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他們終於一家團聚

桔年仍是非明的監護人,在正式的手續辦下來之前,她徵得陳潔潔的同意,便在醫生辦公室裡簽下了非明的手術同意書。關係手術的風險和可能導致的後遺症,醫生也向她們闡述得相當清楚。手術可能成功,也可能讓非明的生命立刻終結,即便是順利,也許她會留下各種後遺症,除了失明,還有可能行動不便,甚至癱瘓和智力受損。這些都是可能,只有一樣可以確定,那就是不管怎麼樣,非明卻再也不會是個健健康康的正常人。

陳潔潔說:“我不管,她真的熬不過去,我陪她到最後一刻,她就算殘廢或是成了植物人,只要有一口氣,我都會守着她。”

她和桔年一樣都見證過死亡,愛着的人,哪怕他不再完整,只要他活着,只要還能摸到他的臉,終歸是上天留有一絲餘地,總好過天人永隔的遺憾。

手術安排在六天以後。在非明的一再請求下,陳潔潔決定在初五那天把她帶出醫院,去她生父,也就是巫雨墳前看看。醫院那邊倒沒有實質性的阻攔,因爲誰都清楚,即使她去了也什麼都看不見,但這很有可能是她最後一個心願,也是最後一個機會。

陳潔潔並不知道巫雨葬在哪裡,所以桔年必須要帶路,非明視力受限自然行動不便,那條路並不好走,是故韓述也自告奮勇地出現在一行中。

其實,桔年自從出獄後找到過那墳墓一回之後,就再也沒有到巫雨墳前去過,她一直拒絕相信巫雨死了,也不相信他就躺在一堆黃土之下,所以她下意識地躲避着他的埋骨之地。這一次,也許韓述已經打破了她的幻想,也許是多了陳潔潔和非明,一路上她反倒坦然了些。

雖然許多年沒來,那地方還是老樣子,桔年的回憶一直繞過了這個這裡,可是她發現她仍然記得每一條小路的細節。

那天下着小雨,出行很不方便,必須要步行的距離並不算太遠,但是他們走了很久。

到了巫雨的墳前,不出意料之外,那裡已是荒草覆蓋,不留心根本無從發覺那一堆亂草這下還有一個孤冢。站在那些枯草上,桔年把位置留給了陳潔潔母女,自己並沒有走得太近。很奇怪的感覺,不管曾經多麼熟悉親密的人,他的墳墓一樣陌生而冰冷。她甚至無從感嘆,也無從悲傷,因爲她心中的小和尚,從來就沒有辦法跟這裡聯繫起來。

桔年扯着差不多跟她一樣高的一片樹葉,等待着墳前絮絮低語的非明和陳潔潔。那片樹葉被雨水打溼了,是青翠欲滴的顏色,這倒是當年和巫雨一塊沿着小路上學是常見的。她記憶裡的鮮活和眼前的荒涼有云泥之別。

“不知道爸爸長什麼樣,還好,在我看得見的時候見過媽媽的樣子。”隔着好幾步的距離,非明的聲音隱約傳來。桔年不想打擾那一家人一生一次的團聚,也就在這種時候,她才發覺,在另一個小世界裡,從頭到尾,她都是不折不扣的局外人。

陳潔潔什麼都沒說,她一直在徒勞地試圖用手拔除墳頭上的野草和樹枝,可那上面長着的小樹樹幹都像手腕一般粗細,靠人力完全不是一時半會兒可能清除的。

韓述推着非明的輪椅,不知道爲什麼。最後離開時,桔年似乎看他的嘴脣若有若無的動了動,不知道在自言自語着什麼內容。

韓述推着非明從桔年身邊經過時,他眼裡有掩不住的擔憂和關切,他問道:“你真的不用過去看着嗎?”

