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你跟他區別不大
?可許子傑給出的答案卻是大大出乎我意料:“我把你從原來的病房給轉移到這裡了,以後沒人會打擾你,我也不會讓許子揚將你當成賺取名利的工具。”
“你將我從醫院裡帶走了?”我瞪圓了眼,原來那入睡前朦朧看到的和聽到的都是真的,他居然給我打了鎮定劑,在我失去意識情況下給帶離開。本還以爲是許子揚良心發現給我換好病房,如此說來許子揚並不知情。
那醫院樓底下有媒體記者在,我突然失蹤,不是又要引起紛亂?
只見許子傑笑的得意,“這是這家醫院的高級VIP病房,需特殊身份的人才能入住。許子揚一定想不到我會把你從5樓轉到頂樓,就讓他去外頭找吧。”
他見我不說話,收了笑認真地看我,“軒豬,你知道我聽說你被鋼管砸破了頭有多着急嗎?你怎麼那麼傻呢,工地上多的男人,要你一個女人去頂?”
我苦笑了下,當時情形不容考慮,完全出自本能反應,也是秦宸與我關係好,纔會不經大腦思考就做出了飛撲的動作,換了別人我或許也會遲疑。人都是自私的,我自認還沒到那種思想覺悟崇高的境地。
但這些也沒什麼好解釋,只是......“許子傑,你還是叫我餘淺吧,軒豬這個稱呼聽着彆扭。那些傳奇裡的往事畢竟已經過去多年,好多都不記得了。”
看到他清亮的雙眸黯淡下來,知道他懂了我的拒絕。確實在此種情境下,我不想讓他有任何錯覺,認爲我忘不了62區裡的那個唯一,也不想讓他以爲我和他有可能開始。他眼底的認真藏了情意,而現下的我沒有心力來應付他的感情。
莫名的感覺很累,一個許子揚就夠讓我頭疼,再加入許子傑,真心不想牽扯進他們兩兄弟之間。尤其是此時我隱隱聽出了許子傑對許子揚的敵意,不自作多情地認爲是因爲我的關係,但起碼避開些。
“爲什麼你對我和他是決然不同的態度?明明是我在遊戲裡對你用情深,而他是拋棄你的那個,可你卻總是偏向他!難道真要我把他拉到谷底,你才願意跟我嗎?”
許子傑的臉色變了幾變後,突然緊盯着我,讓我看清他眼底不掩藏的狠意。我心中吃驚,急聲問:“你要做什麼?或者,你已經做了什麼?”
他眸光浮動,閃過驚訝,卻不急着解釋,而是伸過手將我的左手扣在掌中,放緩語聲說:“行,你既然想劃開遊戲裡的界線,那就回歸現實,我喊你淺淺。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對你放手,接下來他也沒時間來兼顧你,因爲他將面對廣大媒體和外界百姓的質問。”
當時我不明白他話的涵義,卻覺這時的許子傑像變了個人。以前的他是張揚跋扈,但情緒都外顯,不會讓人感覺他難懂。但現在他眸底有着深沉,更有着勢在必得的氣勢,也許這纔是他潛藏的本性。
只過了兩天,我就大致瞭解外面發生了什麼。住在頭等病房裡的日子,除了無聊孤單了些,其他方面都是最好的。許子傑似乎很忙,並不會一直都陪在旁邊,他也沒禁止我看電視,轉着頻道,恰好看到了地方臺的新聞。
幾乎滿篇新聞都是報道我在工地發生意外的這次事故,從鋼管砸下後我倒在地上昏迷的照片開始論述起,到後期在院治療情況,一系列的追蹤報道成爲了專題。
而兩天前我在醫院裡的失蹤更是成爲了焦點,媒體人聲稱已經準備要對傷者進行採訪,卻中途突然爆出我從病房裡消失了,紛紛揣測是人爲還是我“行事低調”不欲面對媒體。
然而事情到此並沒有結束,突然新聞裡聲稱有人爆料那次事故不是意外,而是人爲。並且有一段錄音電話作爲證供,大致內容是蓄謀人撥打給工地失手的那名工人的電話詳細內容記錄,質問對方怎麼不看準了再脫手鋼管。
因爲錄音不清晰,聲音辨析度很低,可爆料的內容卻是驚悚。意外與蓄謀,區別可就大了,也就是說有人故意製造事端,引起全市轟動,那麼背後的動機是什麼?
無聲看完整則新聞,心情變得很沉重,不是因爲新聞裡的主角是我,而是那個所謂的證供錄音,雖然音質很模糊,可我還是聽出了那是誰在說話。因爲我跟這個人十分熟悉,聽不出聲音卻聽得出口音,他在某些字上會有特殊的鄉音。
他是師兄秦宸。
這是我怎麼也沒想到的,爲什麼會在這種時候師兄有這麼一通電話被錄音下來,而且還被爆料了出來。尤其那電話內容,假設這一切都是真的,師兄與建築工人串通好了要製造一個意外事故,而原本那根鋼管是對着他頭砸下,那麼出事的就會是他。後來卻因爲我的“多事”,然後換成出事的人是我。
可我不懂,師兄這麼做的動機是什麼?
