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蹩腳的藉口
這一夜,睡得不太舒服,因爲某人的手臂始終橫擱在我的腰間,身後‘胸’膛貼得極緊。他的呼吸微微沉重,許是累極了的緣故。長時間保持一個睡姿的下場,就是醒來時渾身麻木,半邊身體如針扎般疼。
一扭頭就是一張微帶鬍渣的臉,長長的睫‘毛’盒蓋住那雙幽深的眼眸,少了強勢的氣息。這段時間他委實辛苦,整個人瘦了好幾圈,手不由‘摸’上他下巴,微微扎手,手指又去戳他的臉,不知爲什麼,覺得這個樣子的他有種滄桑的成熟‘性’感。
一個晃神間,手指被咬住,某人雖還閉着眼睛,‘脣’角卻已上揚。我想縮回手指,但被他牙齒磕着,不鬆也不緊,懊惱地問:“你早醒了?”
惺忪的眼眯了開來,眼角彎起,鬆開了撩人的牙才道:“有人乘我睡着了上下其手,能不醒嗎?”我一記肘子拐在他腰間,怒瞪:“我哪有?”雖然有‘摸’了‘摸’臉,但也不至於上下其手吧。他突然靠近,飛快的在‘脣’上一啄,然後側躺着眼睛微眯,表情很享受。
這人從哪學來的痞子氣?但......真的好久沒看到他笑了。
“淺淺,你要是再這麼盯着我看的話,恐怕我會忍不住,就不是一個‘吻’能滿足過癮的了。”似笑非笑的口‘吻’,眼睛底子裡的星火卻很明亮,那代表了什麼,我自然懂。可剛要坐起身下‘牀’,一股蠻力就把我拉了回去,隨後他一個翻身覆蓋在上。
氣氛頓時陷入曖昧彌彰,幽深的眸光‘逼’人灼亮,下一秒,他的氣息已鋪天蓋地襲來,染滿我整個思維。足可見,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而漫天火焰又‘欲’來‘欲’上揚趨勢,邪惡的手已經探入衣服底下,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聲關‘門’聲響,尤爲響亮,動作驟然停止。
身上一輕,他人已經下地,衣冠不整就跑了出去。我也急急穿好衣服走出去,卻見母子倆站在‘門’邊說着話,仔細聽後不由氣結,不過是許夫人將垃圾袋放在了‘門’外。
經過昨晚的事,許子揚已是草木皆兵,一有風吹草動,就驚怕到不行。他在他母親這件事上,已經聽不進任何勸言!輕嘆一聲,有種無可奈何的無力感。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許夫人經此一事後,又變回了初到時的樣子,常常房‘門’緊閉,面容憔悴又萎頓。我沒有再幹預,但是走進了心理理療中心。推‘門’而入時,有些意外,接待我的居然是位‘女’心理師,印象中心理醫生男的要多一些,因爲男人比較理‘性’。
轉念一想也瞭然,‘女’‘性’病患自然是‘女’心理師比較能溝通,也能讓對方放下戒心。只是我不是爲我而來,是爲許夫人來諮詢的。
雙方首先自我介紹後,她微笑着讓我喚她惠芬,隨後就步入了正題。我將許夫人目前的情形講述了一遍,她一邊聽一邊在本子上做着筆錄,蹙眉想了下才道:“這種情況,其實最好是讓當事人過來一趟,把感知和想法講出來,才能得到有效的治療。”
不由苦笑,要是能讓本人來,我還至於自己跑這一趟嘛。惠芬看了我的神‘色’後,也瞭然,她肅正了臉認真地說:“就你現在口述的情況分析,這位‘女’士心理上有很大的‘陰’影,自我封閉,沉浸悲傷,都是步入憂鬱症的先兆。人尤其是要與外界互通,心才能放開來,這種情況,最好是家人多在身邊勸導與陪伴。”
“那還有其他的辦法可行嗎?”許子揚現在的情形,也不可能整日都留在家裡陪她,對我她又是格外排斥,此法顯然行不通。
惠芬想了想後又道:“那退而求其次,利用外在事物吸引她的注意,讓她走出房‘門’,沒心思沉浸在自哀的情緒裡。比如她喜歡看的書,舒緩的音樂,如果她曾經有養過小動物的經歷,那就養一隻貓或狗,往往人與人之間無法‘交’流的事物,反而與動物能夠訴說出來。其實,這個時候的她,最需要的是傾訴。”
這日回家時,我就去寵物所轉了一圈,買了一隻純白的小狗回家。將房間裡的電腦桌子給搬來了客廳,放在角落裡,從網上搜了好多舒緩音樂,將音量開高一些,足以整個房子都能聽到。至於書籍,我一時不知該買什麼,想等晚上的時候去網上查查看,哪一類的書適合中年‘女’士讀的。
不管有沒有效,總也得嘗試了才知道。
許子揚開‘門’回家時,就被小白的呼喝聲給嚇住了,我轉頭去看,只見他瞪着地上那一團白‘色’的‘肉’球驚問:“這是什麼?”起身過去抱起怒得‘毛’都豎起的小狗,笑着道:“它叫小白,可愛嗎?”實在取名無能,想了半天還是按‘毛’‘色’來取,奇蹟般的,它一到我手上就不叫了,乖覺地貼着掌心。
“怎麼家裡會有小狗?”驚愕了半天,他纔回過神來問。