陳潔潔對着巫雨的荒墳說道:“我說過恨你一輩子的,可是沒想到一輩子那麼長。非明病了,要是你在天有靈庇佑着我們,讓她好起來,你就再等等我們;要是孩子真的走了,你們就一塊等等我。我們總有在一起的那天,這輩子不行了,下輩子我不准你再失約……”

桔年低下頭去,鬆開手,那片葉子就掉了下來。

巫雨,就連下輩子,他也不是她的。

她用搖頭回答了韓述的疑問。

回去的時候,依舊細雨纏綿。非明淋不了雨,韓述用一把很大的傘遮擋着她,走得很快。桔年遠遠地跟在後面,過了一會兒,頭頂的天空被覆蓋,原來是陳潔潔撐着傘並肩走在她身邊。

起初她們什麼都沒有說。直到看到韓述停在路口的車,陳潔潔才停了下來。

“桔年,對不起!那幾年的牢,本應該是我去坐的。”

她撐着一把有着豔麗花朵的傘,光線透過薄薄的傘布,在兩人身上留下了各異的陰影,呼吸着的空氣中滿是潮溼的味道。

“是,你說得沒錯。”

對她們來說,這是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誰都沒有必要虛僞。

“我只能道歉,因爲用什麼都不能彌補,所以我不求你原諒。”

“我問你一件事。”桔年看着陳潔潔,她們的身高差不多,所以眼睛是平視着的。

“這十一年裡,你有沒有過很快樂的時候?”

陳潔潔想了想,選擇了誠實地點頭。她曾經以爲自己隨着巫雨死了,可是正如她說的,一輩子太長,長到有很多東西可能悄無聲息地填補進來。巫雨走後,她後來的日子並不是沒有過幸福,她無法欺騙自己,她無法欺騙如鏡子一般照見自己的謝桔年。

桔年聽到這個答案,只說了一句,“那也好。”

總算有人是快樂過的。縱然陳潔潔如何愧疚道歉,都不可能挽回桔年失去的那幾年。桔年不打算原諒陳潔潔,也不打算讓別人覺得她有多善良,只不過既然已經失去了,那麼能換回一點兒東西總是好的。就好像她丟失了生命中某個固定旅程的船票,她再也不能趕在那個鐘點抵達,可是很多年之後,才被告知,有人曾靠這張撿到的船票因緣巧合去了要去的地方。她何必再去恨那個比自己幸運的人?

不是她,就是她,桔年很早就知道,那命運裡的一個劫,她們都在這個劫裡面,現在看來,至少有一個人是快樂過的,那幾年回不了頭,可總算不是滿盤皆輸。

陳潔潔低頭良久,在流淚的瞬間,微笑了起來。

就在韓述推着非明走到車邊的時候,他們都看見一個抱着小孩的男人一直等在小路的盡頭。他抱孩子的姿勢並不熟練,不用走近,桔年也猜到他臉上一定還有未痊癒的抓傷。不知道他和韓述會不會因爲彼此的臉而同病相憐?

桔年推開陳潔潔的傘,獨自加快腳步走開。也許她和陳潔潔再也做不回朋友,可她寧願那張丟了就再不屬於自己的船票載着另外一個人走得更遠。

陳潔潔在桔年身後急聲說道:“桔年,快樂沒有那麼難,當他在身邊睡着的時候,就對自己說,假裝他也死了,假裝他也不會醒過來,這麼想着,結果發現自己居然也是難過的——原來這輩子不止一個人讓自己那麼難過,好在,他還會醒過來。到時你就會發現,真的,一輩子那麼長,求一點點快樂和安慰並沒有那麼難。”

周子翼提出自己開車送陳潔潔和非明回醫院,桔年沒有反對,便與他們在路口分別。陳潔潔一家背對着桔年和韓述,也許是爲着之前的爭吵,他們的樣子很是彆扭,過了一會,周子翼騰出一隻手去拉陳潔潔,不料卻被陳潔潔狠狠甩了一巴掌,他把臉偏過一邊,隨即也高高揚起了自己的手,然而這隻手落下的時候卻很輕,輕得像在擦妻子臉上的淚。陳潔潔拿開他的手,探身去看他手裡抱着的孩子,就勢也輕輕地抱住了她的丈夫,兩人的手再也沒有鬆開。

