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回頭喝道:“知不知道自己什麼身份,沒大沒小,讓你說話了嗎!懂不懂甄家的規矩?”
長孫貝兒登時語塞,氣得滿臉通紅,卻又找不到話來反駁,說實話,她的身份確實跟張氏和凌霜不同,她只是剛剛嫁入甄家,而張氏是甄命苦成親六年的妻子,雖然因爲凌霜的原因暫時忘記,但他對張氏的感情,從未發生過改變。
而凌霜在他的心中,是正宮娘娘。
這回輪到張氏不滿了,“什麼身份不身份的,相公早就說過了,甄家不分正房偏房,不分先後大小,不分妻妾,貝兒妹妹是甄郎明媒正娶回來的,皇泰主親自做的見證,連相公都沒把她當妾室,你憑什麼對她呼呼喝喝?”
凌霜冷笑道:“找到盟友了是吧?你也就這出息,在這個家裡,她再怎麼賣弄風騷博歡心,在我眼裡也只是一個勾引別人相公,死皮賴臉的騷狐狸,跟你一樣!”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再說一遍又如何,就憑你一個大肚婆,能把我怎麼樣?”
“看我不撕了你那張伶牙俐齒的嘴!”
眼看兩女一言不合,就要打起來,甄命苦頭都大了,急忙擋在兩女中間,連連作揖賠着笑臉:“三位娘子看在爲夫的份上,暫息干戈,千錯萬錯,都是爲夫的錯,三位娘子請息雷霆之怒,有氣只管往爲夫身上撒,千萬別傷了和氣,俗話說得好,家和萬事興,爲夫不敢奢望幾位娘子和睦相處,互親互愛,卻也不希望看到幾位娘子爲了我鬧得水火不容,雖然爲夫帥氣動人,玉樹臨風的樣子確實容易讓女人爲之瘋狂……”
“你給我閉嘴!”
張氏和凌霜異口同聲地朝他喝道。
甄命苦立刻閉上嘴,駝着背,縮着頭,畏畏縮縮地退到一旁,蹲在地上畫起了圈圈,一臉沮喪地低頭不語,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打擊。
三女無不忍俊不禁,嘴角上揚,總算沒有再吵,幾個人沉默了半晌,凌霜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事已至此,再追究這個男人的責任已經沒有意義,爲了避免以後再發生這種尷尬的見面,我們必須制定一些規矩。”
張氏想也不想說:“同意,我也不想跟你吵,影響我的心情,最好制定以後都不會碰上面的規矩。”
長孫貝兒本插不上話,聞言有些忐忑地說:“我也要參加。”
就這樣,甄家第一屆三妻全會在暗衛將軍府後的一座半山腰的樹屋中正式舉行。
甄命苦站在屋外,聽着三女在屋中分配他白天和晚上的時間,心中也不知是喜是憂,只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做一個永遠不願意醒過來的夢,那麼地不真實,卻有那麼地刻骨銘心。
這時通吃也醒了,見甄命苦站在門外,耳朵貼着木門,一臉好奇地過來打量了他一番,以爲他在做什麼有趣的遊戲,也跟着他站在一起,耳貼在門上。
不過很快覺得無趣,又回到火堆旁,將剩下的半隻啤酒烤羊填進肚子,再次睡了過去。
由始至終,甄命苦都沒理會過他,專心地竊聽屋裡三女商討停戰協議。
約摸一個時辰之後,樹屋的門打開了。
他急忙閃到一邊,四周張望。
長孫貝兒滿心歡喜地朝他招了招手:“甄郎,你進來。”
……
攤在他面前桌子上的,是一張用羊皮書寫的協議,字跡是張氏的,飄逸優美,條款有十幾條,上面分別有凌霜,張氏和長孫貝兒三人的簽字畫押。
條款的內容包括他一個月中哪天是跟誰一起,哪一天家裡是誰作主。
三十天中,每人都有十天對他的支配權,因爲凌霜主動放棄了他晚上的時間,所以張氏和長孫貝兒都同意各自讓出自己的一個白天時間給她,於是就有了一個星期四個白天屬於凌霜,一個白天和四個晚上屬於張氏,兩個白天和三個晚上屬於長孫貝兒。
至於家中事務,張氏負責甄命苦的飲食起居,長孫貝兒負責甄命苦衣飾裝束,凌霜什麼也不願意幹。
家中大事小事,必須三個人共同研究決定,實行一人一票制,凌霜開始對此異議很大,最後妥協的結果是,甄命苦也擁有一票,凌霜這才同意了。
還有一條是對甄命苦身體健康的條款,爲了不讓甄命苦不至於因縱慾過度,英年早逝,三人必須遵守不在同一個星期跟甄命苦同房三次的協議,也就是說一個星期只能有一個人跟甄命苦同房。
各房平時可以依照各人心情,不用虛以委蛇假裝友好,維持表面和平,該吵的照吵不誤,吵解決不了直接幹架也無妨,除非有需要共同決定家庭事務,若沒什麼事的話,最好能老死不相往來。
正所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看着這些幾乎條款,甄命苦這個漁翁幾乎要笑得合不攏嘴,表面上卻不敢有一點異議,一副全憑各位娘子處置的表情,低調得幾乎讓人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最後幾條卻讓他大爲警惕。
其中一條關於互相監督他身邊出現的任何異性的協議。
一旦有其他女人試圖勾引他,到時三人必須結成聯盟,共同抵禦外敵,已經沒有更多的空間給其他女人了。
最後三條分別是他的義務責任的明確,比如一碗水必須端平,不能偏心任何一人,大事小事不能對她們有任何隱瞞,不得藏任何私房錢,不能冒險做一些會有性命危險的事……
協議的最後聲明“誰要是違反了以上協議內容,將再次召開家庭會議,商討處罰事宜。”
“同意就簽字畫押。”三女盯着他,異口同聲說。
甄命苦怯怯地問:“爲夫能加一條不?因爲這畢竟關係到爲夫下半輩子的幸福……”
“不能!”
