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鮮血一般的暗紅色物質充斥着這片霧氣空間,使得這霧氣被映成了一片紅,危險而又詭異的氣息在不斷瀰漫着。
血霧中心,似乎隱隱可見兩個人的身影——少年跟少女的虛影。
“你怎麼還不死,”少女擦拭了長劍上殘留的血液,失落的雙目黯淡無神。
“爲什麼要掙扎?與其苟延殘喘,這麼難看的活,不如說些悲壯的話然後死在我的腳下。這樣一切事情不就簡單多了麼,我們也不必爲此而煩惱。”
“咳,咳咳,所以你爲什麼非要我死,好好活着難道不好麼?”奧伊斯強忍着疼痛,艱難得將插入雙肩的紅色物質給拔了出來。
“雖然我只有這幾個月的記憶,可還是感覺的到,能活着真好呢。”
“你太弱了,你根本不配被大司祭稱爲是變革之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面無表情的少女,神情突然變得惱怒起來。
“就憑你?你又能夠改變什麼未來?現在,此時此刻!你連自己的未來都不能改變,何談改變別人的未來,改變世界的未來!”
少女越說越激動,胸口也跟着劇烈的起伏起來。
“喂喂喂,你是不是搞錯什麼了。什麼‘變革之子’,什麼‘改變世界’,那些東西不過是那個老頭自己強加給我的罷了,我可從來沒有承認過啊。”
奧伊斯聽了少女的一番話,變得有些無奈起來,“我是什麼人就連我自己都不瞭解,你還能相信一個老的快死了的糟老頭子的胡言亂語?”
“大司祭的預言不會錯的,錯的是你。老實說你的表現太讓我失望了,能夠改變未來的變革之子,實在是可笑!作爲承擔錯誤的代價,由我來親手抹殺你!”
少女背後的紅色雙翼一掃,奧伊斯兩側瞬間揚起了兩道猛烈的颶風。
之前硬生生接過一記之後,雙臂瞬間粉碎性骨折的悽慘模樣,他至今歷歷在目。“又來,倒是讓我緩緩啊。”
奧伊斯雙手按在地面上,大地如同活物一般詭異地膨脹開來,而後迅速凝聚,形成了一座堅硬的巨大石塔。狂風席捲在用岩土凝練而成的高塔上,不斷得衝擊着這慌忙凝結的屏障。
石塔艱難地抵禦着,保護藏在後面的奧伊斯。片刻過後,颶風后勁不足,黑塔則再也支撐不住,兩者交錯抵消,直至消散。
“雖然不懂你們的所謂‘星源魔力’釋放術法的原理,可是意外的是,只要量能夠達到一定的程度也是能夠產生質變的。雖然受了限制沒法操控無形的物質,但我有形的物質還是綽綽有餘的呢。”
奧伊斯雙臂一揮,地面上凝聚出一條條由岩土凝練而成的黑色巨龍跟獅子。
“不過想要用這種力量,必須是在這種悽慘的狀態下呢。捱了這麼多次揍,現在該輪到我反擊了。去吧,咬碎她,獅龍亂舞!”
大地隨着獅龍的舞動開裂了,五條黑龍跟五條黑獅迸發出了驚人的氣勢。它們纏繞着互相交織着,從地面上盤繞錯列,向着紅眸少女奔去。
“那是,是因爲大司祭的封印鬆動了麼。”少女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妙變化。
“結果果然還留着後手麼……”少女似乎避無可避,選擇了正面承受這威勢驚人的一擊。
“嘭!”一聲巨響過後,不斷有紅色的物質散落在空中,使得這血一般的霧也變得更加鮮豔了。
“哎哎哎,小美女,沒事別裝死了啊,我捱了你那麼多下都沒死呢。”
奧伊斯手心有些出汗,這是他第二次正式使用這種力量,明顯感覺得到有些守不住力道。
“咳。”少女輕咳了一聲,暗紅色氣流如同一個緞帶,環繞着周身。
而她背後的血色雙翼此刻已經完全收縮,緊緊地包裹着身軀,雙翼張開後,露出了少女的身影。
“與其關心對手的狀態,不如顧及一下自己的處境吧。”
“額?”奧伊斯一臉茫然地看着少女,順着少女手指的方向一看。
“什麼情況?!我靠!完蛋了。”
“呲-喇……”此刻一片狼藉的地面上,不知何時被少女佈置了一個由暗紅色物質組成的巨大六棱星陣。
而陣式的中心,赫然便是剛剛釋放完獅龍沒有餘力的奧伊斯。早已準備就緒的陣式,閃耀着耀眼奪目的紅光。
唯一一名在陣術中的銀髮少年,此刻彷彿放棄了一切抵抗。就那麼悠閒自在,看淡生死地坐在了原地。
“一切都結束了,”少女的語氣似乎有些低沉,有些失落。“所以說未來的命運怎麼可能被輕易改變呢。”
生亦或是死,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銀髮少年望着映入瞳孔的紅,陷入了沉思……
“我說蒂卡咱們這麼閒逛,這他孃的真的有用麼?”