非明坐在媽媽推着的輪椅上頻頻回頭看着桔年。自從她和陳潔潔正式相認後,姑姑的態度一直都是淡淡的,非明以爲姑姑會跟她一起掉眼淚,雖然那樣她會難過,但是姑姑並沒有這樣。後來非明想,姑姑其實一直都是這樣的,也對,她畢竟不是自己的媽媽,離開了也好,即使她才十一歲,也知道姑姑帶着她,比一個人過日子要艱難得多。

桔年一直看着周家的車越來越遠,非明也離她越來越遠,只剩她還在原地。

韓述在她身邊開着玩笑,“你難過的話,我不介意把肩膀借給你哭。”

桔年真的就扭過頭去,伏在離她最近的那個肩膀上痛哭失聲。

反倒是原本還笑着的那個人,就此繃在那裡,分毫也不敢再動。

韓述把桔年送回了家,桔年沒有拒絕。除夕那一夜過後,他們之間很多頭緒其實都沒有來得及理清楚,結果非明就出了事。有些事來不及說,當事人也不願意再提,於是便不了了之。直至陳潔潔出現,他們從醫院裡回來,不管多不情願,韓述最後還是收拾東西離開了她的院。這不只是因爲韓述到底還是幾分心虛,到了這一步,他也實在不敢逼得太緊。人說兔子逼急了還咬人,謝桔年絕對就是隻悶聲不吭但是急起來會咬得他一佛出竅二佛昇天的兔子。家是不能回的,節日期間,也不好打擾朋友,所以韓述就找了個安逸的酒店暫且住下。

幾日沒到這兒來,桔年已經把院門口的桔枝敗葉和鞭炮紅紙通通清掃乾淨,可也說不上爲什麼,韓述看到這收拾乾淨後更顯空落落的院子,總覺得它比幾天前更少了些什麼。也許是非明也離開了,這原本就人氣淡薄的地方更如同空城一般。

桔年沒有招呼他,韓述自己找了水來喝,一杯涼水下肚,冷得胃都痙攣了。他本想打到屋主說,不帶這麼過日子的啊,大冷天的,好歹燒點兒熱水,冷死別人也就罷了,小心自己成雪人都不知道。誰知放下杯子回顧,桔年已經不在客廳。

他找到了屋子背後的開井處,果然看到了她,原來是斜飛着入檐的飄雨打溼了她一個神龕上的香爐,從背後看,她正用手撥弄着香爐裡的灰燼,然後找來火柴,重新點燃了一炷香。

韓述心理泛着滴咕,都什麼年代了,她還有這麼多迷信的玩意,真讓人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不過好像從很久以前開始,她就特別相信命運鬼神這一套。

韓述走到跟前,想看看桔年拜的究竟是哪一路神仙,是土地公公、觀音菩薩、玉皇大帝,還是竈王爺?不但要初一十五地供奉着,年夜飯也得他老人家過目後才輪到餓肚子的凡人,就邊今天這不算什麼日子的日子,都還要香火伺候,說不定一年到頭都是如此,究竟什麼神仙能享受此等待遇。

他湊個頭過去研究了一會兒,卻發現這神龕有點古怪,因爲在他這個無神論者僅有的經驗裡,既然供奉着什麼,總要有點兒暗示,比如觀間、佛祖像什麼的,再不濟也得有張畫着神仙的畫吧,可這兒除了個香爐之外什麼都沒有。

韓述心下有些納悶,說過聯想到她之前拿着條吃了一半的魚都可以“虔誠地”忽悠神靈,在其他地方偷工減料好像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他促狹地指着天偷偷問桔年:“那位同志對你的魚沒有什麼意見吧?”

