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讓我們共同舉杯,歡慶這來之不易的和平。”約瑟夫高高舉起手裡的酒杯,對着臺下大聲說道:“希望未來終有一天,所有街區都可以沐浴在和平的陽光下,共同呼吸和平的空氣。”
“嗖嗖嗖”,約瑟夫的話音剛落,皇冠賭場外,甚至可以說整個博彩區的範圍裡,從樓上樓下幾十個早已佈置好的秘密地點,地精焰火接連不斷的射向空中。五顏六色的焰火在天空中炸開,爆出各種形態的火花,一時間把博彩區照亮的如同白晝。焰火升起的同一時間,會場裡的晶能燈亮度慢慢調暗,昏暗的燈光下,每個人都可以隔着窗戶看到美麗又燦爛的焰火,時明時滅的焰火一次次透過窗戶照在與會者的臉上,本應充滿了喜慶氣息的焰火這時卻讓每個人的表情看起來陰晴不定。
有資格接到內場邀請函的人,要麼是一方的權貴富豪,要麼是無罪之城的大中型組織首領,這些人裡沒有一個是頭腦簡單的白癡,每個人都精通權謀算計,擅長察言觀色。到達會場後不久,這些人就已經感受到了會場裡瀰漫着的一股不安定的氣息,不由有些後悔自己爲什麼要答應赴會。這些人裡,外來的富豪們倒並不是特別緊張,畢竟無罪之城裡,任何鬥爭都絕不會牽扯到他們這些潛力極大的客戶,他們唯一擔心的只是萬一出事被誤傷而已。但各個組織的首領這時就不那麼安逸了,他們沒有外來富豪們那麼保險的護身符,外衣有那個勢力想不開把他們幹掉,其他勢力不介意迅速分食他們的組織的。懷抱着這種心態,如果不是現在離開極易造成誤會招來不必要的攻擊,首領們早就一鬨而散了,不過現在他們雖然沒有撤離會場,心裡也打定主意。今天絕不出頭,安心當好自己的觀衆就可以了。
盛大的焰火表演持續了十分鐘的時間,外面一些步行來往的遊人們在煙火的刺激下陷入了一片歡騰的海洋,街道正中川流的馬車也不時靠邊停下,從車廂裡探出幾個腦袋興致勃勃的仰望天空。人流之中,偶爾有一些行蹤詭異的人在人羣裡擠來擠去,從警惕心不強的步行者們口袋裡偷走幾個金幣,不過這些人裡有些很快就會被拖入某個暗巷裡,然後就會從暗巷裡傳出一陣慘叫和一陣血腥的氣息。
雖然街上一片喧鬧,但是整整十分鐘裡。裡會場裡卻一片寂靜,沒有任何人發出任何聲音,每個人各懷着心思,裝出專注的樣子,欣賞着外面絢爛的煙花。
再美的煙花也終究會散去,當外面的色彩重歸於黑暗的時候,會場的燈光也重新恢復了原有的亮度。每個人都帶着一副依依不捨的神態把目光從窗外收回,似乎在悼念着暴風雨來臨前最後的平靜。
會場內部的佈置採用的是非正規舞會的標準佈局方式之一,中央最前端是一個大舞臺。負責整場舞會配樂的樂隊需要在舞臺上演奏一整晚,舞臺下方是佔據了三分之一個大廳的舞池,這是一塊八九百平方米的空間,所有人可以在邀請到了舞伴之後。自由的在舞池裡舞動。舞臺的最末尾是佔據了一半大廳的休息區,休息區中間擺放着幾十張四人用的圓形餐桌,各種精美的菜餚一一擺在餐桌上供人隨意取用,餐桌旁不設座位。每個人都需要在餐桌旁來回走動取用食物,這種設置方式爲了淡化客人之間的貴賤之分,越來越多的被一些非正式性舞會選用。當然。也並不是沒有椅子,休息區外圍擺着一圈座椅,所有感覺疲倦的人都可以坐下來休息。
除去這些,這次會場還有一個特殊的地方,就是在休息區之外的一側,有一個略高於場地的平臺,平臺上擺着一張橢圓形的桌子,桌子旁卻只有約瑟夫一個人。坐席佈置的很微妙,按理說應該有約瑟夫佔據的正中主座空着,最尊貴的右位和其次的左位也空着,約瑟夫偏偏選取了一個地位最低的位置坐着,臉色如常,看不出任何內心想法。這種微妙的座位佈局讓所有與會者都感覺到了異常,沒有人會蠢到這個時候過去和約瑟夫交談拉近關係,生命可貴,大家還不想主動求死。
會場裡的情形很詭異,只有兩三對從外界來的客人心比較寬,還有心情藉着音樂的伴奏在舞池裡扭動,大部分人都集中在休息區的餐桌旁,各自端着酒杯,三兩個還算熟悉的人湊在一起竊竊私語。焰火表演已經結束了十分鐘,會場裡的酒水消耗了一些,食物卻消耗的極少,完全吃不下東西的客人們都在心裡暗自盼望着,不管要上演什麼劇目,總之快一點好了,早一點結束,也好早一點離開這個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的會場。
