,問道:“那個人是誰啊?他找你做什麼?”原來是看到那男孩的爸爸找我問話了,我把事情經過跟她說了下,她的面‘色’變得不太好,囑咐我少跟陌生人說話。
不由失笑,不要跟陌生人說話?這是經久不變的話題吧。儘管我點頭附和,但見她後來情緒大減,老會出神,沒了原來的興致。知道她是又擔憂上了,這丫頭就愛瞎‘操’心,我是以前會間歇‘性’失憶,但不是智力低下,哪裡會那麼容易受騙呢。
匆匆吃完,她就提議離開,我也只好順了她的意,付錢的時候不說心疼,就是覺得沒吃夠本啊,兩百多塊錢一個人呢。唉,又被資本家宰了一次!
有些不捨,謝雅這一走又得好長時間才能見面了,事實上除了那記憶模糊的半年多她跟哥一直陪着我外,後來她回家後就只能電話聯絡了,少了很多見面的機會。尤其是她老家離我這邊還‘挺’遠的,實在想妞妞了,只能通過網絡視頻過過癮。
她單手抱着妞妞,另一手環住我抱了抱,叮囑道:“若若,好好的啊。”這是她每回走時必講的話,我笑着應承,自當會好好的了。
回程時,還沒從離別情緒中緩過來,但等打開‘門’看到‘門’邊的軍靴時,不由笑了起來。許傑回來了!連忙換好拖鞋,快步入內,找了一圈沒找着他人,最後還是在他臥房裡找到的。
見他軍裝沒脫就和衣倒在‘牀’上,兩腳‘交’叉着,腳上還套着我給他買的‘毛’絨熊貓拖鞋,顯得有些滑稽。走近一些,聽他呼吸清淺,長睫覆蓋,眼瞼下有‘陰’影,估計是從部隊裡急着趕回來也沒休息好,且讓他睡一會吧。
他在外省當兵,每次回來還都喜歡自己開車,說飛機和火車坐不慣。一開七八個小時,那可不是開玩笑的,所以我聽他在電話裡說要回來,就定要囑咐他開車小心。這次不知道他怎麼沒來電話,突然起意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