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者爲王,適者生存。
其實,賀六渾在小白身上已經學到很多。不是沒有溫情,而是不會對loser手軟。據說有人從《狼圖騰》小說總結出狼羣十大特色:臥薪嚐膽、衆狼一心、自知之明、順水推舟、同進同退、表裡如一、知己知彼,狼也鍾情,授狼以漁,以及狼的團隊精神。其實,就是進取意識,生存第一。
我們總是用馬克思的那句著名的論斷——“野蠻的征服者總是被那些他們所征服的民族的較高文明所征服”,來安慰自己。可是就沒有想到,被征服時期,那些死難的民衆,那些豬羊一邊的被屠殺的百姓。 更忘記了,那些自以爲是,卻被掃進垃圾堆的豪族,皇室。站着說話不腰疼啊!
進到草原第一日,就遇見一隊蠕蠕人遊騎。這些人遠遠觀望之後,緊接來了一大隊數千人馬,把使團團團圍住。問過情形之後,就留下一百多人跟隨在隊伍後面。這些蠕蠕也不說話,也不聯繫,就這樣陰魂不散的跟在後面。
再過了三日,已經是深入草原五百多裡了。
與一路的草原戈壁有點不同是,這裡河水流勢順地形形成河道彎彎曲曲,猶如一條綠色的綵綢在微風中擺動。登高遠望,河水清澈,綠草如茵,牛羊似珍珠般撒滿了兩岸,河牀兩側河漫灘上生長着大量的蘆葦及其它水生植物,隨風飄動,好似一幅景緻美麗的草原風景畫。
這個河道的前方,居然有一座城。城市不大,與懷朔差不多,都是用土夯築而成。
賀六渾點着前方問道:“李兄,不是說草原人逐草而居,居無定所,無城廓。怎麼前面有一座城。”
李先笑道:“那就是木未城了。阿那環到過中原,很是羨慕。加上週邊的高車等族的威脅,所以就修築了這個簡單的城市,作爲冬季或夏季居住的聚集點。”
盧長貴看着前方說道:”李兄弟,那個城下聚集很多人,而且到處都是彩旗飄揚,不會是迎接我們吧。“原來,那個城外綠色草原上搭起白色蒙古包,邊上的確是錦旗飄揚。這蒙古包不是一個兩個,而是成百上千個,氣勢非凡。
司馬子如笑道:“你想得美,人家憑什麼接你,肯定是有什麼事情吧。”
李先說道:“還是司馬子如兄弟說得對,那就是一年一度的那達慕大會。我們做生意的也就趕這個,這是最好的交易機會了。”
那達慕”是鮮卑語,亦稱“那雅爾(Nair)”,意爲“娛樂、遊戲”,以表示豐收的喜悅之情。這是是居住在大草原上人民的盛大集會。不但這周圍的柔然人來,而且其他民族路高車,羯族,匈奴都要來。爲什麼在每年夏、秋季節舉行,因爲這一季節是草原景色最美、牛羊最肥壯、馬奶酒口感最醇的季節。
對於做生意的人來說,大會期間,各地農牧民騎着馬,趕着車,帶着皮毛、藥材等農牧產品。成羣結隊的彙集於大會的廣場。這就是最佳機會了,錯過這個,那就虧大了。難怪李波讓自己的親侄子來帶隊,不僅是重視情義,更主要是做生意。這個時候不來,那是傻子了。
賀六渾笑道:“李兄,這個大會之所以熱鬧,不僅僅是做生意吧。”
李先點點頭:“以前的柔然可汗說,凡是柔然男人,那必須會男子三項,就是射箭、賽馬和摔跤。這是“那達慕”大會比賽的固定形式。誰能夠在這個大會上稱雄,那就是草原的最大英雄了。不過,對於兄弟們來說,還有一個更好的事情哦。"
盧長貴忍不住了:“快說,快說。”
“那就是那達慕大會,其實還是相親會。草原上的男女結婚是比較自由的。到了晚上,草原充滿激情 。這些美麗姑娘、小夥子們將一起圍繞篝火載歌載舞。拉起悠揚的馬頭琴,唱起讓人心醉的草原歌曲,跳起優美的安代舞,別開生面,難以忘懷!只要姑娘看中了你,不管你是什麼人,晚上就可以陪你裝蒙古包啊。”
哈哈哈,一羣大男人開心的要命,把一路的疲倦和緊張都拋在腦後了。
盧長貴拍着侯景的肩膀說道:“侯景,不要難過。兄弟如果搞定了好幾個美女,一定會分給你一個。”
侯景氣憤的一甩肩膀說道:“還不知道誰搞定的多呢。”
盧長貴促狹的笑道:“那晚上比一比?”