他以爲桔年會回他一句“舉頭三尺有神明”什麼的,但桔年沒有跟他計較,一反常態地從旁邊取出了三支香,遞到韓述面前。

“幹什麼?”韓述做出個退避三舍的動作。

桔年說:“你也上一柱香吧。”

她竟然用的都不是一個詢問的語態,而是一個祈使句,彷彿在跟韓述說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情,可她明明知道韓述一直反覆強調自己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韓述連連擺手,也有些狐疑,她供奉的到底是誰,是神,還是逝去了的人。他頓時心裡有些發毛,很自然地想到了巫雨,但是她從業都不肯承認巫雨已經死去,又怎麼會天長日久地爲他焚香祈禱。

他拒絕道:“我不習慣這套,你自己玩就好,何必拉上我呢。”似乎是怕她不快,他又補充,“我只會給死去的親人上香。”

桔年的手一直都沒有撤回去,她已經聽到了韓述說什麼,卻仍舊是沒有什麼起伏的那句話:“上一柱吧。”

除了請他遠離她的生活,桔年很少要求韓述去做什麼,她站在香爐之前看着他,韓述在這樣的眼神下有些無措,最後還是服了軟。他想,別說是點一柱香,就算刀山火海他也是會去的吧。不過是個形式而己,管它是什麼鬼神,就當是讓她高興吧。於是韓述苦着臉照辦了,接過香,桔年低着劃頭火柴。當他終於極不熟練地把香插在爐裡的時候,桔年的注意力已不在他的身上,而是看着前方一個虛無的地方,她的時候裡彷彿有一種在日久天長裡已經平靜下來的悲傷。

韓述試圖阻止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向自己蔓延,他拍着落在手背上的香灰說:“拜拜也好,反正我最近倒黴得很,什麼都不順利。我乾媽的身體看來是回不了院裡了,這下唯一一個能幫我說話的人也沒有,昨天我們的代理檢察長無緣無故叫我出去喝茶,話說得漂亮,我也不糊塗。別人那是催着我往市院走呢,還暗示城南院這邊我該讓出位子來了,建設局的案子也會由其他同事接手。這算什麼,現在春節長假都沒過,他甚至都沒走馬上任,就這麼心急火燎地讓我滾蛋,他也不想想,這幾年城南院拿得出手的業績裡有幾個不是我啃下來的,我到底礙着誰了我。”

他說着自己的牢騷和鬱悶,但心裡其實也是明白的,於是自我安慰道:“算了,也怪不了他,誰讓我們家韓院長的手伸得長,遲早的事罷了。市院也沒什麼不好,嫡系,大把好差事等着,我犯不着幹那吃力不討好的活。累死老胡他們這些接手的傢伙。”

他雖一再往好處說,可那不是滋味的感覺傻瓜都聽得出來。沒受挫折的人,輕輕摔一下就會覺得很疼,何況他還對那個案子那麼認真。

“對了。”他又看了桔年一眼,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說道,“唐業現在已經被拘留了,你知道嗎?”

桔年果然一震,憂色在她臉上一閃而過,其實也不該意外的。唐業早有預感,她更是無能爲力,只得鬱郁地應了一聲:“哦。”

韓述爲自己撇清,“別以爲是我整他啊,說真的,我乾媽病的不是時候,就邊暗地裡也護不了他了,也合着是他倒黴。我這一走,老胡他們如果不接着查到底,王國華已經死了,這個黑鍋唐業那小子算是背得慘了。”

他的言外之意無異於提醒桔年,你就死了那條心吧。

桔年白了他一眼,沒有理他,走開去忙着收拾一些非明常用的東西。韓述的話確實讓她心煩意亂,唐業的遭遇不得不讓她難受和擔擾。她匆匆地在房間時走進走出,手一時也不能停,一方面忙碌可以讓她心裡不用再去想一些不愉快的東西,另一方面也可以繞開韓述這隻越趕越起勁、惹人心煩還在嗡嗡叫的蒼蠅。

好在沒過多久,來串門的平鳳拯救了她。韓述見桔年有了客人,他也不好意在桔年之外的人面前展示他的無聊,史得悻悻然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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