不知從何時起,一直跟在蒂卡背後的漫無目的走着的羅伊,開始有些茫然起來。
“誰知道呢,說不定上天眷顧小奧那小子,讓我們找到蒂法迪埃羅的老巢呢。”蒂卡神色透着擔憂,可卻仿若並不是在因爲某個銀髮少年郎。
“呵呵,狗屁!要我說啊,老天爺只會在你踩狗屎的時候,再他孃的讓你順便滑一跤吃一嘴狗屎,好事怎麼可能這麼巧讓咱們遇到……”
“嗯,等等!蒂卡,快看那是什麼?”羅伊一臉驚異,嘴巴張得像張大餅一般。
“啊哈,如果我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就是這霧境的源頭了。”蒂卡看起來並不驚訝,似乎早就猜到了會有這種可能,“所以說看來上蒼還是眷顧我們的。”
“應該沒錯了,我從這裡面感受到了極其不祥的感覺,可是鬼建築咋他孃的這麼眼熟啊?”羅伊撓了撓頭,有些疑惑自己心中這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你沒猜錯,這是高米老爺子的早餐店,也是這個覆蓋全城的虛無霧境的施法地點。”蒂卡長呼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看來這裡的所有居民,恐怕在我們來之前,已經全部被施加了幻術。而他們關於高米老爺子的一切記憶,應該已經被修改過了,這一切都是些虛假的東西罷了。”
“可是,這他孃的謀劃這麼久,難道就只是爲了布今天這個局?”
羅伊還是有些難以置信,爲了殺一個被預言的毛頭小子,真的有必要費力氣做到這一步麼?
“恐怕是這樣沒錯了。結合之前的幾次失敗的暗殺行動。把局設置在這偏遠的小城以塞城,等我們都放鬆警惕了纔開始步下殺局,的確很合理。”
“可是,既然都成功布局了,那爲什麼現在要讓我們進入他的老巢?蒂卡!喂!人呢?蒂卡你他孃的去哪兒了?”
羅伊扭過頭來,卻發現自己身邊空無一人,剛剛還在自己身邊的蒂卡卻突然消失無蹤。
“這他孃的到底是啥情況啊?唉,這鬼地方一看就他孃的邪門。我說蒂卡你小子,可千萬千萬別出事了啊。”
心慌的不行的羅伊,一面暗自平復了自己的心情, 一面向着前路小心行進。
“喂,醒醒羅伊,醒醒。”蒂卡用力拍了拍羅伊的臉頰,“哎,怎麼就叫不醒了呢。”
時間回到幾分鐘前,正在跟蒂卡交談的羅伊,突然沒有任何預兆的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雙眼緊閉着。着實把向來沉着冷靜的蒂卡給嚇了一跳。
“當然不能讓他醒着了,你也不想讓他知道不是麼?”