對於會場中的一切,作爲主辦方的約瑟夫都看在眼裡,但是他沒有任何想要緩和氣氛的舉動,只是在那裡靜靜的坐着,目光呆呆的凝視着面前空空的餐盤,不知在想些什麼。
“要開始了”,“要開始了”,“要開始了”,微弱的聲音開始在每個客人之間傳遞,就像一陣輕柔的微風,在平靜的湖面上掀起一片片細碎的波紋。
竊竊私語中,二樓裡會場的大門被突然從外面打開,一個人旁若無人的雙手抱胸走進了大門。
“是她?”一些和陰影之手往來比較頻繁的富豪們臉色變得有些畏懼,忍不住驚呼了一聲:“約瑟夫不可能有這麼大的影響力,能請她出面參加慶典啊。”
“她是誰?”旁邊比較交好的朋友看了看這個看上去冷靜平和的女人,一身淡紫色的拖地長裙,簡單卻昂貴的髮飾,精巧的銀色短靴,看上去一切都很正常,唯一顯得有些彆扭的,就是身上沒有任何飾品,無論是項鍊、手鐲、耳環都沒有:“爲什麼你這種表情,看上去很知性的一個美女啊。”
“呵,呵呵。”被詢問的人用一種看死人的目光呆滯的看着他的朋友:“這是陰影之手的瘋狂小姐。”
於是發問的人差點鑽進桌子底下,瘋狂喜怒無常的性格早已深入人心,即使是一句普通的稱讚也可能引來大禍。即使隔着十多米,兩個人的問答又是耳語,但瘋狂還是聽清了一切,不過似乎現在的她處於理智狀態,只是提起裙襬,對兩人很淑女的行了個答謝禮,便穿過休息區裡爲她主動讓開一條通道的人羣,走到約瑟夫獨處的小平臺上。
看了一圈臺子上的佈置,又細細的環視了一圈會場,瘋狂嗤笑一聲,隨手離開代表着最尊貴客人的右手位處的椅子,毫不客氣的坐了上去,順手端起桌上空空的酒杯,自然有倒黴的侍者趕上去替她倒酒。抿了一口醇厚的紅酒,瘋狂把酒杯重新放回桌上,再次雙手抱胸靠在椅背上,開始閉目養神,似乎一點也不着急。
休息區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已經明白了即將出現的交鋒是什麼層次的。事已至此,一些人也就放棄胡思亂想,乾脆拉着女伴走進舞池開始跳舞。他們也明白,到了這種程度的交鋒,如果會誤傷,那麼除非逃離會場,否則無論在哪都會被誤傷,躲在休息區沒有任何意義,不如 痛快一點享受舞會的樂趣,也算沒白白擔心半個晚上。
幾分鐘之後,剛剛稍稍有些緩和的氣氛,突然間又一次陷入了冰點。會場一側一道通往休息室的側門打開,一個臉上掛着靦腆笑容的小男孩蹦蹦跳跳的從側門走了進來。
最開始沒有人因爲一個孩子的突然出現而驚訝,依然做着各自的事,但是當一箇中型組織的首領偶然間一回頭髮現了這個孩子的時候,忍不住低低的驚呼了一聲:“殘忍大人。”
沉默由近而遠,迅速從他周圍向四周擴散,十秒之後,會場陷入了一片死寂。殘忍的惡名已經傳遍了整個雅拉大陸,成爲了每個女性心裡最恐懼的人,當知道眼前這個天真的孩子就是以虐殺女人爲精神食糧的殘忍的時候,甚至有兩個富豪的女伴直接昏倒,其他還保持着意識的女人們也都有一種無法呼吸的感覺。
殘忍揹着手,蹦蹦跳跳的走到橢圓形的餐桌前,天真的歪了歪頭,看看場上的佈置,這才靦腆的笑着,拉開正中主人的座位做了上去。一旁的瘋狂也在同時睜開了眼,兩個嗜好有些微妙聯繫的隊長,目光在空中交匯了。對視了一眼,兩人各自露出一個笑容,便又重新閉上眼,靜靜地等待着。
“奇怪,約瑟夫不是另一位的從屬嗎?”一個客人低聲說道:“爲什麼會是他坐在主位上?”
“你想知道?”身邊的人反問道。
“完全不想。”問話的客人迅速搖頭,生怕搖慢了有人誤會。
時間過得很慢,無論是跳舞還是攀談的客人們都有這種感覺。殘忍出現剛剛過去十五分鐘,但每個人都感覺像是過了好幾年一樣。
不過很快,其中有五六個人就有些懷念剛剛那種煎熬了,因爲他們看到了一個最不願意看到的人,這個人讓他們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蒼白,似乎陷入了恐怖的回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