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餘城南郊有一片花林,臨河而生,每到春天就粉紫豔紅,各種妖嬈,各種風騷。因此,這裡向來是踏青的好去處。
馬二元走出馬車時,覺得陽光有些刺眼,晃了晃頭,有些暈眩,腳着地時差點一趔趄。
阿樑趕緊上前扶住他。
馬二元煩躁地推開他,“滾!”
他擡手摸摸結痂的額角,皺眉哼哼兩聲,“待老子好全了,定要把這場子討回來。”
阿樑湊上前賊眉賊眼道,“二爺肯定是那小子?”
馬二元咬牙切齒,“上次二十個人都沒摸到他一根汗毛,想不到那小子還是個不顯山不露水的。飄香苑人那麼多,能神不知鬼不覺一點痕跡都不留,得有些身手才行。”
他說着又氣得抖,轉身便賞阿樑一個暴栗子,“都是你們這羣廢物,老子養你們來看吶?叫你找人把他弄死弄死,結果呢,他好手好腳回來了。老子本來要去把那小村姑辦了,結果呢,先被他辦了,真是氣死老子了……”
阿樑揉着額頭道,“其實……也不過一個小村姑,二爺招招手,多的是漂亮姑娘撲來……”
馬二元轉身啪地給了他一巴掌,“你懂個屁,現在不是女人的問題,是那小子惹上老子馬二爺了。老子女人也要,那小子的命也要!”
阿樑捂着臉唯唯喏喏點頭。
馬二元揮揮手,“晦氣,先不說這個事,這段時日還得順着我叔。給徐公子的見面禮可備好了?”
阿樑趕緊道,“備好了備好了。”
馬二元哼了一聲,“徐家可是有人在京裡做官的,我叔說了,可得哄好這二世祖。”
阿樑點頭稱是。
城南花林里人流如織,繁花似錦,茫茫林子一眼望不着邊際。
蘇換的興奮程度與趙小虎小朋友不相上下,牽着他東跑跑西蹦蹦,惹得馮氏掩脣笑,“霍兄弟,小四妹子這活潑性子,還真少見。”
霍安點點頭,脣邊噙一絲笑意。是的,這就是一朵少見的奇葩。
蘇換用野草和小花給趙小圓編了一隻花環,趙小虎跳着叫,“小四姨,我也要我也要!”
阿羅走過去,拍他一下,“你一個男孩子要什麼花環,笑死人了。”
趙小虎一扭頭跑開了。
阿羅眼角瞥着霍安正專心聽趙敢說話,便挨挨擦擦走到蘇換身邊,擡手摺了一枝花,“嗯小四,你和你堂哥……”
蘇換低頭編一隻花環,頭也不擡,乾脆道,“他不是我堂哥。”她揚頭衝阿羅一笑,“我們要成親了,到時記得來吃喜酒吶。你和冬河寶丰一樣,都是我兄弟,我要敬你們酒的。”
阿羅哦了一聲,灰溜溜走到一旁去摳樹皮。算了算了,便是沒有霍安,這麼漂亮的姑娘也不見得看上他,都怪連三叔,有做媒的意思,害得他胡思亂想。
不過和巾幗英雄霍小四做兄弟也不錯。這麼一想,他又恢復了些元氣,去抓跑來跑去的趙小虎,“虎兒,走,阿羅叔叔帶你去看蹴球。”
每年一度的寒食蹴球,多由衙門主辦,富商承辦。今年的蹴球賽,聽說是一家古董商行的老闆承辦的。
蹴球場子設在花林東南邊,是一處開闊平坦之地,四面環繞花林。正北方搭建了些涼棚看臺,供富人觀賞蹴球,其餘三方則只圍了一圈半人高的圓木柵欄,賞花遊人有興趣的,都可在柵欄外觀球吶喊。
蘇換他們走來時,蹴球場已人山人海,等着開賽,賣小吃零嘴的,下注賭球的,熱鬧得不行,直把蘇換興奮得兩眼冒光,霍安怕她被人擠着,站到她身後去,護着她。
馮氏是性子好靜的人,對蹴球什麼的沒有興趣,趙敢便抱着趙小圓,陪着她在林子涼亭裡歇息,讓阿羅帶了趙小虎,隨着霍安蘇換二人去看蹴球。
這時趙小虎騎在阿羅脖子上,也興奮得滿臉紅光,直抓阿羅的耳朵,“阿羅叔叔,好多人哦。”
與場外遊人的興奮不同,二世祖徐承毓大爺有些興致缺缺,蹺腳坐在一處涼棚裡,透過翠竹葦編織的簾子看外面喧鬧的人羣,漫不經心地搖紙扇子。
他心情不好。
準確的說,自從一個月前,蘇換那奇葩落跑後,他心情一直不大好。這事兒傷了徐家顏面,徐老爺子愛面子,氣得一個月沒好臉色,罵他口味重放着東陽城一大把閨閣小姐不要,非要娶一個雞飛狗跳的野丫頭,結果果然雞飛狗跳。
他親孃呢,又成天在他耳邊嘮叨,兒子你喜歡哪家姑娘娘找人去提親,犯不着要那個野丫頭,蘇家二姑娘三姑娘也未出閣,都漂亮着,要不咱們換一個?
