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聚帳後,兄弟們也會聚在賀六渾的帳篷裡一起商量,這不知道什麼時候形成的習慣,有點類似後面參謀部的味道。特別是賀六渾搞出一種叫沙盤演練的遊戲,連花弧都開始樂此不疲。那種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尤其是用算籌開始互攻時,激烈程度與吵架無異,甚至有時會動起手來。
中國歷史上有記載的最早沙盤可能是東漢。東漢名將馬援曾經被漢光武帝劉秀派去偵察隴西,回來後就用白米堆集成山川地勢,道路分佈,給劉秀講隴西形勢,我想這可能是中國記載沙盤最早使用的歷史記載。不過史官的記載我始終覺得有些蹊蹺,也許未必是白米,而是白沙加上膠泥,一般讀史書的都是文人,並不懂那些軍事上的事情,就隨便記上那麼一筆。古代軍隊中的很多東西都是嚴格保密的,現在基本上不存在文字記載。
司馬子如的習慣很好, 從懷朔鎮出發到現在,每天經過的地理位置都被記錄下來,模擬在沙盤上。侯景靠的是腦子記憶,畢竟文化程度不高。慢慢的司馬子如的優勢就出來了,走過的地方都編寫成冊了,清清楚楚。
這個習慣堅持下去,那真是絕了,以後就是活地圖了。
現在大軍是進到艾不蓋河邊,地名叫達茂臺的地方。據說原來這裡出現過一個王國,一個叫達茂的勇敢善戰的王子征戰四方。形勢卻越來越嚴峻了。
這裡離阿那族的聚居區滿都拉至少還有1000裡,斥候的對抗越來越密集。這是非常反常的現象! 其實,大軍在行進中,斥候間的對陣一直持續不斷。每日段副將中軍的聚帳,都會說及傷亡數字。數字越來越大,說明雙方大軍都已經快接觸了。纔出長城不到三天,就已經遇到了主力?
一大羣年輕人在賀六渾的大帳裡思考,爭論。一點沒有注意到 賀六渾走進自己的帳篷。
一個兩米長,三米寬的大沙盤放在中間,氣死風燈掛在上面,七八個人圍在沙盤邊,滿滿當當。原來只是一個小木盤,被孫騰拿去匠木營一倒弄,居然變成八個小木盤,結合原來的軍事地圖,一步步修正。然後再找來一些黏土,加上來一些代表大山的石頭,樹木河流,清晰可見。雖然沙盤粗糙的要命,但是每個人都感覺自己是大將軍一樣在上面指手畫腳。
“幢主,您回來了。”說話的是侯景,這傢伙現在越來越乖。雖然是黃眼睛,但是眼神好,更關鍵的是會拍馬屁。這不口吻越來越尊敬,而且實際行動不錯。一看見就叫,馬上讓出位置。就算賀六渾有點警惕性,現在也看他越來越順眼了。哪裡像盧長貴那個傢伙,一點不管,還在和花弧折騰。
賀六渾聽了幾句,就知道大家在討論,蠕蠕人會在什麼地方開戰。賀六渾注意到,沙盤還是比較清楚的反應出地勢。這裡地形從南至北由陰山山脈北緣、烏蘭察布丘陵和蒙古高原三部分組成。 統觀地形趨勢東南高而西北低。地勢落差很大。
“絕對不可能在前面五十里的闌巴勒峽谷設伏,那個地形是有峽谷,但是山勢緩。而且峽谷不長,且一轉過山就是草甸,一覽無遺。沒有幾倍的大軍圍不住,騎兵會四邊分散。要我,肯定在再退後,一直到一百里之後的拉莫日高勒塔布河邊。那裡靠近大河,你放鬆警惕,晚上偷營,肯定大獲全勝。“盧長貴大聲的很。闌巴勒峽谷非常大,也是陰山的一個分支,是大軍必經之處。
“河邊,再退下去就無險可守。決戰嗎?傻瓜。”花弧毫不留情。“現在斥候就已經越來越多,說明大戰在即啊,笨蛋。”話語是比較傷人,不過對於皮厚的和城牆一樣的盧長貴來說,無所謂。
“誰傻了,你選擇那樣的地方,我不進伏擊區,繞過去就好。等你明白,我從後面攻擊。”盧長貴也不客氣。而且他相信自己說的有道理!