一道蒼老的有些溫柔的聲音傳來,“你終於還是來了呀。好久不見,蒂卡。”
“真不習慣你現在這個樣子,趕緊解除你的易容,然後我們再來好好談談吧,蒂法迪埃羅。”
“你還是老樣子喜歡本末倒置呢,畢竟這麼久沒見面了,我當然會滿足你這小小的要求的……”
“這次是真的死了麼?”少女察覺到前方的少年,已經沒有了一絲一毫的生機可言,於是慢慢放下了戒備,
“看來大司祭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呢。”
少女解除了武裝,身上的暗紅色物質也慢慢消散了,只有瞳孔依然還是暗紅色。她的手上還拿着紅色長劍,向着奧伊斯倒下的方向緩緩踱步。
“嗯?連這霧也都散去了呢,任務結束了麼,一切都結束了。”紅髮少女望了望眼前逐漸變得稀薄的霧境,有些感到不真實起來。
“你閉上眼睛以後,安靜的樣子也不是那麼令人討人厭嘛,”
紅髮少女不知道爲什麼,感覺有些悵然若失起來,“可惜,我最討厭冷冰冰的屍體。”
不知不覺中,她蹲下了自己的身子。摸了摸奧伊斯的脈搏,失望地搖了搖頭。
“所以說未來不會有任何改變啊,你這麼弱能改變什麼呢?最後的時候,沒有留下隻言片語便離開了這個世界,很不甘心吧?不過你放心吧,過會兒我會好好埋葬你的。”
就在少女用着刀柄跟刀鞘,努力挖着泥土的時候,意想不到的變故發生了。
“啊哈哈哈!大笨蛋!是我贏了!”
倒在一旁的某個惡劣銀髮少年,突然從‘躺屍’狀態中滿血復活拔地而起,一把就將身旁的少女按倒在地上。
“你!怎麼會?不可能!”少女難以置信的望着身前的奧伊斯,“你的心跳明明都停止了!”
“哈哈,所以說你是笨蛋嘛!”奧伊斯一臉的得意,眉飛色舞起來。
“我都說了我在那個狀態下,可以操控有形的物質了。你居然還認爲那種實體化的招數,可以殺的死我麼?”
“至於心跳脈搏這種東西,我可是練習了專門的保命措施呢。哼哼哼,怎麼樣服不服啊,嗯?”
“鬆手!快放開我混蛋!”
“不放,除非你認輸,否則無論你說什麼我就是不放。”奧伊斯雙手死命地鉗住了身下的少女,不給她絲毫的機會掙脫。
“你!臭流氓!色狼!變態!”
“哎隨你怎麼說,反正我就是不放!”
……
“哦!霧散了!”
“哇,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瞭!”
以塞城的居民飽受了一天的濃霧之苦,眼看大霧終於散去散。已經到了傍晚時分,夕陽映着晚霞分外美麗。
“那小子他沒事吧?”蒂卡轉身離開高米的早餐店-亦是蒂法迪埃羅的施術陣,臨走前看似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哦,那個小鬼啊,誰知道呢。看起來命大着呢,沒死的話,說不定已經在跟我們的小三十七調情呢。”高米亦是蒂法迪埃羅的聲音從店內傳來。
“那就好,走了。”蒂卡揹着羅伊,看不出表情是高興還是低落。
“寡情的人啊,再會。”蒂法迪埃羅望着蒂卡在夕陽下遠去的背影,默默道。
“你到底放不放!”
“說不放就不放!”
仿若賭氣一般的兩人,從霧境結界中回到現實世界後,就一直維持着奧伊斯壓着少女的姿勢。一直到了銀星的五人全部來到以後,他們仍舊繼續着。
“啊啊啊!你你你!你居然咬人!你是屬狗的啊!”奧伊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哀怨地望着面前的少女。
“活該。”面無表情的少女嘲諷地笑了笑,順便吐了吐舌頭。
“哇,動作好羞恥啊,我還小,不能看這些畫面的,不能看。”門羅一面用雙手矇住臉,一面又偷偷從指縫裡看着,笑的合不攏嘴。
“這是倆冤家啊!你說是吧,岳父大人?”賽菲爾德悠閒地望着地上的兩人,一臉戲謔。
“你給我滾開!”羅伊頗有些不滿起來,合着自己之前的情緒白白浪費了。
“靠,老子真他孃的白擔心這小子了。”
“看來之後要麻煩不斷了呢。”
德魯尼望了望蒂卡。“不過蒂法迪埃羅居然主動撤出了霧境結界術式,還真是不可思議呢。”
“誰知道呢。”蒂卡一臉隱晦莫測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