不換,不換。
老子就要蘇換!
徐承毓惡狠狠地換隻手搖扇子。漂亮的姑娘多了,但又漂亮又雞飛狗跳的,只有蘇換那朵奇葩。與她一比,家裡那兩個妾室就是布偶人,他說什麼便是什麼,簡直讓他興味索然。
可是這朵奇葩她遁土了,整整一個月,他硬是沒把她翻出來。
一個小姑娘能跑哪裡去呢?
好吧好吧,出來散散心,賭賭球,回去接着翻。
正想着,一個隨侍走過來耳語,“爺,馬二元來了。”
徐承毓有氣無力哼了一聲,坐起身來,馬二元已笑吟吟地走進來,拱手爲禮,“徐公子。”
徐承毓一看,脫口而出,“喲,馬二元你這頭怎麼了?”
馬二元捧着額頭支支吾吾,臉色難看得像吃了屎。
徐承毓眯眯鳳眼,意味深長地唔了一聲,“明白明白,二爺定是吃了小辣椒。”
他來了些興致,笑嘻嘻伸過頭去,“喲,口子這麼長,小辣椒夠辣呀。”
馬二元找了椅子坐下,傷感地嘆口氣。小辣椒辣就算了,小辣椒她哥也辣呀。於是岔開話題,“徐公子今日買的哪一隊?”
徐承毓懶洋洋道,“紅隊。”
馬二元殷勤道,“東陽城傳聞,徐公子賭馬賭球,每賭必贏,不知徐公子可有什麼秘訣,可否傳授小弟一二?”
徐承毓招招手,馬二元趕緊湊過頭去,只聽徐承毓吹氣如蘭說,“我今日穿的底褲,是紅色。”
馬二元險些一栽,擠出一個比哭還醜的笑容。
你大爺,都說這徐家二世祖風騷變態,各種不走尋常路,果然如是。
徐承毓歡樂大笑。
馬二元只好招招手,“阿樑,把備好的禮給徐公子呈過來。”
正說話間,場子外吹一聲尖厲的角號,蹴球開始了。
紅黑兩隊,各隊十人,額系布帶,身體緊繃,目光兇狠,互相虎視眈眈。角號再響,一個紅衣球員顛起一腳,那黃革密縫圓球便打着旋凌厲飛出,衆人頓時由靜入動,一時間場中黃土飛揚人影幢幢,場外喝彩聲聲此起彼伏。
蘇換也興奮地捏緊粉拳,轉頭問霍安,“霍安,你看哪一隊能贏?”
霍安好頭痛,蘇家後院是怎樣集天地靈氣,孕育出了這麼一朵閨閣奇葩吶。
場內踢得熱血沸騰黃土滾滾,蘇換姑娘也看得熱血沸騰吶喊聲聲,惹得周圍幾個男子都轉過頭來看她。哦,喜歡看蹴球的姑娘少,喜歡看蹴球的漂亮姑娘就更少了,要不是蘇換身邊站了人高面冷的霍安,幾個人都耐不住來搭訕了。
霍安拉拉蘇換的手,示意她把持。蘇換姑娘翹一下嘴,反手捉住他的手不放,乖乖閉了嘴繼續看球。霍安掌心一暖,又可恥地被她安撫了,捏着她軟手繼續任由她看球。
兩隊廝殺進入白熱化。
徐承毓也坐累了,站起身來,撩開簾子,兩手撐在臺子欄杆上,笑眯眯看球,一邊漫聲道,“馬二元,今晚小爺懶得走了。慶餘城哪家園子好啊?”
馬二元一聽,頓時眉飛色舞,這個他最在行,“最好的自然是飄香苑。”
徐承毓笑嘻嘻道,“哦?那裡出小辣椒?”