侯景怒道:“比就比。草原上不是看你壯不壯,看你是不是真本事。射箭、賽馬和摔跤,你不一定贏得了我。草原的女人,纔看不上慫包。”
崔蒿在一邊湊趣:“好吧,我就不考慮參加了。我就負責幫忙你們計數值啊。贏的人,記得請我喝酒。”
賀若敦(空性)插句話說道:“我還以爲你也要分一個呢。”
說的大家鬨堂大笑。盧長貴甩一眼賀若敦:“你笑什麼,你一個結婚的人還敢找姑娘,我回去讓李雍容搞死你。”
一句話讓隊伍裡笑到了。
“切,就知道說我,怎麼不說大哥。”賀若敦把矛頭還給了賀六渾。
“大哥是大哥,你是說你。”盧長貴趕緊對賀六渾笑道:“大哥是什麼人,多找幾個女人,那是理所應當啊。”
賀六渾笑而不語。
賀若敦說道:“這話大家都聽到啦,我回去一定原文告訴大嫂。我看你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去大哥家吃飯。”
“你敢?”盧長貴急了。昭君對大家那是沒有話說的,這個話要是傳回去,那盧長貴還怎麼活。還指望嫂子介紹好女人呢,這下遭殃了。。。
看到大家笑鬧成一團,賀六渾也開心。
這時,蠕蠕人的大隊人馬過來了。現在是最好的深入瞭解、直觀感受蠕蠕人的機會。
迎接元天穆一行使節的就是淳于覃,還有一個賀六渾不認識,其實就是已經打過兩次交道的禿鹿硫,那個把鮮卑人恨的牙癢癢的禿鹿硫。賀六渾就覺得這個將軍的態度不對,因爲他是完全一種仇恨的眼光。至於爲什麼,現在還不明白。而這個淳于覃態度就很好,給人如沐春風的感受。特別是看見李先的時候,幾乎就是恨不得擁抱的樣子。而看見元天穆這些人,就是正常的禮節,不過也是笑容滿面。
真詭異,一個笑容滿面,一個殺氣騰騰。使團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虛僞的禮節之後,使團一行人被安排在城裡。一棟大的院落裡,類似四合院的佈置。當官的每個人都有個廂房,而其他人都是鴿子籠一樣的房間。更讓人難受的,就是門外全部是蠕蠕人的士兵,密密麻麻。任何人進出都要盤問,還要派人跟隨。相當於被軟禁的感覺,這怎麼能行?
大家正在憋屈的時候,就聽到門口一陣推慫辱罵的聲音。賀六渾心下一驚,趕緊帶人到門口看。就見那個橫眉立目的將軍站在遠處,一羣蠕蠕人把賀六渾派出的衛隊往大門裡面推,而且是刀兵相見,很多人的刀和槍都逼到懷朔士兵的臉上、脖子上。太欺負人了。
自己的士兵臉紅脖子粗 ,但是的確不敢動。自己帶的人就是400多人,填牙縫都不夠。要知道阿那環的精兵都有6-7萬。全民皆兵的話,那就更不得了。
賀六渾朝着那個將軍大聲說道:“這就是柔然人待客的規矩嗎?”
那個將軍只是冷笑,嘴巴嘟囔幾句。柔然統治集團源於東胡拓跋鮮卑,語言基本上同於鮮卑語,屬阿爾泰語系蒙古語族。所以溝通無障礙,基本都能聽得懂。但是,地方不同, 語調不一樣,類似於現在的各地方言一般。這個將軍的語言又快又有地方口音。然後一個通譯官模樣的說道:“你們是我們敵對方的使團,你們的士兵不能出來,你們的任何人都不能出來。”
侯景在一旁說道:“將軍,那個傢伙在說。柔然人不喜歡中原人,沒有什麼談的。”侯景畢竟是老江湖,基本的語言都能知道。
賀六渾推開那些士兵,慢慢的逼近那個將軍。大聲喊道:“你們的做法是不是阿那環可汗同意的?”
提到阿那環的名字之後,那個將軍更加急躁,嘴巴嘟嘟囔囔,快速很多。而且這個時候,蠕蠕人的士兵也都回頭看那個將軍。似乎對方的氣勢要弱了一點,這一點敏銳的賀六渾發現了。
崔蒿這時補上一句: “如果阿那環可汗不歡迎我們,那我們就走,離開這裡。偌大的草原,我們還找不到歡迎我們的人嗎?”真實版的火上澆油。
賀六渾也知道崔蒿的配合了。這個草原有三大勢力,靠近東邊的是阿那環。可是中部和西部的勢力都在虎視眈眈,本來阿那環就大敗過一次,損失了部分實力。如果這一次沒有合作成功,反而大魏朝轉而扶持其他勢力。比如說皇族鬱久閭縕紇提可汗勢力最大,雖然身體不好,幾個兒子暗戰不休。但是如果真的是大魏朝扶持其中一個兒子奪位後,估計阿那環的日子也不好過;如果是扶持最西邊的 西部靠近阿勒泰山脈的斛律家族,那也不是好事。
“如果把我們捆住,那就是對我們大魏朝的不尊重。這次出使就沒有任何意義,我們就回去吧。我去向元天使彙報,直接回去。”賀六渾大聲嚷嚷,然後開始回頭了。
事情就是要鬧大了,纔會有高層關注。不然束手束腳,什麼事情都做不成。
不過,賀六渾敏感的發現,草原的套路深啊。一紅一白,完美無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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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末城大概在張掖、敦煌之北汗庭的西南面,現爲小說需要,移到現在錫林格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