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棍打到腳裸突起來的骨節，足以讓人疼得冒汗。
蘇昀下意識的彎了腰，那幾人走過來，指責她：“啥人啊，連個小乞丐都欺負。”
“長得人模人樣的，心腸這麼歹毒。”
“……”
蘇昀忍着疼痛，站起來，正想反駁，其中一人卻語重心長的：“小姑娘，走路小心點，人家小乞丐很不容易的。”
那種‘友好’的語氣，讓蘇昀都沒好意思反駁。幾人教訓了一頓她，又一起結伴走了。
蘇昀覺得挺莫名其妙。
小乞丐也有些被怔住，看着蘇昀腫起來的腳裸，看着手裡捏着的幾張人民幣，有點猶豫要不要把錢還給她。
回到家，腳裸腫得更狠，走路都是一瘸一拐，不敢使勁。
倒在沙發上，拿冰袋包裹着。
窗戶估計是安心睡前打開的，風灌進，窗簾飄蕩，涼風習習。對面的樓層偶有幾間的燈亮着，小區裡的路燈虛晃着燈光，清冷沉悶的壓抑。
吹得風久了，很冷。她起身一隻腳掂着關窗戶，又折回來。不過幾步的距離，她卻用了五分鐘之久。待坐到沙發上時，脊背都密了一層汗。
無力的朝上面一躺，很多亂七八糟的畫面劃過腦海……她和秦子琛，真的那麼難嗎？
到底媽媽當年又做過些什麼。可是如今，她又不在。
夜半蘇風起牀喝水，開燈看到媽媽躺在沙發上，還驚了一下。把媽媽搖醒，“媽媽。”
蘇昀起身，看到蘇風，纔想起她在沙發上睡着了，摸着兒子的頭，“乖，快去睡，我回房。”
“媽，你好像不開心。”蘇風坐上沙發，摟着蘇昀的胳膊，靠着。
孩子其實是很敏感的。
蘇昀慶幸腳被薄毯蓋住，她親了親兒子小臉蛋，“我沒有不開心，我是在想……很快你們五一，又要放一個長假，我們是呆在家裡玩，還是出去玩。”
蘇風揪着媽媽的長髮：“媽，我想回卡梅小鎮，我想念我的那些好朋友。”
到中國也快一年半的時間，還沒有回去看過，那些街街道道，那些和蘇風一起長到大的朋友。
蘇昀抱着他：“好，等你放假，我們就回去玩幾天。”
蘇風點頭。
把蘇風哄去房間，蘇昀徹底沒了睡意，腳消了腫，只是還在疼。長嘆一口氣，像是這樣就能把體內的惆悵清除。
漆黑的客廳，靜得連紙掉到地上都聽得清楚，這種黑暗，讓她想起了母親。不知前世是不是做了什麼缺德的事，所以這輩子上天不能給她圓全。
生來無父，如今又無母，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
人生就這麼半殘不圓。
這時，有門把手轉動的聲音，蘇昀不用看也知道是誰，閉上眼晴‘沉睡’。腳步聲移過來，去了房間，開了燈。兩秒後，人又移了出來，徑直走到沙發前，彎腰把她抱起，放在牀上，細心的給她掖好被子，去了浴室。
他身上有醫院裡淡淡的藥水味。
不多時，他出來名進被窩，習慣性的從她腦後穿過手臂，把她帶到懷裡，細碎的吻落在頰邊，酥酥麻麻。
蘇昀縮了下脖子，睜開眼晴，巧笑：“肉麻。”
他細長的雙眸半笑着，“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
還真是什麼都蠻不過她，蘇昀翻身把背對着他，輕輕一哼，不理他。
秦子琛朝她偎進了一分，長臂落在她的細腰上，“沒有聽過一句話麼，這種姿勢睡覺引火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九。儘管我很疲憊，但是我依舊很樂意……”
蘇昀轉過來，瞪他：“胡說！”流氓。