馬二元摸摸額頭,訕訕道,“小辣椒出自鄉下。”
話音剛落,身邊的阿樑忽然啊了一聲,伸手去扯馬二元的衣袖,“二爺,二爺……”
馬二元一巴掌甩開他,怒道,“混賬,沒見徐公子與我說話吶。”
阿樑伸手遙遙一指,“二爺你看,好像是小辣椒。”
彼時,球場上正傳來一陣騷動,不知怎麼,那黃革球忽然高高旋起,一時失了控,直飛場外,紅黑兩名球員砰地撞在一起,揚起土沙無數。
人羣喧譁避讓,一時有些兵荒馬亂。
蘇換轉身往霍安懷裡躲,霍安半抱着她後退兩步,左右去找阿羅和趙小虎。
馬二元站在臺子上眯眼望,人羣騷動,他沒看見蘇換,但他猛然看到了人高腿長的霍安。
一閃眼間,霍安又沒入人羣中。
馬二元猛一拍欄杆,“就是那小子!阿樑,帶人去給我堵了,老子今天要弄死他!”
徐承毓興致勃勃地撐着欄杆看,哦他好無聊,不如看看馬二元如何鬧妖蛾子吧,鬧得不對他還可以指點指點。
這邊,蘇換和霍安卻在着急地找阿羅和趙小虎。
忽然人羣裡響起脆脆的童聲,“我撿到球了!”
大家聞聲望去,一個六七歲的總角小子高高舉着那黃革球,驕傲地挺起小胸脯。
阿羅正奮力撥開人羣,“虎兒快過來,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剛纔他正看得激動,趙小虎卻鬧着要撒尿。他便帶了小傢伙去一棵樹後撒尿,其間他伸頭望場內,不想一轉回頭,啊啊啊,趙小虎那猴子,沒了!
於是他趕緊找找找,魂飛魄散。
這時,人羣紛紛讓開,場內一個氣喘吁吁的紅衣球員靠在柵欄上喊,“喂,小子,把球扔過來。”
霍安二人也看到趙小虎了。
蘇換急急忙忙揮手喊,“小虎,小虎!”
趙小虎抱了球歡天喜地撲過去,“小四姨你看,我撿到球了,可不可以拿回去玩吶?”
臺子上,徐承毓眯了眯鳳眼,慢慢站直了身子,東南方人羣正亮開一條道,一個小孩子正抱着球撲向一個粉裙姑娘。
哦,看蹴球的姑娘可不多啊。
正想着,那姑娘似彎腰對小孩說了兩句話,然後長髮一甩,轉過臉,伸手指向場內。
徐承毓全身一抖。
你大爺,那姑娘長得好像蘇奇葩呀。
隔得遠了些,他揉揉眼睛,再看時,那姑娘已牽了小孩往場外走去,哦哦哦,背影也有些像。
頓時,他像腳心被燙了一樣跳起來,“來人來人,給我追那個穿粉裙的姑娘。”
就在這時,馬二元也瞄見人羣中一晃而逝的蘇換了,大吼一聲,“呀,小辣椒!”
徐承毓驀然回頭。
出了城南花林,趙敢一行人便說笑着往城東走。
霍安見天色不早,便生出要走的意圖。
趙敢卻挽留,“這時日頭都快落了,你們若不嫌棄,不如就在我家住一晚吧,明日一早再回去。”
蘇換正抱着趙小圓,逗得小朋友咯咯笑,聞聲轉頭來看霍安。
阿羅也熱情道,“是吶是吶,晚上護城河那裡還會放河燈呢。”
蘇換姑娘砰然心動,用亮閃閃的小眼神瞅霍安。霍安好憂傷,這姑娘就不知道客氣爲何物吧。
對於趙敢挽留他,他也是明白的,趙敢手腳癢癢,總想着和他比劃兩招。又轉念一想,自己身上的傷好到六七成了,待置好田地,便要張羅着迎娶蘇換姑娘了,總不能讓她沒名沒份地就跟了他,也正好趁這個時候,在城裡添些物品回去。
這麼一想,他就點頭應下了。
蘇換高興得不得了,恨不能撲過去獎勵霍安一口,霍安對她最最好了。
她並不知道,就在她無比高興之時,有一個人無比不高興。
花林里人多得徐承毓頭皮發麻,穿粉裙的大姑娘小媳婦多得要死,手下的人東躥西躥跑來跑去,始終沒見那粉裙姑娘的蹤影。
他站在一棵梨花樹下,扶着樹生悶氣。
馬二元跑過來,小心翼翼道,“徐公子……”
徐承毓轉過身劈頭蓋臉問,“那小辣椒叫什麼?”