這個項目是導師特爲重視的,走到如今已經完成了大半,只等工程交付,那麼我們整個研究所就會有一筆豐厚的獎金,分發到我們學生手上的也不是小數目。而師兄是導師最得意的門生,按理他不該製造意外來破壞導師參與的這個項目。
回想起師兄來看我時眼中的愧疚與痛楚,有些了悟,原來他心裡承受的不光是表面看到的,內心一定更加煎熬。難怪頹廢、憔悴等種種,都在他身上出現。
事實的真相一旦無法掩蓋,那麼被挖得就會越來越徹底。當我看到新聞裡報道說已經找到錄音中的主謀,且警方參與調查時,再也躺不住了。讓守在門外的陪護去找許子傑,我要立刻見到他。
在此期間,目不轉睛盯着電視屏幕,新聞三十分的專題報道,從頭至尾沒有出現秦宸的相關鏡頭,然而,我卻聞到了陰謀的氣息......
這是一個連環計。
從事故意外發生開始,到我失蹤牽出背後人爲主謀,再到主謀現身,然後由知情記者在媒體大衆面前隱射此次市政工程內部有貓膩,在採購與建築用材上都有很大出路。
不用說,目標指向的是這個工程的負責人許子揚。
許子傑沒過一會就來了,他一進門就咧着嘴笑問:“淺淺,你找我?”這幾日我跟他共處時,雖然不會給難看的臉色,卻很少與他交談。原因在於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要怎麼對他......
我將目光轉向電視機,這是個新聞臺,時事新聞播報完後,就會輪放精彩內容。餘光裡許子傑臉上的笑斂了下去,我嘆了口氣問:“這些都是你安排的嗎?”
原本還算和睦的氣氛瞬間凝滯,許子傑走近我身旁,視線盯在我側臉上,“你找我來就是爲了問這?”他輕笑了下,又問:“淺淺,你想知道什麼答案呢?要我承認這些事,還是你其實想問的是我哥現在的情況?”
突覺一陣寒倏,爲何有人可以一面談笑炎炎喚着哥,一面又在暗中算計着對方?倏然擡起頭,看進他眼底深處,忽略他後一個問題,斂淡了神色道:“你可以選擇不回答的。”這時候,我若有一丁點在意的神色出現,都會引出他某一面情緒吧。
許子傑蒼涼一笑,搖搖頭俯身與我平視,“在你心裡,許子揚總是佔了先,我不懂,爲什麼你就不能接受我?就因爲他比我早一步找到你?可是他在半年前也把你甩了啊,哪怕他現在又要你回他身邊,可有對你一分尊重?他跟丁嵐的事,是兩方家長都同意了的,爲了仕途,他不可能爲你舍了丁嵐,難道你能容忍他一腳踏兩船,做他背後的情人?”
黑眸裡墨色流轉,帶着逼人的氣勢,這纔是許子傑的本色,幾天來他極盡溫柔情意,可人之性格早已恆定,不是短時間內就能轉變的,他的天性裡有着掠奪,自然會心有不甘。
他語意中透露的訊息,以及最後親蔑的話,確實刺進我心頭,痛到麻木。微微嘆氣,皺了眉,煙波清澈,清淺開口:“許子傑,你跟他區別不大。”
見他眸中閃過茫然困惑,我脣角牽動淺譏:“許子揚對我如何,暫且不作定奪。可是你呢,也不見得就比他有多喜歡我,表面的溫柔情意其實一戳就破,整件事的過程裡,我充當的不過是你對付許子揚的棋子。”
這回他臉變了幾變,眸色越發黑幽。
看着這樣的許子傑,不由在心裡感嘆,他們兩人雖然是堂兄弟,可真的很像,五官像了五成,城府像了七成,而眸光掠動卻是像了九成。若不是這麼近的距離,我還看不清許子傑的眸色也會隨着情緒的變化而改變。
“這是個一早就計劃好的政治陰謀吧,你想把他拉下臺,丁嵐可能不是站在你那邊,但卻也很好的成了你第一步棋子,將這個市政工程藉由她的手交到導師那邊,許子揚勢必憑藉與她的關係插手其中。
然後你開始暗中謀劃,精心佈置每一步棋,秦宸早被你收買,所以他在適當的時機暴露在衆人面前,看似預謀策劃這起意外事故,實則是爲了引出工程內部早就存在的採購與材料問題。這纔是你全盤計劃的關鍵,也足以讓許子揚身敗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