“今天下班時路過寵物所,看着籠子裡頭的它很可憐,就把它給買回來了。”之所以選狗,主要還是自己喜歡。小時候家裡養了條狼狗,也是這麼一點小就抱回來的,看着它成長,看着它飛奔,然後看着它......死亡。在那之後,一直沒有勇氣養狗,偶爾路邊看到別人牽着寵物散步,也只是駐足而望。
今天動了這心思,可以說除去爲幫許夫人走出心結外,還是在治癒自己。失去後,要有勇氣面對,誠如我與許子揚的這份感情。
“阿嚏!”一聲之後,又是一聲,某人指着我懷中的小白滿臉嫌惡神‘色’,“這東西滿身都是細菌。”驟然想起他有輕微潔癖,當時聽了惠芬的建議,倒是完全把這給忘了。可既然已經買了回來,總不能再送回去吧。
我堅持,許子揚自然無話可說。可是到了半夜,某人鑽上我‘牀’,怒意橫生地說小白爬上了他的沙發!我頓時被氣笑了,小白就那麼點大,能爬得上沙發嗎?他卻面不紅氣不喘地說沒爬,但是把爪子搭在上頭了,還對着他噴氣。
總之就是再怎麼說都不肯去做廳長了。我氣怒瞪他,就說怎麼那麼好說話接受了小白,原來是心懷不軌。這只是個小‘插’曲,自前兩日再度對他心軟,被他抱着睡了一晚後,雖然他隔日又規規矩矩做起了廳長,但也早有了心理準備這天遲早會來。
所以當他在躺下不久後就氣息蠢蠢‘欲’動靠近時,只是恨恨在他肩膀上咬,得來他低聲輕笑,然後情糜渲染整個房間。久違的**,瞬間點燃了彼此的身體,即使我半推半就,也無法控制那陣陣竄流而過的強烈快感,不過瞬間他就攻城掠地,侵佔而入且帶着蠻勁。
進入那刻有些微疼,是他太急迫,而那處還乾澀着,可他對我身體恐怕比我自己都還要了解,手輕撫勾畫,身體擺動,等到一察覺我已適應他,立即就加快了速度。兩人身體完全粘膩在一起,貼得沒有一絲縫隙,實在受不住他那黑亮的眸光,只得閉上眼避開視線。
可一閉眼,那感覺變得越加細緻,而自己的喘息也越加重,他的呼吸也能聽得真切。彷彿所有的感覺都凝聚在那一處,也只能任由他主宰着沉浮,隨着他上升、降落,填滿、空虛。這就是情和‘欲’最‘迷’人之處,很奇特,男人與‘女’人靠的只是某一處的相連,做的也只是單一的動作,卻能夠讓彼此的身體產生莫名的快感。
只是再濃郁的情‘迷’,再極致的快感,也無法消溺現實裡‘逼’得人喘不過氣的壓力。故而即使身體得到歡愉,也一同攀越**,卻似乎就是無法達到心靈上的共鳴。這就是我和許子揚目前境況,他在我身上揮汗如雨,眼底有深濃的**,但也有化不開的煩愁。生活將他‘逼’迫如此,又不能就此退縮,他的驕傲也不允許。
說起來,其實我們都該看看心理醫生,那樣或許心才能豁達吧。
有了小白後,給我也帶來了許多不便之處,光吃飯問題,就不好解決。許子揚自然是一副避之惟恐不及的態度,我在上班時只好把它關在專‘門’的狗窩內,以免它肆意“踐踏”我屋子。中午會匆匆趕回來喂一趟,下班後再帶它出去溜一圈。
可總有預料不及的事發生,有天中午學校臨時有事,拖延了時間,急匆匆趕回家時竟然發現許夫人蹲在狗窩前,在拿狗糧喂小白,當時我驚訝地頓在原地。她聽見聲響回頭過來,看到是我後,臉上一閃而過尷尬,然後什麼都沒說就走進了房間。
當天我就又跑去心理理療中心,將這情況跟惠芬一說,她笑着建議我不妨偶爾“晚歸”一次,看看效果如何。按照她的辦法,連着幾天中午都拖延了時間回去,雖然不是每次都能撞上許夫人,但看小白那副滿足地趴在地上的模樣,心裡就明白了。
下班後,走在回家的路上,遠遠看到前方一人一狗的身影有些熟悉,仔細辨認,果然是許夫人牽着小白。我放慢了腳步,這個發現令我欣喜,其實這段時間她的改變是無聲的。回家後我總放着音樂,她的房‘門’從緊閉,到‘露’開了一條縫隙。
後來我就買了隨身MP3,裡面錄好了很多首歌,就隨意放在茶几上。連着幾天都沒動靜,卻有一天我發現MP3的位置有改變過。還有買回來的心靈‘雞’湯類的書籍,看似原封不動地擺在原位,實則只要有心注意,就可看出被翻動過。
在與惠芬談過多次後,領悟了一件事。心的‘迷’路,不是靠別人的規勸與建議,是靠自己一點點尋找方向,然後走回正道。許夫人這件事上,我從一開始就做錯了,認爲把她‘激’發出情緒,就能引導她走出傷悲。實則她是將更深的情緒隱忍起來,心越加封閉,從而纔有那天的劫難。
再見惠芬時,她依舊親切地微笑,告訴我其實這種案例有很多,人總是從客觀與片面來看待事物,把認爲好的加註給別人,但真正的好壞只有當事人知道。她是個理‘性’的心理師,但最後在我起身要走時,卻喚住我說:“餘淺,其實,你的情況要比這位‘女’士嚴重得多。你臉上的笑容太過苦澀,眼中的光芒時而尖銳,時而又脆弱,如果有需要,不妨找我。”
這是我看過惠芬最感‘性’的一面,她的眼中有着溫和,還含着擔憂。
我笑着點頭,人生何幸,又多了一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