秦子琛闇然失笑，抱着她，愛憐的吻印上了她的額頭，“乖，快睡覺。”
蘇昀點頭，他是挺累了，偎在他的懷裡，一動不動。儘量把那隻受傷的腳離他遠一些，別被碰到別被發現。一會兒的時間他已睡着，沉穩的呼吸噴在她的頭頂之上。
身上好聞的沐浴香撲着鼻，纏繞着她的心智，絲絲縷縷，然後心裡開始微微的疼痛。
伸手攬着他的腰，睡覺。
直到很久以後，蘇昀總在想若是堅持沒有和秦子琛在一起，會不會就沒有那麼多的撕心裂肺。
……
秦子琛只睡了兩個小時，就又起牀，蘇昀還賴在被窩裡不想動，其實主要是腳疼，怕起來他發現。索性他至走，也沒有發現。
而自始至終，也沒有問他父親對她說過些什麼。
蘇昀長舒一口氣，幸虧他沒有問。
蘇風自己穿衣服收拾書包，下樓，等校車來。
安心在樓下散完步回來，買了早餐。回來時，蘇昀一瘸一拐的朝沙發上移，她低頭一看，嘖嘖，腳裸腫得像個球。
“不用擔心，昨晚上扭到了。你幫我把冰塊還有紅花油拿來，明天準好。”
安心放下早餐，去拿。
“我還以爲又是唐玥乾的，我又一想，唐玥都好幾個月沒有出現，必然是受到了限制唄。再說她要整你，還會選擇和以前一樣老掉牙的手段嗎？”安心把冰袋放在她的腳裸。
蘇昀笑笑沒說話，很久沒出現過、不曾想起的人。
“我吃完早餐，高希凡帶我去他們家吃午飯。”安心咬了口香菇包，看那樣子，略顯緊張一般。
“恭喜恭喜，你要成高太太了。”
“同喜同喜……我看他們父母確實也還不錯，講道理。哎我也是可憐啊，當初說好要孩子不要爸的言論，要被我自己打臉了。如果放下一切的雜念，和高希凡在一起，也不是那麼糟糕。”
丫，重大的改革，蘇昀簡直想放鞭炮，安心那個死腦筋到底是什麼時候想通的。
吃完早飯，她就下了樓。
嗯，可喜可賀，看來離出嫁也不遠了。
蘇昀拿着冰袋，慢慢敷着，不經意瞥到桌上的雜誌，封面就是某個明星穿着婚妙的樣子。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家裡從沒出現過這類的雜誌。這麼說是安心最近買的嘍。
小丫頭，待嫁之心吶。
拿起來翻看着，每一件都讓人看了捨不得移開視線，當然那個價錢也很能擊碎你的夢想。
安心的肚子已經顯了出來，穿着綿t從樓上下來，膚如凝脂，白裡透紅，髮絲長泄，國色天香。高希凡勾脣柔笑，下車開車門。
去醫院檢查，這是高希凡第一次親眼看到自己的孩子。四個月，能看到一個大概，連他手掌大都沒有。然而不僅如此，還是兩個，兩個，龍鳳胎！
安心躺着把高希凡的表情收入眼底，目光緊窒，那種表情無法言喻，激動卻又有點不知所措。
護士把b超單遞給高希凡，“恭喜這位小姐，孩子很健康哦。”
高希凡拿着單子的手都在顫抖，這是他的孩子，他倆的孩子，龍鳳胎！把安心扶起來，用力的抱住：“辛苦了。”
安心從他手裡拿過單子，推開，“知道我辛苦，就對我好點。”
她是學醫的，所以對於這些b超單自然也能看得懂，一眼掃去，媽媽咪啊……
“我會對你好，然後對我們的孩子好，寶……”餘下的字還沒說出口，安心驀然一聲尖叫，“兩個，兩個孩子！”
高希凡柔笑着，“對啊，一個你，一個我。”
一直出了醫院，安心都還在發懵，肚子里居然有兩個孩子，驚喜來得有點快，有點燒包，有點反應不過來。高希凡給她繫好安全帶，側身點了點她的紅脣，暗笑：“別發呆了，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