馬二元有些犯懵,愣愣道,“霍小四。”
徐承毓道,“長什麼模樣?”
馬二元道,“很漂亮。”
徐承毓氣得想敲死他。很漂亮,這也算回答?
他順了順氣,有氣無力地搖搖手,“馬二元,來,講講小辣椒的故事。”
馬二元頓時風騷起來,很高興與徐家二世祖這麼快就找到了共同愛好。
吧啦吧啦吧啦……
從桃花臉到啃梨子,從反調戲到提親被罵,最後咬牙切齒地說起那奪命一戳,馬二元忍不住下意識地想去捂胯,哦,那姑娘不是一般跳脫一般狠,還好他回去一試,還用得。
於是他恨恨道,“老子一定要辦了她!”
眼風一掃,卻瞥見徐家二世祖臉難看得發青,扶着樹微彎腰,竟也似有想捂胯的動作。他忍不住驚奇了,原來他口才這麼好了,讓聽的人也感同身受了?
桃花臉,愛吃梨,反調戲,還有那奪命一戳,好吧好吧,他幾乎九成九確定,那小辣椒是蘇換了。上次蘇換戳他用的是膝蓋,這次換掃把了。哦,蘇換,你大爺的越來越進化了。
於是他沉着一張黴灰臉,轉頭看馬二元,一字一頓,陰風颼颼地說,“從現在起,你想都不要想那小辣椒半絲頭髮。誰辦她,老子就辦誰,老子連他祖宗十八代,一起辦!”
馬二元打了個抖。
蘇換姑娘這時卻快樂得很,在院子裡和趙小虎趙小圓兄妹倆,玩得不亦樂乎。馮氏微笑着在廚房裡忙活,準備晚飯。
趙敢阿羅霍安三人出去了,據說是去市集逛逛。
快吃晚飯前,三人回來了,大包小包,還牽了一匹栗色大馬。
蘇換跑出來迎接,兩眼發亮地圍着馬轉,“霍安,這是我們的馬麼?我們的馬麼?”
霍安點點頭。
他想過了,以前他一個人,腳程快,進城買點什麼或走或跑都不礙事,現在有了蘇換小廢物,得弄匹馬,回去找連三叔他們搭手,還能伐些木材來做個車板子,可卸可裝,以後馱物載人都方便。
蘇換又去撥弄那些大包小包,“這些又是什麼?”
趙敢笑嘻嘻栓馬,“小四,大哥還不知道,原來你和霍安好事近了,到時可記得請哥嫂去喝杯喜酒。”
蘇換怔了怔,難得的羞澀,瞥了霍安一眼,彎腰去抱了扯着她衣角吃手指的趙小圓,轉身去後院找馮氏了。
阿羅也笑呵呵。漂亮姑娘大家都喜歡,但不過見幾次面,還談不上什麼男女之情,他已經很快想開了,和巾幗英雄霍小四做兄弟,也蠻好,夠歡樂。
吃過晚飯,趙小虎便鬧着要去放河燈。
趙敢和馮氏留在家裡,照顧小女兒。阿羅牽了趙小虎,與霍安蘇換二人一起,溜達去護城河邊放河燈。
慶餘城的護城河曲曲折折,兩岸楊柳低垂,這時河中星光點點,上游緩緩漂下的河燈,瑩瑩閃爍,十分美麗,河面微有粼光,在兩岸燈燭的映照下,流光溢彩。
蘇換見阿羅牽着趙小虎蹦蹦跳跳走在前面,便伸出一根小指頭,偷偷去勾霍安的手。
霍安目不斜視,在人羣中走得穩重,但手卻靈敏,那小手指一勾他,他便反手握住了那調皮的軟手。
蘇換笑了一笑,河那麼美,手那麼暖。她覺得,最幸福不過如此。
在一個攤位前,霍安掏錢買了四盞河燈。
賣河燈的老頭還特別推出寫心願服務,遞過一支細毛筆,“聽說在河燈裡寫上心願,河伯知道了,便能佑你心願成真。”
蘇換於是興致勃勃地背過身去寫。
霍安哭笑不得,他還不信這些。誰知轉眼一看,阿羅也寫得認真,趙小虎嚷,“我也要寫我也要寫!”
寫完了,蘇換跑去誆阿羅,“阿羅你寫的什麼?我看看。”
阿羅搖搖頭。
蘇換繼續誆他,“看看嘛,大不了我們交換,你也看我的。”
阿羅有些羞赧地遞了自己的河燈過去,只見白色燈座底寫了三個歪歪扭扭的字:娶媳婦。
蘇換哈哈大笑。
阿羅趕緊嚷,“你寫的什麼,我看看!”