張氏和凌霜異口同聲拒絕,只有長孫貝兒,因爲跟甄命苦相處的時間不多,還不太瞭解他的花花腸子,暗想她們三人已經幾乎將他的下半生和下半身都分配好了,他連一點自由都沒有,有些同情,看他可憐兮兮的樣子,忍不住說:“你要加什麼?”
張氏和凌霜同時回頭瞪了她一眼,張氏不滿道:“貝兒,你別被他給騙了,他狡猾得很!”
甄命苦感激地看了長孫貝兒一眼,搶着說:“我的條款很簡單,爲夫做錯了什麼事,任由你們處置,但你們絕不能用離家出走的方式抗議,也不準因爲任何原因跟別的男人曖昧不清,給爲夫戴綠帽!”
張氏啐道:“呸!我就知道從他嘴裡吐不出好詞!”
長孫貝兒小聲地問:“回孃家可以嗎?”
甄命苦笑道:“當然可以,爲夫還會親自送寶貝兒回去,然後親自接回來。”
長孫貝兒聞言喜不自勝,見旁邊兩道犀利目光射過來,臉上一紅,緊抿嘴脣不再說話。
凌霜冷哼一聲:“我就知道這個同盟不牢靠,還沒實施呢,就已經出了叛徒。”
張氏雖然也不滿長孫貝兒的表現,卻不願讓凌霜說她,反駁道:“你以爲誰都像你似的,把自己的相公呼來喝去當牛做馬嗎!”
凌霜不屑道:“你把他當寶那是你的事,別以爲人人都像你們似的,我就把他當牛做馬了,你看不慣你多疼他點就是了,沒事的話就請離開吧,今天他是我的。”
張氏喝道:“憑什麼,貝兒妹妹剛剛和相公成親,這一個月是貝兒妹妹的蜜月。”
眼看又要發生爭吵,甄命苦急忙擋在中央,賠着笑臉:“承蒙幾位娘子如此厚愛,一切錯都是爲夫的錯,爲夫恨不得將自己掰成三份……咦,你們做什麼?爲夫還沒說完,讓爲夫說完……”
嘭——
甄命苦被三女合力推出門外,嘭地一聲關上門,開始了她們的第二次三妻全會。
又是半個時辰之後,門再次打開,張氏攜長孫貝兒的手從屋裡出來,臉上帶着皆大歡喜的笑容,也不跟甄命苦招呼,從他身邊走過,叫醒了幾乎要滾進火堆裡去的通吃,下山去了。
甄命苦滿肚子的疑問,小心翼翼地敲了敲房門,裡面傳來凌霜淡淡的聲音:“進來,我有話跟你說。”
……
“我爹給了我三個月的時間,若不能說服阿侗向長安稱臣,大唐軍將揮軍東來,再沒有迴旋的餘地,到時候不管是王世充還是阿侗,都將難逃一死。”
凌霜臉色凝重地說出她爹對她下的最後通牒。
看着甄命苦皺起眉頭,陷入沉思的樣子,她眼中閃過一絲糾結之色,幾天前在長安宮中的那一幕浮現在她眼前。
李淵不知什麼時候從什麼人口中聽到一些風言風語,說她跟甄命苦糾纏不清,已經分不清是假戲真做還是戲假情真,對甄命苦生出了感情,以至於把李家的王圖霸業都拋到了腦後。
他召她入長安,表面上是爲了招降洛陽的事跟她商議對策,但語氣神情卻明顯是對她放心不過,旁敲側擊。
李建成與李世民也在場,李建成對於她攻克瓦崗軍之後依舊不動手除去甄命苦的舉動很是不滿,他認爲比起瓦崗軍和王世充的來,甄命苦對李家的威脅更大,也更難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