“這邊除了峽谷,還有高原,右邊還是沼澤。如果蠕蠕人守住峽谷,我們攻不下,那就出不去。這裡就變成一根楔子,紮在心上。如果必須攻下,可能損失慘重。如果繞過去,就要多十天的路程。“花弧繼續說明。
“我也是納悶,阿那環據說是蠕蠕人中最像中原人的才子。而且正當年,阿那族在他帶領下,居然十幾年就成爲東部最大族羣。其他原來的部落都被打趴下,或者收歸部下。他怎麼會現在就跟我們硬拼?按照一般常理,我們走得遠,糧食補給麻煩,他們的勝算也就越大啊!怎麼會呢,戰術上說不通啊!“司馬子如也是苦惱,分析不清楚。
“也不是這樣說,他不打敗我們,草原上其他族羣不一定聽他的了。實力和名望決定了誰纔是草原的霸主。越快擊敗我們,他的勢力就越大。”說話的是高嶽,這小子眼光也比原來開闊了。
侯景開始插話:”這裡到滿都拉,真正能夠堅守的,只有幾個山谷,峽谷,就像花隊主說的闌巴勒峽谷。出了大山,就是八百里戈壁和荒原。那裡要伏擊就非常難,找到敵人也難。再到滿都拉,倒是有一座小城,要攻下也不難。蠕蠕人更多是習慣在草原擊垮我們。如果是我,就放開讓你們進來,我在荒原隔壁等你。那裡補給線也長,晚上防守更困難。我就找機會燒掉你們糧草,一直找機會偷襲。“這纔是豺狼的真正作戰方式。不停的轉,不停的拖,總會找到機會,一口斃命。
賀六渾讚許的點點頭。兄弟們進步真快啊。
“這幾天斥候對戰厲害,說明前面很快就有一股大力量在。這是爲什麼?”賀六渾問道。
“肯定是阿那環覺得我們不堪一擊,有信心,準備在闌巴勒峽谷前擊垮我們!”盧長貴照樣是快言快語。
“不對啊!我們這次來的大軍,一共八萬。他們怎麼可能敢對戰。蠕蠕人這個季節是散牧,一下子集中部隊很難,至少要兩個月。阿那環的常備軍不超過兩萬人,這已經是是他的極限。而且就算集中了所有能戰之兵,也不過八萬 ,怎麼可能拿來對戰!要知道一旦對戰失利,他的實力就下降,很有可能被其他部族吞併。“司馬子如還是有大局觀的人,一下子提出自己的思想。
“是啊,就算對戰,我們也絕不會弱於他們。他們這樣做,是不是有什麼企圖?”孫騰也開始懷疑了。
花弧的智商非常高,就是一個將領的料。眼睛一亮,說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斥候對抗增多,會不會是假象?目前來看,死亡那麼多,肯定不假。那麼只有一個可能性,就是敵人數量增多了,有把握幹掉我們。”
司馬子如也一抖:“敵人數量增多,實力增大。要不是鬱久閭皇族來增援,這不太可能啊!不是說可汗快死了嗎?謠傳,故意的?還有一個可能性,就是我們力量弱了。”
此言一出,帳裡的人都沉默了。
“胡扯,想不出來了就亂說。我們的力量弱,那不就是我們的人不見了,還有就是叛變。怎麼可能叛變呢。”盧長貴哈哈大笑,不過笑聲越來越小,最後一聲不吭了。
因爲,所有的兄弟都盯住賀六渾。
賀六渾現在越來越感覺一種陰影。在戰爭當中,很多第六感是救命的。而第六感其實很大程度上,是依賴於一個人的智慧,是一種提前的預判。他現在可以肯定的是,本朝大軍很有可能是掉進坑裡了。
可是,這坑是誰挖的,哪些人呢?
八萬軍隊的突襲,怎麼可能就掉進坑裡?難道真的是我錯了,鬱久閭皇族和耶律家族都來了?那我們這個八萬可就真的血本無歸了。
對於戰爭的研究必須是把各種可能性算在內,不然付出的就是血的代價。賀六渾不知道的是,的確他們是被算計了,而且算計的很準。
這個時候,另外的一個帳篷裡,段長也在糾結。長孫都督也在糾結。他們兩個商量的結果就是,如果血拼一場的代價,是實力下降。如果做的不好,自己的嫡系部隊就完蛋了。所以左右兩隻護翼部隊自然是要第一個上的。本來是不想這樣實實在在的大打出手,稍微搞一下就回去,現在看來,不動手是不太可能了。而且還是血戰,這個壓力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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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音敖包會盟遺址
今東八號鄉白音敖包村北山上建有大型敖包(遺址尚存),高約4米,底座直徑約8米,系火山岩和花崗岩堆砌而成。敲擊岩石便會發出異樣聲音,爲敖包增添了神秘的色彩。敖包上有兩塊白色巨石,天氣晴朗時從遠方眺望,似兩匹白色駿馬飛奔,把依山傍水、牧場寬闊、水草茂盛的白音敖包周圍映襯得十分壯觀。傳說此地爲烏蘭察布盟四子部、茂明安部、烏拉特部、喀爾喀右翼部首次會盟之風水寶地。