蘇換卻哧溜一聲,提了自己的河燈躲到霍安背後,“不能看不能看,姑娘家的心事不能看。”
阿羅這才曉得上當,氣哼哼地揮揮拳頭,牽了趙小虎往前走。算了,他不和姑娘家一般見識。
蘇換去問霍安,“霍安你寫的什麼?”
霍安搖搖頭,示意自己沒寫。
蘇換皺皺鼻子,“你好沒趣。”
走到一處河堤,拾階而下,蘇換蹲在河邊,小心翼翼將河燈放進河裡。那燈剛晃了晃,蘇換又趕緊一把撈回來,轉頭問蹲在她身邊的霍安,“霍安,你就不好奇我寫的什麼嗎?”
霍安只好配合她,點點頭,去看她的河燈。
蘇換得意洋洋地拿起裡面的小蠟燭頭,只見白色燈底寫了幾個小字:
霍安永遠喜歡蘇換。
他啞然失笑。
蘇換哼了一聲,將河燈放走了,“霍安,河伯知道了就會靈驗的。”
霍安四處瞅瞅,這處河堤有些偏,人很少,夜又黑,阿羅放了河燈,帶着趙小虎去岸上買糖人吃。於是他歪過頭去,飛快地在蘇換臉頰上親了一口。
蘇換嚇了一跳,轉過頭來,趕緊四處瞅瞅,紅着臉微傾身,靠在他肩頭上。這時,身後傳來嘖嘖聲,“哦,你們真是太奔放了。”
蘇換趕緊轉過身。
見阿羅伸手蒙了趙小虎的眼,笑嘻嘻看着他們。趙小虎又跳又叫,“阿羅叔叔,我要看我要看。”
回去後,果然,趙敢還兩眼閃閃地等着霍安,笑眯眯道,“霍安,你傷好得如何了?練兩手?”
蘇換自然不同意。
霍安卻拍拍她的手背,表示不礙事。兩人便去了後院,阿羅也興致勃勃去觀戰。
蘇換沒法,只好扭了趙小虎,幫着馮氏洗這猴子。
晚上她便挨着馮氏睡下了,也不知趙敢霍安他們練了多久。
第二日一早,霍安便帶着蘇換告辭了。
他將蘇換扶上馬,蘇換興奮得不得了,這是她第一次坐馬,高高興興地向馮氏揮手,“嫂嫂,下次讓大哥帶你和小虎小圓來桃花村玩,桃花村有條桃花河,景色可好了,我帶小虎去抓魚。”
趙小虎一聽,蹦躂得歡快,“好啊好啊。”
馮氏揪住他,溫柔笑了笑,“下次去,我們便是去喝你們的喜酒了。”
趙敢哈哈笑。
阿羅一個勁兒湊霍安面前說,“霍安,下次教我兩手成不?成不?”
蘇換覺得好奇怪,他們三個男人昨晚練了什麼,今日一早見着感情好了許多。阿羅本來不愛搭理霍安的,今早卻像跟屁蟲一樣圍着他轉。
告別趙敢一家,出城往東,二人一馬慢慢悠悠。
蘇換揪着馬鬃毛說,“霍安,我覺得你招男人喜歡。連三叔就不說了,你看阿羅,今天看着你也兩眼放光。”
霍安好想捏死這重口味的奇葩,見着大路無人,便從後面低下頭去,一口咬在她粉白的脖頸上。
蘇換啊的叫一聲,扭了扭,又覺得他似在輕輕吮,口脣的溫熱溼潤直透背心,脖頸後像有蟲子在爬,麻酥酥的好舒服,於是她靠着他,任由他去了。
遠處傳來車軲轆碾動土泥地面的軋軋聲,蘇換趕緊一手肘輕輕頂開他,“霍安,有人。”
霍安擡起頭來,坐直身體,滿意地欣賞她頸脖右側那塊曖昧的紅印。
頭上一朵烏雲飄過,遮了日頭,蘇換仰頭望望,擔心道,“霍安,我們走快些吧,好像天要下雨了。達達和小二一定也餓了。”
------題外話------
啊啊啊,連更真是吐老血啊,咬姐真不適應這種勤快地更文~~
大爺們覺得還行就賞個訂吧~不要讓咬大把大把飈了雞血還黯然傷神吶~~
話說蘇大少爺下章要出來了,抽風的孩紙咬咬都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